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過去的輝煌
網速很慢,網頁的載入也很慢,安昔盯著胖子的後腦勺,手心滲出了冷汗。腰間的匕首離手不過十厘米,剛才喝牛奶的杯子也在眼前,她殺心暗起。
「哎,終於載入出來了……」
安昔握上玻璃杯,悄悄地放在身後。
胖子緊盯著屏幕,並沒有留意她的奇怪舉動,「這嫌疑犯也長得太磕磣了吧。抱歉啊,安妹子,我竟然把你誤會成她。」
安昔的動作一頓,望向電腦屏幕,上面載入出來的一張照片——藍底黑衣,女孩有張胖胖的圓臉加上黑框眼鏡,還有箍牙器,十足的書獃子模樣。
這不是她三年前登記在研究所的證件照么!
蕭紅纓這是認真的?
「咦,你拿杯子幹嗎?」胖子轉過身,疑惑地看著她,「還想喝點嗎?」
安昔驚醒,冷汗浸透了後背,匪夷所思地看著自己的手:她剛才是想做什麼?
「不用不用,我就是想帶出去洗了,蛋白質容易變質。」她露出僵硬的笑容。
「呵呵,醫生就是想得多。」胖子笑笑,「你拿給白池洗去吧。」
安昔含糊地應了一聲,走出了駕駛室。
——自己剛才是想殺了胖子嗎?
血液彷彿從心臟開始降溫。
「你在做什麼?」
安昔回過神,原來她無意識地走到了病床前,傻傻地站了一會兒,引起了路過的白池懷疑。
她揚了揚手裡的空杯子,「看看二哥的情況,順便去洗個杯子。」
「把杯子給我,我來洗。」白池朝她伸出手,另一隻手還抱著一個盆子,裡面裝了滿滿的臟衣服。伸出的手上布著紅紅的傷口,有些已經腫起,有化膿的趨勢。
安昔皺起眉頭,「不用了,我自己……」
「把杯子給我!」白池大叫,聲音尖銳。
安昔被嚇了一跳,她不就是想幫忙洗個杯子嗎?
「幹啥呢,叫得那麼慘?」胖子從駕駛室探出個頭。
「沒事,我讓她把杯子給我洗。」白池恢復了那輕輕柔柔的音調,和她那弱柳扶風的身姿甚是搭配,彷彿剛才那聲只是安昔的錯覺一般,「這是我的工作。」
胖子似乎是清楚了前因後果,「給她吧,安妹子。」
安昔遲疑地遞過了杯子。
白池伸手接過,一溜煙地跑下了房車,就像怕她搶回去一樣。
這姑娘是有病……抖m?
「唉,你再待段時間就會明白了。」胖子故作高深地嘆了口氣,鑽回了駕駛室。
安昔在床邊坐下來,揮去腦袋裡亂成一鍋粥的念頭,開始檢查二哥的情況。他雖然還有些低燒,但總體來說情況還不錯,傷口也沒有發炎,應該快醒了。
沒檢查一會兒,弗洛卡上了房車,當然是穿好了衣服的。
「早飯。」他遞給她紙巾包著的兩塊吐司,「你剛剛突然心跳加速,遇到了什麼事情?」
安昔接過吐司,熱熱的夾著花生醬很好吃,「沒什麼,摔了一跤。」
弗洛卡瞥了她故意低下的頭一眼,「小心點。等會我要和雷婷去探索城鎮,你留在這裡。」
「我不能去嗎?」安昔皺眉反問。
「外面對你太危險了。」弗洛卡回答道,「你想要出去,明天起跟我一起早訓。」頓了頓,他又說,「魏琰留守,你遇到事情可以找他。」
安昔忽然有些微妙的煩躁,壓低了聲音,「你相信他們?」
「不,但我們已經是隊友了。而且這是你的決定。」弗洛卡看著她,也壓低了聲音,「留在這裡,你試著拉攏魏琰,他是個不錯的alpha戰士,對我們的目標有用。」
咳,是你的目標……
安昔想起昨晚的事,忍不住轉移開話題,「魏琰也是alpha,那其他人呢?」
這個氣味,也許可以當作個人實力的參考。
「雷婷和這個二哥是alpha,但沒有魏琰強,胖子和那對姐弟是beta。」弗洛卡回答得毫不猶豫,顯然這才是他認知里的性別。
既然雷婷也是alpha,也就是說弗洛卡對她也不可能有興趣。
安昔莫名心情好了很多,「那你一切小心,我等你回來。」
弗洛卡微微有些動容,回了聲嗯,走下了車。
安昔挪了挪位置,可以從車窗看到他們。雷婷遞給了他一柄槍支,弗洛卡拍了拍魏琰的肩膀,和他說了些什麼,然後走向了學校操場的缺口。
「別擔心,你男朋友很厲害,雷姐也不是吃素的。」胖子又神出鬼沒地冒了出來,「我們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
安昔點了點頭,握緊了戴著戒指的左手。
