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4章 舉棋不定
可是,坐在她對麵的這個男人隻是微微低垂著腦袋尷尬的笑笑。
為了打破僵局,田甜隨手拿起對方的證件翻看起來,原來這人叫劉剛。
“劉先生,你看這樣好不好?”忽然,她抬起頭道。
“嗯。你說。”對方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眼裏滿是期待。
“我給你一個號碼,兩天後,你打過來打聽一下?”
“好。”劉剛勉為其難地微微點點頭。
“記住,兩天後額。”她又著重提醒了一下,說完,她把他的證件往對麵推了推。
劉剛三下五除二地把證件收了起來,放好。
“再見了!”
即將要轉身離去時,他說。
“再見!”
田甜也從座位上起身,微笑著道別。
她目送著劉剛那高大的身影消失在明媚陽光下的庭院中,心裏湧起了一股淡淡的悲涼。
突然,想起了那首歌“外麵的世界很精彩,外麵的世界卻很無奈”,這歌,把離鄉背井的打工仔打工妹們的幸酸和淒楚總結得簡直淋漓盡致。
他,隻是打工浪潮中千千萬萬朵浪花中的一小朵而已。
許多年前,在常州火車站的一幕又像電影一般浮現了出來。
那年,爸帶自己到來到常州,下火車後,剛走出出站口,就看見一個蓬頭垢麵的小孩向我們乞討。
爸見他可憐,就毫不猶豫地掏出兩元錢放在他手上的盆裏。可是,萬萬沒料到,不一會兒,有十幾個小孩奔跑過來把她和爸爸給團團圍住了。
當時,他們父女倆都驚呆了。
從沒出過遠門的他們壓根兒就沒見過這般陣勢。
最後,好不容易才突圍出來。
雖事隔多年,但每每想起,仍心有餘悸。
田甜起身,拿起筆記本,離開石桌,把大門關好後就往回走。
實在太炎熱了,她本能的用手遮陽並小跑起來,想盡快躲到沒有陽光的屋簷下。
盡管頭上已經有涼帽了,但,還是感覺不夠大,也不夠涼。
她那急促的腳步聲無意中驚擾了一隻停在油菜花上的紅蜻蜓,它連忙撲打著蟬翼般透明的翅膀遠去了。
菜畦溝裏,一隻正在啄食著什麽的小鳥也被嚇得不得不放下食物“噗”地愴惶而去。
終於,來到涼爽的屋簷下,她禁不住長呼一口氣。
她用手背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又把手伸向背後,向外撩了了撩後背那被汗水濕透並黏粘著皮膚的上衣。
這才悠哉遊哉地上樓去。
臥室的門沒有鎖,隻是關著。
所以,她抬手輕輕一推,門就開了。
一進房門,她就把腳上的高跟鞋給脫了,然後,徑直來到餐桌前,打開了風扇,風扇立即就呼呼地快速旋轉起來,驅散著房裏的悶熱。
接著,她解開下巴下的繩子,輕輕地把太陽帽取下,並掛在一旁的掛鉤上。
最後,她端起自己放在桌上的杯子,那裏有中午她泡好的菊花茶。
她揭開蓋子,一仰脖子就把杯子裏的茶水一飲而盡,可仍不解渴,於是,隨後,她又一連倒了兩杯早已攤涼了的涼白開。
三杯下肚,總算,痛快淋漓了,她的嘴裏不由自主地發出了酣暢爽快的**。
說真的,她實在太渴了。
畢竟一個下午都沒有喝水了,而且,還不停地說話,她感覺自己的喉嚨都要冒煙,甚至,要著火了。
她扯下桌上的一張麵巾紙擦了擦嘴角和下巴上遺留的水珠。
喝過水後的田甜就像一隻奄奄一息的魚兒跌入清涼的泉水裏,霎時,就活蹦亂跳精神抖擻起來。
她習慣地來到電話機旁查看來電顯示或錄音,發現下午沒有未接電話。
這時,她想舒服地攤在床上休息一下,可她立即想起了自己頭上的傷,於是,便改為趴在被子上。
她在腦子裏回放著剛剛招聘的一幕幕及來麵試的一個個人,時而特寫,時而模糊,時而蒙太奇,不斷甄別著,比較著。
要在這些人中選幾個最好的,她想。
作為一位投資人,招聘一個職員,尤其是一個掌握著核心技術的職員,要考慮的不僅僅是技術,還有態度和人品,就像女人要嫁人,她所要考量的不僅僅是一個男人的相貌和身體一樣。
也許,會有人很不以為然。
心想,嘿,想那麽多幹嘛?幹不好,就炒魷魚嘛!反正,老板掌握著生殺予奪的權利;嫁不好,就火速離婚嘛!反正,現在,父妻離婚,也不再是什麽稀奇的事了。
的確,可以辭掉,可以分開,但,那時,早已兩敗俱傷了。
沒到不得已,誰又願意走這步下三濫的臭棋呢。
所以,還是慎重點兒好啊!
可是,該留誰去誰呢?
還是排除法吧,就像上學時老師教我們做選擇題似的。
羅曼妮?
其實,羅曼妮,這個人很溫柔,很純真,也很秀氣的,但,美中不足的就是聲音太小了,不適合做和顧客溝通的工作。
要知道,一句話聽不清楚,親友可以豎起雙耳一遍遍地聆聽,可客戶就不一定會有那麽好的耐心和精力了。
此外,委實沒有合適她的位置。
因為,無論是前台客服還是接待,都要有一口流利的普通話,及聲音清脆悅耳的。
可是,就這樣給否掉了嗎?實在惋惜。
這的確是一個惹人愛的姑娘。
想到這兒,她禁不住有些懊惱地撓了撓頭。
還有,李梅?這個李梅是要淘汰掉的。
沒錯,她夠活潑開朗,她的臉上身上也早已褪去了農村人所有的稚氣和土氣,但,同時,也虛榮,虛偽,還有,不可靠。
今天,她能搞個假證來欺瞞自己,誰知道,將來她又能搞什麽名堂來蒙蔽呢?
假如她能勇敢地坦陳自己初中沒讀完,沒有畢業證,說不定,更能打動自己的心。
可是……
不行,這樣的人,不能要,堅決不能要。
那三個男人?
首先,劉剛?
按道理,他說得那麽淒慘,理應毫不猶豫地拉他一把。可總覺得他好像哪裏不對勁。
感覺他說話不太注意分寸和場合。
他的那些話假如跟和自己光屁股長大的鄰裏發小講可以,宣泄一下也無可厚非,可自己和他素未謀麵,且是在麵試的場合,這,這就多少有些違和了。
還有,那人太誇誇其談口無遮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