第61章 廖天萊

  原來如此,那麼奧賽羅的熱情就可以解釋了。安昔撐著下巴,有一瞬間沒有說話。繼續往深了想想,如果hsa想從科研上擊敗或者至少制衡se,那她手裡的資料可是個重要的籌碼。


  嚴黎似乎被她嚴肅的神情唬到了,「對不起,我擅作主張……」


  「沒有,是你救了我一命。」安昔莞爾一笑,收回自己一瞬間跑遠的思緒,「如果不是你引起了奧賽羅的注意,我可能就死在營地里了。」


  「不會。」弗洛卡突然開口,「還有我在。」


  嚴黎驚訝地望向他,安昔沒有回頭,只是猛地捂住了臉——這個人怎麼老是這麼犯規,突如其來就被撩了一臉啊啊啊!


  弗洛卡風輕雲淡地換了個坐姿,示意他們兩個繼續交談,不用管他。


  「廖天萊——你聽說過這個人嗎?」安昔深吸一口氣,分開指頭從指縫裡看向嚴黎,「他是我養父的師兄,也是他生前為數不多讚揚過的生物學家。」


  準確來說,是一半讚揚一半厭惡。


  與避世而居的安培拉不同,廖天萊喜歡和各國名流交好,精於和權貴打交道,是科研界有名的交際花。學術界外,他擁有遠高於安培拉的聲譽;但在學術界內,對他的評價兩極分化嚴重。


  但他的專業性毋庸置疑,他發表的著作偶爾還會驚艷安培拉。而出於天才的執拗性格,安培拉其實很少讚揚除了自己以外的科學家。


  「何止聽說過。」嚴黎回答,「他現在是hsa科研中心的主任。」


  安昔聳了聳肩,這還真是一點都不令人驚訝,「我要怎樣才能見到他?」


  嚴黎推了推眼鏡,狀似無意地提醒道,「你們剛才是跟著總統的幕僚長過來的吧?」


  安昔和他對視一眼,基本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兩人交換了新的聯繫方式,嚴黎將他們送至實驗室門口,抬手想給她一個擁抱告別但看了弗洛卡一眼,還是換作了摸摸頭,「什麼都不重要,一切以你的安全第一。」


  弗洛卡不在意地看著,但覺得嚴黎好像沒有那麼礙眼了。


  安昔點點頭,並沒有注意到他們兩人在自己眼皮底下的互動。觸到口袋裡的信封,她急忙把那張契約拿了出來,「這是我們落腳的地方,記得過來,我還有很多話想跟你說……」


  「好。」嚴黎溫柔地答應了下來。


  不,還是很礙眼!弗洛卡在一旁冷冷一哼,邁開長腿朝著實驗室外走去。


  「等等,走慢點啊!」安昔和嚴黎揮了揮手,連忙跟了上去。


  這傢伙今天這麼反常,不會是在吃醋吧?


  她跟在後面想了想,搖搖頭,又感覺不像是弗洛卡會做的事情。大概是怕生吧——不過,要是真的就好了,安昔偷偷露出笑容,跳上前和他並肩而行。


  弗洛卡放慢了腳步。


  「你想見廖天萊?」上了車,勃朗寧一邊發動引擎,一邊透過後視鏡望向安昔,「為什麼?」


  安昔正襟危坐,「為了亡父的囑託。」


  「好,我會報告總統。」勃朗寧移開目光,掛擋踩下油門。


  抵達住處,奧賽羅給他們安排的住處是一棟兩層別墅,附帶地下室,裝修簡樸漂亮,看得出經過一番精心準備。冰箱里塞滿了食物,儲藏櫃也是滿滿當當,沒有一絲末世的感覺。


  「我去後面看看。」


  安昔推開陽台的門,後院草地上竟然還有一架鞦韆。她安靜地坐下,這麼大的草坪,如果沙切爾和威風還在的話,正好可以在上面玩遊戲——一大一小兩頭二哈。


  風吹過,走廊上的風鈴叮咚作響。


  「多思無益。」弗洛卡在她的身旁坐下,淡淡地開口,似乎是猜到了她一臉傷感是為了什麼。


  安昔低下頭,用力蹬了一腳地面。


  「嗖」,弗洛卡突然跳了起來,輕輕地落在地面,「你在做什麼?」


  「盪鞦韆……」安昔怔了一剎反應過來,忍不住笑出了聲,「可瑪星沒有鞦韆?」她伸手將他重新拉到身側坐下,「別緊張,沒有危險的啦。試著把腳舉離地面。」


  弗洛卡半信半疑地依言而坐,鞦韆輕輕搖晃,他的表情卻始終僵硬。


  「哈哈哈。」安昔笑得不行,索性惡作劇地狠蹬一腳地面,將鞦韆晃到半空。鎖鏈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音,弗洛卡又想跑,被安昔一把抱住摁在座位上,「放心啦,只是聲音可怕些——哎喲!」