小隊里的工作,對她而言就是照顧病患。但二哥的情況有很穩定,她給傷口換了葯,基本上就無事可做了。手指觸上胸前的吊墜,安昔瞟著駕駛室里的電腦,有些心動。
不行,這才是入隊的第一天。
她暗自警告自己忍耐,借著打水的機會,讓胖子替她留意二哥,走下了房車。
房車有自己的供水系統,胖子改裝后,車側外接了一個水龍頭。再利用供電裝置接上電水壺,撐起雨棚,擺上桌子,組成了個小型茶水間。
而水資源珍貴,洗衣服當然不能用房車的水,白池姐弟忙著從學校未斷的水路運水——這也正是他們決定在學校紮營的原因。留下來看家的魏琰也沒閑著,正在用鏟子掩埋昨晚留下的喪屍屍體,防止污染。
安昔看了一圈下來,還是數她最閑。
魏琰的活兒她幫不上,白池之前的驚叫還嚇得她心有餘悸,安昔只能老老實實地提上空桶幫白泱運水。這一趟趟往來需要穿過操場,直徑也有兩三百米,其實也是一件相當吃力的事情。
手臂沒一會兒就酸了,只能靠聊天分散注意力。好在白泱和他的姐姐不同,是個爽直到有些傻氣的學生,對於她的搭訕相當歡迎。
「所以,你這是在借搬水逃避看書?」安昔憋著笑,生怕把手裡的水桶打翻了。
白泱一個勁兒地猛點頭,「是啊是啊。我姐也真是的,都末世了還讀什麼書啊!安昔姐,你能不能幫我說幾句好話,讓弗大哥教我一點功夫。他昨晚真的超級帥,我也想學功夫!」
「噗。」安昔差點沒忍住,「弗洛卡這個名字是音譯,你別把它當姓,直接叫他名字吧……讀書還是挺重要的。」
「哼,現在是末世,多學點本領打喪屍才是正經事!」
「那可不一定。」安昔搖了搖頭,「你看我,雖然不會打喪屍,但可以幫傷員急救。」
「那是因為你是醫生,不一樣的!」白泱反駁道,「你看我姐,雖然是個大學生,但肩不能提手不能挑,不就沒什麼用?」
安昔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我不是醫生,我是個生物學家。」
「區別很大嗎?」白泱理直氣壯地反問。
「呃……」安昔一時語塞,但看著那小子不屑的眼神,又忍不住想挫挫他的銳氣,「我12歲進實驗室,13歲發表第一篇論文,14歲上醫學院,18歲提前畢業轉回生物研究,擁有三個學士學位,一個博士學位,累計發表t類學術論文1篇,a類學術論文……」
安昔的聲音忽然小了下去。
她覺得白泱說的沒錯,過往的榮譽,在末世又能算得了什麼?作為天之驕子長大,她現在卻只是一個苟延殘喘的通緝犯。和他,和胖子,又有什麼區別?
但白泱卻聽得很是入迷,眼神都透出光來。
「天吶,安昔姐你是天才啊!我還以為你年紀很大,只是長得年輕。」
「我今年二十一歲。」安昔一陣恍惚,作為最年輕的研究員被迎入地下研究所似乎才是昨天發生的事情。
「哇,那你比我姐還小一歲!」白泱興奮地說道,「請務必讓我成為你和弗洛卡大哥的小弟……哦不對,徒弟!」
他吵吵嚷嚷的聲音在安昔的腦海里遠去。
那是慶祝她正式加入中央地下研究所的酒會,養父安培拉帶著她跳開場舞。當時他三十九歲,保養得卻很好,看上去就是位三十齣頭,翩翩有禮的儒雅紳士,英俊成熟。
她在舞池裡旋轉,享受著所有的讚美。
養父說,她的父母當年也都是中央地下研究所的科學家,這是她的天賦,亦是她的歸宿。若不是那時叛逆期執意去了醫學院,這項殊榮,說不定會來得更早一些。
「我很擔心你,安昔。」
「擔心什麼?」她完全沒把養父的話放在心上,即使他是用最嚴肅的語氣在說。
養父撫著她的長發,嘴角帶著無奈,「你太年輕了。」
「nono,我已經成年了。」
她牽著他走出舞池,順手抄起桌上的一杯雞尾酒,提起櫻桃丟進嘴裡。
就在那時,養父的身後款款走來一位年輕的美女,長發披肩,穿著一襲白色魚尾,純潔得像個天使。掌間扣著一個方形的手拿包,指甲的顏色鮮紅得像她嘴裡的櫻桃。
她站直身,目露好奇。
「這是我為你找的助手,你們認識一下吧。」養父退後一步,將那位美女請至她面前。兩人對立,從身高上來說,她領先了七八厘米;但論容貌,她實在是自慚形穢。
美女朝她款款一笑,眉間綴著粒殷紅的痣。
「你好,博士。我是您的助手蕭紅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