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2章 永生難忘
突然,迎賓小姐在一扇門前停住了腳步,笑盈盈的道:“到了。”
說著,側身閃到一邊。
田甜點了點頭,由衷的露出感激的微笑,並輕聲道了聲謝。
她探頭往裏瞧了瞧,可是,裏麵卻沒有人,也沒有開燈,隻有一盞燭光在空氣中搖曳不定,孤獨而寂寥的綻放著僅限的光芒。
她不禁困惑極了,以為自己走錯包廂了。於是,不由得倒退一步,凝望了一下門邊上的名號,隻見,“江南”二字豁然映入眼簾。
沒錯啊!就是這裏呀!可是……
正當她滿腹狐疑而彷徨不定時,突然,包廂裏的燈驟然亮了起來,明晃晃的,如白晝一般。
她驚呆了,如一尊目瞪口呆的雕像般佇立在門口。
這時,一個風度翩翩、儀表堂堂的男人邁著堅定而穩重的步伐向她走來,他手裏捧著一大束火紅的玫瑰花。
他穿著雪白的長袖襯衫,領口下係著領帶,腳上是一雙錚亮的黑色新皮鞋。剛剛理過的頭發是那麽順滑而服帖,甚至,還別有用心地打著發膠。
沒錯,這個男人就是黃承康。
“生日快樂!”他深情地凝視著她,溫和的說。
可是,此刻,田甜或許是真的被怔住了,她竟然忘記說句“謝謝”。
她機械地接過如火一般的鮮花,努力擠出一個僵硬而牽強的笑容。
黃承康伸出手去牽引她,她木訥地抬起腳來,窘迫而靦腆的看著他。
但,也許,沒來得及留意腳下,她被高高的門檻絆了一下,身體隨即踉蹌幾下,宛若在秋風中飄舞的一片枯葉。
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幸好一雙有力的大手扶住了她。
“你傷著了嗎?”他驚慌而關切的問。
她輕輕的搖搖頭。
可是,她的臉卻因驚嚇而變得煞白,如白紙般。
她的心咚咚的跳著,仿佛它隨時都要蹦出來似的。與此同時,她感覺丟臉極了,真恨不得有個地縫能鑽進去。
“可是,你的手冰涼冰涼的。”他依然不無擔憂。
她驚魂未定的望著他,尷尬的和他相視一笑,臉羞得如熟透的紅蘋果般。
俄頃,她才輕盈的吐出三個字——沒關係。
於是,他把她引領到桌子旁,此時,她稍稍平靜下來了,總算有力氣和心情再次欣賞包廂裏那絢麗多彩的布置。
隻見,包廂被五顏六色的氣球及鮮花裝點得色彩斑斕,美輪美奐。
桌子的中央放著一個長頸的玻璃瓶,瓶子裏裝著恰到好處的清水,上麵插著數枝美麗的玫瑰花。
這是一張長方形的桌子,上麵覆蓋著一條潔白的桌布。桌子的一角精心擺放著粗大的紅蠟燭,幾十根蠟燭被擺放成為一個精美絕倫的心形。
“生日快樂”四個字在牆壁的正中央熠熠生輝。
粉色的氫氣球拖著一條長長的尾巴漂浮在天花板上,它們呈不規則形均勻的分布各處。每個氣球下麵都分別用細繩懸掛著一個卡片。它們在風中輕輕搖晃著,旋轉著,猶如一個個顏色各異的小風車。
田甜好奇的徑直走上前去,昂起頭,撲閃著一雙黑葡萄般的大眼睛一看,原來卡片上是一句溫馨的祝福。
而且,每一個卡片都是不一樣的祝福,從不重複。
真可謂“一步一驚喜”啊!
顯然,卡片上的字體是出自同一個人之手,是剛勁有力十分漂亮的行楷。
“天哪!這是你寫的?”田甜忍不住驚叫著問。
“是的。”他意味深長的回答。
“你有心了!”她回過頭輕語道,眼裏噙滿感動的淚水,“謝謝!”