  她的話還沒說完,鎖鏈就咔嚓一聲斷了。而因為她的拖累,弗洛卡也沒能跑得掉,陪著她仰面摔倒在草坪上。


  後背被硌得生疼,好在草坪足夠軟,安昔卻笑得更大聲了,「果然凡事都不能立flag。」


  藍天白雲,朱紅的屋檐,視野美得像一幅畫。


  安昔心滿意足地勾著嘴角閉上眼,「不管了,我要睡了,晚安。」


  弗洛卡也沒有動,只是轉過頭看著她,彷彿描摹她的側臉一般靜靜地注視著她。


  叮叮咚咚,走廊里的風鈴響成一片。


  「晚安。」


  第二天一早,安昔接到了勃朗寧的電話——奧賽羅同意安排她和廖天萊見面,他會在八點派人到她的住處接人,前往他和廖天萊共同出席的常規活動。


  八點剛到,立刻就有喇叭聲在門前響起。


  早已準備妥當的安昔打開門,和弗洛卡淡定地上了車,一同前往市民廣場。


  這項常規活動她也知道,是每個月一次的廣場演講,全程網路與電視轉播,還在營地醫院的時候,她就和索娜看過兩次。奧賽羅會向全體倖存者報告各地的火種建設,同時發表一場鼓勵人心的演講,激勵大家堅持下去。


  復興城全體居民都有出席的義務,所以航拍鏡頭掃過,整個廣場水泄不通,實在是壯觀得很。


  「總統大人!」


  「奧賽羅總統!」


  剛一下車,安昔和弗洛卡就被聲浪包圍了,勃朗寧從黑色保鏢隊伍中走出來,將兩人帶往總統專用的休息室。


  廣場中央的大屏幕播放著實況直播畫面,西裝筆挺的奧賽羅側對著鏡頭,正在微笑向自己的擁護者們致意,魅力非凡。身後一列出席的重要官員,接受著鏡頭的檢閱,個個都站得筆直,神情尊敬。


  弗洛卡看著,忽然停住了腳步。


  安昔轉過身,注意到他的表情雖然未變,眼神中卻閃爍著細碎的微光,毫不掩飾自己想要征服的本能。


  勃朗寧向他們打了跟上的手勢。


  背景音太吵,安昔說不出話,只能伸手去拉他。弗洛卡握緊她的手,渾身的氣質就像是換了一個人,鋒利得讓人不寒而慄。


  「弗洛卡。」安昔警告地低喊。


  弗洛卡淺茶色的眼眸里涌動著兩點寒芒,猛地閉上眼,再睜開時已經恢復了常態,但那只是讓他的眼神愈加幽深,「我沒事。」


  那場面點燃了他的血液,他的夢想——那位置,終有一天將落入他的手中。


  但不是現在。


  彷彿喉嚨被什麼哽住,安昔說不出一句話,只能強行忽視他的眼神繼續往前走。事到如今,她毫不懷疑弗洛卡在認真追求他的夢想,但一旦認真考慮,這件說起來中二的事情卻變得無比複雜。


  人類的世界,主宰權卻落到一個外星人的手裡?

  她甚至都不敢想下去。


  「再等一會,道別應該馬上就結束了。」勃朗寧看了一眼手錶,對已在休息室坐下的兩人說道,「總統沒有時間過來,廖主任同意的會面時長有半個小時,你們自己把握時間。」


  安昔拍拍自己的臉收斂精神,「知道了。」


  又等了大約十五分鐘,廖天萊終於推門進來,勃朗寧和他打了個招呼就轉身離開,看來也是工作繁忙。安昔打量著面前灰白頭髮的中年男人,身量適中,沒有奧賽羅那麼富有魅力,但也算是氣質獨特,令她無比熟悉的科研工作者的氣質。


  「您好,廖博士。」她站起身,伸出手,「感謝您接受本次會面,我是安昔。」


  廖天萊看著她,又瞟了弗洛卡一眼,脫口而出的第一句卻是,「安培拉是你殺的嗎?」


  安昔的表情一僵,緩慢地搖了搖頭。


  「那好,我跟你談。」


  廖天萊握上了她的手,短促而有力地握了一下,「這世上不該有人如此暴餮天物,安培拉活著能對人類做無窮的貢獻,我是絕不會原諒殺他的人的。」


  「家父若是聽見您的評價,一定會非常高興。」安昔勉強提了提嘴角,「他生前也非常欣賞您的工作。」


  「呵,別騙我了,我又不是不認識他。」廖天萊和她互相謙讓著坐下,「自命清高的天才是看不起我們這些俗人的,他講了我不少壞話才對吧。」


  他突然頓了頓,「你這麼禮貌,可真不像是他的女兒和弟子。」


  安昔禮貌地道了聲謝,看來他們兩個的交情比她想象得還要好。


  廖天萊看門見山地問,「所以,你找我有什麼事?」


  「家父的喪生是一件牽涉甚廣的事情,其中涉及到他生前最後一個秘密研究項目。有很多人想要得到他的心血,但我不忍心把它交到不信任的人手裡,也不願意讓它就此荒廢。但若是您,我想他應該會同意。」


  安昔深吸一口氣,「進行了半年的喪屍病毒研究資料,我能保證,研究階段遠勝現在任何一家科研機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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