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方
「實際上,我也記不太清那時候的事情。我明明在打架,但突然間眼前一黑,然後就是急速下降。機甲的所有功能都失效,而且啟動了自爆程序,保護裝置把我從座位上強制封印起來……再接著,就被人救起來了。」
沙切爾喃喃自語,「從首都瞬移到荒野已經夠詭異了,誰能想到居然還是外星球。」
「救你的人是穆紹輝他們?」安昔提問。
「不是,是另一幫人。」沙切爾撓了撓頭,有些懊惱的樣子,「人是挺好的,但有一次遇到了群『魔獸』,我在前面打著打著他們就不見了。」
雨涔涔地下著,他打完最後一個喪屍將雙槍送回槍套,轉過頭,身後一個人都沒有。他呼喊著他們的名字,留下的只有一連串的腳印,他們帶走了所有的補給,甚至包括問他要走的那些。
安昔露出驚訝的表情,「你連自己的軍用補給都給了他們?」
「他們說東西要共享的。」沙切爾解釋。
連補給都沒有,他是怎麼活到現在的?安昔被勾起了好奇心,「那你身上還剩下些什麼?沒有食水你是怎麼活下去的。」
「就這些。」沙切爾指了指腰間掛著的兩把槍,護目鏡和通訊器,還有腕間手錶狀的自我檢測裝置,「軍校里教過我們野外求生技能,雖然我沒弗洛卡和兄長那麼優秀,但自力更生絕對沒問題!」
他的表情依舊不以為然,好像都沒意識到自己的東西被人故意卷跑。實誠過頭,確實有些缺心眼。
安昔點了點頭,但突然意識到個細節,「弗洛卡……和你一起上的軍校?」
他們不是對立的兩方嗎?
「是啊,還是優秀畢業生。」沙切爾的表情憤恨,「明明這麼多人憧憬他崇拜他看重他,他偏偏背叛了帝國!成立了什麼反叛軍,竟然連兄長都下得了手,他們明明是那麼好的朋友!」
安昔忽然意識到了什麼,抬起手,「這枚同志之戒,他原來是不是給的你哥哥?」
沙切爾目光複雜地看著那枚戒指,點了點頭。
安昔的心不禁一沉。
「你問了這麼多,現在該我問你了。」沙切爾重打起精神,「你和弗洛卡是什麼關係?」
這個問題她真是已經回答爛了。
「情侶。」安昔張口就答。
「哈?不可能!」沙切爾好像是聽到了什麼極其可笑的事情,「他怎麼可能喜歡一個alpha?我不信,你說謊!哪有兩個alpha會在一起,這可是同性戀!」
「呃……」她倒是忘了這麼一茬。
沙切爾一臉「我已經看穿你的小伎倆」的得意表情俯視著安昔,「弗洛卡可是個直alpha癌,連beta都沒有興趣,怎麼可能看上你這種殘次品alpha!」
噗呲,噗呲,安昔覺得自己連中兩劍。
「我哪裡就是殘次品了?」——她的自尊心不允許這個評價輕輕飄過去!
「哼。」沙切爾輕蔑地看了她一眼,從頭到腳。
噗呲,又是毫不留情的一劍。
這個人,有毒!安昔悶著心頭的那口老血,要不是弗洛卡不在打不過,真想好好揍他一頓出氣。
她想起了弗洛卡臨別時給的偵查眼,突然一僵:卧槽,這個偵查眼不會還有錄音功能吧?
一想到弗洛卡可能也聽到了這段對話,安昔的臉更綠了。
「喂,你沒事吧?」沙切爾看著她。
「地球的性別只有男和女,所以我跟他、我跟你都是異性戀啊!」安昔指著他一口氣吼完,「我跟他是自由戀愛,這個問題他都不糾結,你信不信隨便!你個性別認知障礙的缺心眼!」
沙切爾被她的氣勢震退兩步,靠在關死的玻璃門上。
「嗶嗶」,對講機閃了閃——「這裡是a組弗洛卡,發現情況,請各組回答。」
其餘兩個小組都答了聲,安昔瞪著沙切爾摁下了對講鍵,「d組安昔、沙切爾收到。」
「請各小組留意,是否自己所處角落都有攝像頭。」
安昔抬起頭,對著他們的何止一個,看來這地下倉庫經常發生偷竊案件。
「留意觀察,當你們走動的時候,攝像頭是不是會跟隨你們轉動。注意不要露出破綻,打草驚蛇。」
看來玩鬧時間結束了。
安昔和沙切爾嚴肅地對視一眼,兩個人佯裝沒有事情發生繼續往前走,大約十米之後,安昔蹲下來假裝系鞋帶,偷偷地瞥了眼玻璃門上固定的攝像頭。紅點代表著鏡頭,之前正對著門前的他們,現在依然正對著他們!
真的,好詭異!
