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2章 熱切期待
這天，一年一度的除夕終於來到了。
在鬧鍾固執而殘忍的驚擾下，田甜六點半不到就起來了。
因為，今天，有一項艱巨的任務等待著她去完成。
首先，她敲響了歐陽雪的房門，並囑咐她在家做早餐，然後，又馬不停蹄地叫歐陽雨立即起床，要他一同去市場買菜。
從臥室裏出來後的歐陽雨顯然並沒有完全睡醒，隻見，他一邊揉著惺忪的睡眼，一邊哈欠連連地跌跌撞撞地走向洗漱室。
田甜給自己泡了一杯綠茶，放在茶幾上，氤氳的熱氣嫋嫋升起，霎時間，沁人心脾的茶香彌漫在客廳裏。
她端坐在近旁的沙發上，或托腮冥想，或抿一口剛出味的茶，幸福的品著綠茶那特有的清香。
當然，此刻，她在耐心的等候歐陽雨。
雖然才七點多，但，市場裏已經熙熙攘攘人聲鼎沸了。也不知是市場本來就這樣，還是，因為今日是特殊的日子，才早早的就如此繁華嘈雜的。
田甜把車停在市場前麵的一個空位上，然後，相繼，和歐陽雨從車裏鑽了出來。
這時，她猛地發現旁邊的小麵包車後備箱洞開著，裏麵的蛇皮袋上堆放著一扇扇已經被分解好的血淋淋的豬肉，豬腸子被隨意的扔在一個角落裏。
見狀，她不由得本能地皺了皺眉，旋即，有些厭惡和惡心的闊步離去。
穿著高高橡膠套鞋的清潔工正揮舞著大大的竹掃把粗魯的掃著地上的爛菜葉、血水及黑漆漆的汙水，路過的女士們無不小心翼翼的紛紛躲閃著，生怕汙穢的髒水飛濺到自己新換的衣褲上。
來得晚的菜販子，有的正躬著身子把菜筐裏的菜一棵一棵一絲不苟的擺放在自己攤檔上的合適位置上。
海鮮攤上，商販們正把桶裏的冰全嘩啦啦的倒在台麵上，然後，迅速推平，變成一方厚厚的雪白的床。
這是魚販子們要擺放各種海鮮的地方。
賣荸薺的老板正在飛速的削皮，他像變魔術一般，眨眼之間，就把一個黑不溜秋的荸薺退去外衣，變得雪白透亮，然後，一個接一個歡快的跳入另一個框子裏。
那個賣豆腐的胖阿姨一邊快速的釀著手裏的豆腐，一邊吆喝叫賣。
田甜看著這琳琅滿目的東西，卻有點不知所措了，不知先從哪兒買起。
無奈，她隻好在一僻靜處停駐腳步，拿出那兩張菜單瀏覽了一下，便遞到歐陽雨的手裏，並給他一支彈簧按壓圓珠筆。
她叮囑道：“隻要買了什麽，你就在上麵打一個勾勾。”
小雨聽話的點點頭。
“那，我們先買魚肉吧？”田甜嘀咕著，領著兒子向肉檔走去。
忽而，她又扭頭問歐陽雨：“小雨，我們要買哪些肉？”
“嗯，我看看。”歐陽雨低頭一邊前行一邊快速瞥了一眼，道，“有牛肉半斤，排骨兩根，五花肉一斤半，雞半隻，以及瘦肉適量。”
“好的，我知道了。”田甜一邊步履匆匆前進，一邊回應道。
不久，當肉類采購完畢後，他們又出現在海鮮檔前，分別購買了鮑魚、帶魚和牡蠣。
這時，他們母子倆的手裏都分別拎著沉甸甸的魚肉，或許，委實太重了，都快撐不住了，尤其是田甜，她感覺雙手幾乎要斷了似的，但，也隻能齜牙咧嘴的硬撐著。
田甜禁不住向歐陽雨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先把東西放在車上。
於是，她不得不緊緊的咬住下嘴唇，憑著自己頑強的毅力堅持到自己的車旁。
為了避免弄髒自己的愛車，她早早就在後備箱裏嚴嚴實實地鋪了兩層厚厚的紙皮。
因而，隻要把東西直接扔在上麵就行了。
雙手好不容易解放了，她迫不及待的甩了甩手，長長舒了一口氣。
“小雨，你不累嗎？我看看你的手。”田甜扭頭看看歐陽雨。
“還行吧。”歐陽雨微微一笑，同時，把手伸向自己的媽媽。