“嗨!這有什麽?不就是寫幾個鋼筆字嗎?又不是下油鍋。”他笑著打趣道。
“辛苦你了!”她又說。
“我本來是想在細繩上係上你的相片,但,遺憾的是我隻有一張,不成氣候,這樣就不太好。”他一陣尬笑後,低聲說。
環顧整個包廂,映入眼簾的是,甜蜜柔情的粉色、熱情似火的紅色及唯美夢幻的白色,它們相映成趣的點綴其間。
空氣中,彌漫著沁人的香氣——身上香水的味道,混合著花草的芬芳,令人陶醉。
田甜有些恍惚,她分不清這究竟是夢,是幻,還是真。
舒緩柔情的音樂在包廂裏輕輕的流淌著,如百靈鳥在低吟。它們穿越空氣輕輕柔柔的溜進耳道裏,溫和地撞擊著耳膜。
她屏息凝神地聆聽著這美不勝收的天籟之音,讓人不好意思開口說話,不忍驚擾了它,破壞了它。
不一會兒,一個大大的蛋糕被服務生推了出來,笑意盈盈的對田甜說:“小姐,生日快樂!”
隨後,他小心翼翼的把一根根彩色的小蠟燭插在蛋糕上,隨後,又一支一支地點燃。
這時,房間裏突然響起了《生日快樂》歌。
歡快的氣氛把田甜嚴嚴實實地包裹著,她特別激動,同時,又有些無所適從,但,卻隻會咧著嘴傻笑。
“吹蠟燭啊!”他提醒道。
於是,她彎下腰鼓起腮幫子猛地吹起來。
蠟燭劇烈的搖曳著,仿佛在頑強的抗爭,然而,搖晃幾下後,還是相繼熄滅了,一根,一根,又一根……
最後,來到許願環節,田甜也不可避免的羞澀的雙掌合十許了一個願。
至於,她許的什麽心願,也許,隻有天知道。
或許,願她的兒女們永遠健康平安;也許,願攝影樓的生意永遠興隆;也許,願她自己永遠青春永駐,美麗常在……
他目不轉睛的看著她,可是,他,又希望她許什麽願呢?
他們倆幸福的分享著甜蜜蜜的蛋糕。
一會兒,熱氣騰騰的菜肴也紛紛被服務生送上桌了。倏忽間,包廂裏又飄蕩著撲鼻的菜香味。
稍後,酸酸甜甜的紅酒味也在空氣中肆意彌漫開來。
就餐前,他關掉了電燈,隻留下一盞盞搖曳的燭光照明。在燭光裏,更添了迷離和浪漫的氛圍。
飯後,他們並沒有急著離開,而是,坐在軟沙發上促膝交談。
幾杯紅酒下肚,田甜有些微醺,雙頰泛著紅暈。
“能告訴我你的一些事情嗎?這麽長的時間裏,你都在忙些什麽呢?”她沒話找話道。
“可以。”他點燃一支煙,猛吸了一口,又緩緩的吐出一個煙圈,煙霧嫋嫋的盤旋上升,他仿佛在竭力回憶著,而後,才臉色凝重的說:“這說起來就話長了,哎!該從哪兒說起呢?”
“那年,我離開深圳後,就去上海了。”他娓娓而談,“在老鄉的引薦下,我進了一個服裝公司,在那當主管。隨後,去了浙江。”
“你幹嘛沒在上海繼續幹下去呀?那可是大都市呢。”田甜笑笑。
“沒錯,那裏的確很繁華,但,就是消費太高了,尤其租房問題上。”他粲然一笑。
“對了,假使我沒記錯的話,你好像說過你現在在惠州工作,是吧?那,你在那又做什麽呢?”她怯怯的問道。
“給人做防盜窗。”他答。
“哦!那一定很忙吧?”她說。
“嗯,一般下半年比較忙。”他回答。
“聽說,那個利潤很高,很賺錢的。”她笑笑。
“哪裏?不過,解決溫飽問題而已。”他訕訕地一笑。
“你太謙虛了!”她說,“不過,千萬要注意安全咯!”
“嗯。”他點點頭。
“咦,那,你是一家人都在那嗎?”田甜又問。
他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難堪的笑了笑,道:“沒,就我一人。”
“可是,那個工作要有幾個幫手的。一個人應該做不了吧?”她納悶。
“是的。有學徒的。”他回答,頓了頓,“你現在,還好嗎?”