「這裡是d組安昔和沙切爾,確認攝像頭在跟著我們移動!」
其餘兩個小組也紛紛回復攝像頭的跟蹤移動,也就是說有人在暗中監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之前她和弗洛卡關於第三方的猜測竟然是真的,而且他或他們也在地下基地,像個幽靈一樣看著他們。
仔細一想,安昔覺得自己毛骨悚然。
對講機又響了幾響,眾人商討了一番,由雷婷當機立斷提出所有小組立即返回。
「d組收到。」
安昔和沙切爾佯裝鎮定地開始往回走,然而他們很快就發現周圍的環境突然變化——原本打不開的玻璃門突然開了,而原本默認開啟的通道閘門卻放了下來!電子密碼鎖,沒有密碼的他們只能被動繞路。
對講機里傳來刺耳的沙沙聲,剛剛還順暢的信號被意外隔斷了。
「不妙啊。」她強壓著恐慌,向沙切爾靠攏。
沙切爾卻是一臉亢奮,朝著攝像頭高呼,「有什麼妖魔鬼怪就來吧,老子才不怕呢!來幾頭『魔獸』我殺幾頭!」
「是喪屍啊!」安昔恨不得一把捂住他的嘴,這是嫌他們處境還不夠危險嗎?
地下基地對他們來說就是一座迷宮,鬼知道該往哪一個方向走。
沙切爾不滿地掙脫她的鉗制,繼續向著攝像頭挑釁。安昔無計可施只能幹著急,但指間戒指突然感覺到一股吸引力,牽引著她朝著某個方向移動。
是弗洛卡!安昔眼睛一亮,拖著沙切爾就往那個方向走。
「喂喂,我還沒說完呢。急什麼,我還保護不了你嗎?我可是政府軍第一……」
「好好好,你是第一,消停一會兒行不行。」
安昔只想著先和弗洛卡匯合,要是他能指引她直接找回營地那是更好不過。
或許是她的急切太明顯,沙切爾看出了她的意向,擺出了更為不悅的表情。正待開口再次抱怨,簌簌的異常聲響傳入他異常靈敏的耳中,他朝前一撲,將安昔抱在懷裡。
幾乎就在同時,昏暗的角落突然躥出一頭喪屍,朝著安昔徑直而去。
「呃嗯。」沙切爾悶哼一聲,將撲過來的喪屍踢飛出去。
而此時,安昔才反應到自己一額頭撞上他胸肌,有些疼。
沙切爾沒有給那頭喪屍任何反抗的機會,用另一隻手撥開槍套,給那頭喪屍來了一槍。激光子彈無聲無息,那頭喪屍自黑暗中來又歸於黑暗。
果真是不亞於弗洛卡的身手!
沙切爾沒有第一時間鬆手,安昔害羞地推開他,卻發現他拿槍的手鮮血淋淋。
「你被咬了?!」她大驚失色。
「嘶,有點痛啊,你別說。」沙切爾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安昔往身上摸了一圈,並沒有找到布條之類的東西,往沙切爾的手上一看,手腕間正好還戴著那塊表!她一把抓起他的手,將錶帶收到最緊。
沙切爾哇哇喊疼,安昔哪裡顧得上理他,拉著他就往戒指指引的方向跑。
「喂,有那麼嚴重嗎?」
安昔咬緊了嘴唇沒有答他——有那麼嚴重嗎?她曾經千百次在實驗箱前親眼看著那些實驗動物被感染,一步一步確認它們的發病癥狀,每一個過程無論是微觀還是宏觀她都一清二楚!
病毒首先進入傷口和生物的免疫細胞鬥爭,免疫細胞沒有絲毫的反抗之力直接被入侵,帶著病毒融入血液加入循環。從傷口到腦袋,用不了幾分鐘,它就能入侵腦細胞,而感染體產生髮熱癥狀,眼睛發紅。
破壞免疫系統,掌控腦細胞,殺死宿主,直到整具身體為它所有!
這就是喪屍病毒進入*的結果。
沙切爾是為了保護她才受的傷,她不能就這麼讓他去死!有辦法的,她是科學家,只要知道原理就有辦法阻止這一切的發生,前提是不能讓病毒離開傷口。
也慶幸他們離開得不是很遠,她帶著沙切爾一路狂奔,兩分鐘內趕回了營地。
「弗洛卡把我的包拿過來!」
安昔來不及和任何人解釋,拖著沙切爾上了房車,接了一小盆的水。打開弗洛卡拿來的包,找到那兩袋鹽,一口氣倒進了大半袋。急速攪拌,鹽水滲透入她手上的傷口疼得不行,她咬牙繼續往裡加鹽,直到水裡的晶體再也溶解不了。
沙切爾的手本該因為血流不通而發紫腫脹,但正好傷口在流血,抵消下就是沒什麼感覺。
「有點疼,忍一下。」
安昔將他受傷的整隻手浸進了鹽水裡。
縱然沙切爾是個鐵骨錚錚的漢子,劇痛之下忍耐了幾秒,整張臉慘白到沒有血色,還是將手往外拔。安昔壓他不住,眼看著手要伸出去,弗洛卡伸出了援手,將他硬生生地押回了椅子上。
「你們這可是人多欺負人少。」沙切爾慘白著臉色控訴。
弗洛卡緊緊地控制著他,「那就撐下來打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