毫不例外，他那雪白的手指上同樣留下一道道如壕溝般深的紅通通的痕，顯然，這是塑料袋勒的。
她禁不住心疼極了，邊輕輕的揉搓著邊嘟噥著說：“我的兒，辛苦了！”
“啪”的一聲，歐陽雨關上後備箱門，又按了一下遙控鎖，轉身，便向市場走去。
“欸！小雨，等一下，”可是，田甜叫住了他，“把那個單子拿出來看一下，我們接下來還要買哪些東西？”
於是，歐陽雨從兜裏掏出那張紙來。
隻見，上麵的都整齊劃一的打了勾勾，隻剩下後麵細碎的蔬菜了。
不打緊，這些不過是小兒科罷了。她心想。
她下意識的瀏覽一下並銘記上麵食材的名稱，隨後，便又隨著湧動的人潮向市場亦步亦趨的蠕動著。
這時，仿佛裏麵的人更加多，也更加喧鬧了。
田甜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原來花錢也不容易。
於是，她帶著歐陽雨不時出現在各個蔬菜和菌菇檔前，直到在菜單上打了最後一個勾。
終於，他們疲憊不堪的拎著大袋小袋走向市場外，可以回去了。
但，在經過一個蛋檔時，她猛地想起家裏的雞蛋好像不多了。她駐足看了看，想挑一些，可是，實在沒手拿了。
略略沉思一下後，她決定稍後再返回來。
卸下手上的負累後，當田甜轉身要去買雞蛋而把車鑰匙遞到歐陽雨手上時，他卻忽然說：“媽媽，不如我去吧？我看你累了。”
聞言，她想了想，便欣然同意了。於是，掏出十元錢給兒子。
她打開駕駛的門，立即，把車發動好，然後，靠在椅背上舒服的享受享受。說真的，她確實累了。
不一會兒，聽到重重的把後備箱蓋合上的聲音及輕輕的拉車門的聲響，田甜回頭瞟了一眼，見歐陽雨上車來了。
“媽，這是剩下的錢。”說著，歐陽雨把錢送到她的麵前，“三塊五一斤，我買了兩斤，找回了三塊錢。”
“不用了。”她淺淺的一笑，“小雨，今天，你辛苦了！當是給你的跑腿費。”
歐陽雨有些猶豫，有些無所適從，拿著錢的手停在半空中，最後，他還是把那團被拽得皺巴巴的紙鈔悄悄的放進副駕駛旁的那個存儲盒子裏。
“你這孩子也真是的！”田甜從後視鏡中把這一切盡收眼底，似乎有些不滿的嘟噥著。
歐陽雨坐在後座有些無聊，搞得自己的指關節嘎吱嘎吱作響。
太陽已經冉冉升起了，金燦燦的光輝柔柔地撒在大地上，披在路人的肩頭上或後背上。
仿佛蒼天也深知這是一個不尋常的好日子似的，它也不忍心刮風下雨下雪製造惡劣的天氣，給人們平添麻煩和懊惱，而掃了大家的興致。
於是，太陽公公也羞羞答答的展開了溫暖而慈祥的笑臉。
正當他們要駕車離開時，突然，傳來一陣騷動，有人大叫“抓住他”“攔住他”，隨即，一個藍色身影一陣風一般從旁邊卷過。
從大家的叫喊聲和議論聲可知，那是一位小偷，是用長鑷子作案的。而且，那人已經搶了誰的錢包。
回到家，歐陽雪已經把早餐做好了。有包子、雞蛋和熱牛奶。
可是，車上還有一些菜沒拿回來。
於是，歐陽雪懂事地拿著車鑰匙，領著毛夏去拿了。
盡管今天的風不大，但，還是能感覺臉蛋生疼，額頭上布滿灰塵，鼻子也冷冰冰的。
所以，先後把魚肉放進冰箱後，田甜就趕緊洗了一把臉。
“小雨，來，洗臉。”隨後，她又提著熱水瓶倒了一些熱水往洗臉盆裏。
“還有嗎？”她從歐陽雪手裏接過鑰匙後問。
“沒有了。”毛夏大聲回答。
“就放在廚房裏就行了。”田甜對著歐陽雪說，“洗了手來吃飯。”
歐陽雨從電飯鍋裏取出大家的早餐，放在餐台上。
下午兩點，廚師郝師傅就來了。
田甜熱情的為他泡了一壺好茶，可是，他卻沒喝，而是，徑直的一頭鑽進廚房忙活。
他說，沒時間。
田甜走進去想給他搭把手，然而，卻被他謝絕了。
無奈，她隻好說：“那，有什麽需要就盡管叫一聲哈。”
