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我可以相信你嗎
「引爆?」白泱傻傻地跟著重複了一遍她的話,然而並不知道該怎麼做。
剎那間,車已經開出了近百米。思考的時間越長,兩輛車之間的距離只會越遠。
雷婷當機立斷,「胖子……」
「等等!」
魏琰突然側滑而出,勾出柜子地下一個黑色的匣子。輸密碼,開箱,組裝槍支,一眨眼的時間他的手中已經出現了一把成形的狙擊步.槍。
兩輛車之間的距離約在八百米。
「砰」,他扣下了扳機!
事後回憶起來,這一槍或許還是運氣佔了大部分,但在當時看來,那絕對是神乎其技的一槍。隔著那麼遠的距離,中間還有那麼多奔跑的喪屍騷擾,魏琰那一槍精準地命中了越野車的油箱。
「嘭」!
火舌衝天,瞬間捲走了周邊的喪屍,漆黑的濃煙裹狹著向上衝擊形成了一朵小蘑菇雲。喪屍們怪叫著被爆炸衝散,立刻亂了陣腳。
「我滴個乖乖!」胖子從反視鏡里目睹了這一切,驚得連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撲克臉,你……」
安昔同樣震驚得無以復加,她原本的計劃是讓胖子繞著倉庫區的路跑一圈中遠程射擊的,沒想到魏琰會有專業的狙擊.槍,還能隔著這麼遠的距離一槍命中。
他到底是什麼來頭?
弗洛卡望著魏琰的眼神愈加幽深。
「砰」,有重物落在車頂的聲音,眾人這才從這近乎玄幻的氣氛中蘇醒過來,急急忙忙重新抵抗喪屍入侵。追兵雖斷,但四面八方仍然有喪屍成群結隊湧來,同樣攔住他們的去路。
胖子焦躁地猛打方向盤,「咱們到底該往哪裡開啊?」
「安昔,地下倉庫的入口在哪裡?」二哥一邊換子彈,一邊朝身後問。
「正在找!」安昔抓起落在地上的地圖,強制鎮定地搜索著地下倉庫的入口,留意每一個特殊符號,「找到了!范哥,直線朝前,右轉到底!九號倉庫的隔壁!」
胖子猛打方向盤,躲避著撲向車頭的喪屍,「好嘞,抓穩了!」
「但這好像還不夠!」安昔扶住車壁,突然又皺起了眉。
這一個急轉,甩掉不少喪屍,但也驚起姑娘們的一片尖叫。本就腿腳不靈活的二哥更是一屁股摔在地上,疼得那叫個齜牙咧嘴,「哎喲……嘶,什麼叫不夠?」
「地下車庫的入口好像是遙控的,控制室在距離入口三百米的六號倉庫頂上。」安昔趴在窗口向倉庫區的中央望去,「那裡,倉庫區的正中心!必須要先去那裡開門!」
看似是同一個方向,但下一個路口就必須轉向,無疑是一條更為曲折的路。
「我去。」弗洛卡冷靜地說道。
眾人的目光凝聚在他的身上,那麼多的喪屍,這一去誰也不知道結果會是怎樣的。
而且……也有人將目光投向了安昔。
魏琰沉默地挺槍上前,「還是我去吧。」
「論速度還是我更快,而且我的體能與你不同。」弗洛卡婉拒道,但語氣已經不容置疑,「我還可以走屋頂高來高去避開喪屍。」
和喪屍群纏鬥了半天,眾人的體能都有不同程度的下降,但弗洛卡畢竟是個alpha,身體素質和他們不可同級而論。由他去,確實是最合理的決策。
「一定要趕上。」安昔踏前一步,忍耐著內心裡翻滾的複雜情感,向他露出微笑,「然後,平安回來。」
弗洛卡深深地凝望著她,揚起嘴角,走來將她摟在懷裡。
「當然,等我回來。」他在她耳邊輕輕說,「我的後背就交給你了,搭檔。」
相擁的體溫溫暖得令人眷戀,弗洛卡的話令安昔心神激蕩,鬥志與不舍共同沸騰著。
弗洛卡打開天窗,攀上車頂。
轉彎的剎那,最靠近屋頂的那個瞬間他一躍而起,以令人咋舌的高度和敏捷平穩地落在三號倉庫的屋頂。接著疾奔、跳躍,他的身後靈活得像頭野獸,只差四腳著地。視線中遠去化為一個黑點,未曾回頭。
「糟了。」安昔突然低叫一聲。
「沒事的,要相信他啊。」二哥拍拍她的肩膀,故意開玩笑道,「不過,這麼經典的橋段你們居然都不親一個,真是令人掃興啊。」
安昔強顏歡笑,轉身卻是欲哭無淚。
她竟然忘了!雖然弗洛卡身手最佳,又是智勇雙全,但他並不認得地球上的文字。不管是中文還是英文,他都看不懂,那怎麼知道控制按鈕應該是哪一個?
糟了糟了,誰會相信那傢伙竟然會是個文盲!