“是的,還行吧。”說完,她朝他露出一個招牌式的微笑,“不過,我結婚了,而且,有三個討債的。”
說完,她又自顧自的笑了起來,銀鈴般的笑聲在包廂裏回蕩。
“我知道。你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都在上學。”他說,“你結婚了,後來,又離婚了。”
聞言,田甜瞠目結舌。
“可是,你,你是怎麽知道的?”她問。
“這個,對不起,無可奉告!”說完,他狡猾的一笑。
她啞然失笑。
“我隻要知道,你現在是一個自由女神,這就足夠了。”說完,他意味深長的笑了。
“那,上回車禍,你是知道是我被困,才去救人的嗎?”田甜好奇而迷惑的問。
“不,不,那天,我根本不知道是你。”他說,“甚至,我冒著危險去施救的期間也不知道是你。因為,當時的情況,根本就來不及細看。你趴在方向盤上,頭發散亂的垂在臉上。當我破門,把你抱起後,腦海裏隻想著盡快逃離火海中。可是,後來,可能燒到油箱了,你的車爆炸了,意外還是不可避免。所以,把我燒傷了。最後,也不幸暈倒了。之後,我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謝謝你!”她由衷的感激。
一陣沉默。
“對了,那天,是你一個人嗎?”她又好奇的問。
“是的。那天,我是要去市裏批發一些不鏽鋼材料。於是,一大早,我就開著那輛二手皮卡上路了。遠遠的,我就看見有濃煙嫋嫋飄上天,還以為是農民燒稻草或雜草。但,當我把車開到附近時,見很多人在圍觀,後來,也看見了一輛著火的轎車及橫在那的大貨車。於是,想著也不是那麽著急,我便把車停下來看熱鬧。可我從車裏一鑽出來,旁邊就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叫嚷聲,‘車裏有人,有人’,‘有個女的還在駕駛室’‘快去救人啊’。看著車頭那熊熊躥起的火焰,聽著劈劈啪啪的聲音,心想,形勢已經很危險了。勢必爭分奪秒。於是,我二話不說就直衝過去,竭盡全力的想著把裏麵的人脫離危險。可誰知,門卻打不開。最後,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強弄開。然後,急忙把你抱出來。可是,就在我們從車上下來,在大概離車一米多遠時,意外突然發生了,我下意識地扭頭看時,我的臉竟然也不可幸免的灼傷了。這就是為什麽我的後背和臉部都受傷的原因。”
聽完黃承康的講述,田甜頓感心驚肉跳。
她站起身,情不自禁的輕輕擁抱了一下她的救命恩人,嘴裏不住的說著“謝謝”。
是的,那天,如果不是遇到他,自己就一定沒了。
田甜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又一陣沉默。
“當時,你一定很疼吧?”她抬起頭問。
“剛開始不疼,有些麻麻地,但,數秒後,就能感覺到疼了。”他不以為意道。
“我想為你做些什麽。”許久,她又抬頭盯著他說。
“不用。”他說,“我現在已經很滿足,很慶幸了。知道嗎?當我從醫護人員的口中獲知,我救下來的人就是你時,我簡直難以置信。反複確定後,我欣喜若狂。我想,不要說隻是皮肉之傷,我就是死也無怨無悔了。知道嗎?我曾經以為你我一輩子都不能再相見了。可,做夢也沒料到……當然,以這樣的方式會麵,確實,讓人心情沉重,讓人頗難為情。然而,不管怎樣,我們又見麵了。不是嗎?甜,你相信命運嗎?相信緣分嗎?我信。反正,我信。我想,這大概就是你我的緣分吧?”
田甜淺淺一笑,旋即,仰起臉久久凝視著他,繼而,低下頭。
她想說些什麽,可又實在不知該如何接他的話才合適。
“謝謝!真的太謝謝你了!”她心中有千言萬語,最後,隻匯成淚光盈盈的這幾個字。
“不用謝!我心甘情願。”他把身子朝田甜身邊挪了挪,然後,含情脈脈的凝望著她,道,“我願意為你粉身碎骨!”
“你?”她仰起臉注視著他,隨後,低下腦袋,渾身不自在的囁嚅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我?我想,你還是不要把心思放在我身上為好。”
“你?難道你不喜歡我,嫌棄我嗎?”他問,臉上寫滿了悲傷而苦澀。
“不,不。”她把頭搖得像撥浪鼓般,趕緊申辯道,“是我不配你,瞧,我是一個離婚的女人,而且,還帶著三個拖油瓶。我已經是昨日黃花了。我想,你就不要頭腦發熱,意氣用事了,應該三思而後行才對。真的,我不想你將來悔不當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