在心底深處，她為他捏了一把汗。要知道，那麽多菜，要摘，要洗，要切，要炒，要燉呢！
於是，她就窩在沙發上看電視了。
突然，看見電視上貼春聯的廣告畫麵，田甜才猛地想起自家的春聯還沒貼呢。
她立即起身，去找歐陽雨他們，把這個艱巨的任務交給他們三個去完成。
她把那裝著燈籠及春聯的塑料袋給他，並找來剪刀和透明膠，隨後，又去雜貨間搬來一把鋁合金小梯子來。
“小雨，先把大門的貼好，然後，再貼小門框上的。對了，爬樓梯要小心哦！一定要注意安全！”田甜如此這般交代著。
於是，他們姐弟三個通力合作，歐陽雨負責貼，毛夏負責扶正按壓，而歐陽雪則站在前方看是否端正。
毋庸置疑，那兩個大燈籠是要掛在大門口的。
為了掛燈籠，田甜找了半天才算找到了一根細鐵絲。
當春聯貼好了，燈籠掛好了，遠遠望去，還真是好看。仿佛這才有一派喜慶的過年的韻味。
震耳欲聾的鞭炮聲爭相響起來了，似乎有越來越密集的態勢，空氣中，隨風飄來一陣陣或濃或淡的硝煙味。
廚房裏叮叮當當呲呲啦啦的傳來燒菜的聲響，與此同時，誘人的菜香味也在空中肆意的彌漫開來，讓人不由自主的翕動著鼻子，貪婪而享受的呼吸著這好聞的空氣。
撲鼻而來的香氣惹著毛夏不由自主的在廚房門口探頭探腦的，可是，被郝師傅不經意間發現了，他禁不住打趣道：“小鬼，是不是肚子餓啦？”
“好香啊！”毛夏由衷的感歎著。
“帥哥，要我幫你打下手嗎？”不一會兒，歐陽雨也走進廚房問。
郝師傅扭頭看了看這個英俊的小夥子，笑著回答：“謝謝！可是，不用，我一個人能行。”
“是不是怕我幫倒忙了？”歐陽雨站在旁邊觀看他炸帶魚，輕描淡寫的問。
“不是，不是。”被他這麽一說，郝師傅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了，趕忙糾正道。
“可是，你太辛苦！我特別過意不去。”歐陽雨喃喃自語。
“不會啊。這就是我的工作，我應有的職責！”郝師傅說著朗聲大笑起來。
“師傅，你受累了！來，休息一下，喝一杯水！”這時，田甜端著一杯水走了進來。
“好的，謝謝！”郝師傅連忙接過杯子，揚起脖子把水一飲而盡，然後，把杯子放在身後的桌上，用衣袖擦了擦嘴角，“哎呀，的確有些口渴了！”
“你還要喝嗎？我給你去再倒一杯？”她問。
郝師傅搖搖頭。
“真的不用我們幫忙嗎？”看著師傅忙個不停，她又問。
“不用。隻要把菜洗好切好，等下，炒起來就很快了。”郝師傅笑笑，“沒事，你們先歇著吧。保證六點開飯。”
於是，田甜隻好打著哈哈出去了。
一會兒，不見了歐陽雪。歐陽雨找遍了整個家都沒見人影，便來問田甜：“媽，我姐呢？”
她茫然的抬起頭，道：“沒在房間嗎？”
歐陽雨搖搖頭。
“啊？那我就不知道了。”她有些驚愕和慌亂，“對了，她能去哪兒呢？”
“我想，她準是外出了。”歐陽雨說，“不過，我還以為她跟你講了去哪。”
“沒。”她擺擺頭，“不過，你猜她去哪兒了？”
“可能是會朋友或同學了”歐陽雨囁嚅著，“不過，一定沒事的，她都那麽大的人了！”
聞言，田甜沉默不語，但她的心還是七上八下的。
昨天晚上，田甜就打電話給村裏的小賣部，讓店主轉告爸媽今天下午五點來接電話。
於是，五點不到，她就去辦公室了。
她坐在高大的真皮老板椅上安靜地等待著五點到來。
其實，碰巧孩子們都回家了，她是打算把老家的父母接到廣東來過年的。但，後來，卻發現自己根本就騰不出時間回老家接二老了。
想叫二老直接坐火車來吧，考慮到他們從沒出過遠門，她又不放心，無奈，隻好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