安昔的心急並沒有持續很久,因為她就連擔心弗洛卡的閑暇都沒有了。伴隨著白池的一聲尖叫,後車窗的玻璃被撞入的喪屍擊得粉碎,一頭異常強壯的喪屍跳了進來,抓住了白池的鞋。
「啊!!!」白池慘叫得撕心裂肺。
更可怕的是,這一頭喪屍並不是獨自出擊,伴隨著它的成功突破,和它一樣的變異種又衝進了車廂,一共來了三頭!不僅力氣格外大,身手還特別敏捷,可以攀附在車壁上躲避子彈。
「胖子,你油門給到底了沒啊!」
二哥和白泱想去解救白池,反而被那頭喪屍揮臂打開,撞在車壁上。白泱正巧撞到頭,兩眼一閉,竟是直接摔暈了過去。
「我也想給到底啊,但這路上都是喪屍,難開啊!翻車怎麼辦?」胖子也是苦,旁邊的車窗突然伸進一隻手揪住他的領口,嚇得他一陣嚎叫,整個車開得扭來扭去。
車玻璃早已碎盡,只剩下鋼條焊的保護殼扭曲支撐。
安昔被顛得一陣七葷八素,趙凌凌縮在床底瑟瑟發抖,手裡徒勞地握著一根鐵棍。
「你用不到,給我!」安昔掙扎著爬起來,抓過那根鐵棍沖向了白池。
雷婷和魏琰一人對付著一頭喪屍,實在沒精力管她們。
「救命啊,救我,救我!」白池嚇得花容失色,滿臉眼淚鼻涕,一個勁兒地抓過去的安昔,生怕她也甩下自己走了。
安昔鼓起勇氣,一棍子敲在那頭喪屍的頭上。喪屍吃痛鬆開了白池的腳,安昔乘勝追擊,又一棍子戳在它爛了一般的眼窩裡。
「吼——」喪屍摳著眼睛哀嚎著。
安昔趁機半拖半抱著白池往後撤,但沒走兩步,那頭喪屍猛地又撲了過來。安昔費勁舉起鐵棍,架起那近在咫尺的大嘴和手,雙手不得空,竟是連打開魚骨頭都做不到。
「白池,按我手臂上的那個按鈕!」
被她保護在身後的白池似乎已經被嚇到神志不清,安昔的手臂太過靠近喪屍的嘴,她根本不敢伸出手,只能在她身後瑟瑟發抖。
可惡!安昔逐漸氣力不支,眼看著就要撐不住了,眼前都蒙上了淚花。
突然,喪屍的頭猛地被一歪,像是被重物打擊到一邊。
逃過一劫的安昔急忙配合用力,將喪屍頂到一邊,撐著地面直喘氣。
「白泱……」白池發出微弱的聲音。
安昔抬起頭,才發現救了自己的不是別人,正是本該昏過去的白泱。她眯起眼睛,說是「白泱」或許定論太早了,她可不記得那個傻小子有那麼好的身手,竟然可以和這頭強化型喪屍赤手空拳戰成平手。
又是那股違和感,卻比上一次還要強烈,帶著令人不寒而慄的黑暗氣息。
這不是那個傻呵呵的白泱,也不是那天晚上讀著艾米麗詩集的文藝青年,而是什麼更加可怕的——「野獸」。看著他靈活到不像個人類的動作,安昔震驚得坐在了地上。
「吼——」喪屍怒吼著,卻怎麼也無法抓到過於靈活的「白泱」,而「白泱」的每一擊都重到足以打歪它的動作。
「『six』。」白池的嘴裡又囁嚅出一個意味不明的單詞。
一聲巨響,二哥被另一頭喪屍掀倒在安昔和白池身邊,歪頭吐出一口血沫,「不行了不行了,這次要把小命搭進去了!」但這樣念叨著他還是重新站了起來,「安昔,還能動嗎?去幫幫胖子,這車開得根本瞄不準。」
安昔重重一點頭,連滾帶爬沖向駕駛室。
掄起鐵棍砸在那隻想要爬進來的喪屍身上,她扒住駕駛座,用腳將它踢了出去。
胖子終於又可以順暢呼吸,「咳咳咳……」
安昔連忙幫他穩住方向盤,順帶將另一個方向扒上反視鏡的喪屍打下去,只剩了一截小臂掛在反視鏡上,依舊怪滲人的。
站在擋風玻璃前,前路無疑看得更加清楚,九號倉庫牆上碩大的紅色數字逐漸清晰,然而和他們的車隔著重重喪屍。不要命的惡鬼軍團,不知道從哪些角落裡冒了出來,猶如他們估計的,數量上千上萬,就憑他們這一支彈藥有限的小隊,根本不可能與之抗衡。
唯一的希望系在弗洛卡的身上,但就算弗洛卡能打開門,以他們現在的狀況,還真不一定能衝到地下倉庫的入口。
車內車外都是喪屍,他們真的要葬身於此了嗎?
安昔立在擋風玻璃的正中間,站直身體直面前方,伸手握住了頸間的吊墜。
——唯有希望與信念引導著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