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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9章 喜憂參半

  遨遊在美夢裏的田甜臉上蕩漾著迷人的笑容。


  突然,嬰兒的娃娃大哭,把她的夢境擊得支離破碎。


  田甜揉揉惺忪的睡眼,下意識的摸摸兒子屁股下的涼席,濕漉漉的一大片。


  糟糕,又尿床了!

  田甜本能的騰地坐起身,這時,睡意全飄到九霄雲外了。


  “寶貝,來,媽媽抱!”


  她立刻把孩子抱到幹燥的涼席上,然後,熟練的扯下濕濕的褲子,換上幹淨的。


  孩子真是太可愛了!


  瞧,他目不轉睛地看著媽媽,當媽媽的目光和他相遇時,胖嘟嘟的臉上瞬間綻放著天使般的微笑。


  亦不知是不好意思還是開心之至?

  田甜按捺不住地俯下身甜甜地在寶寶臉上狠狠的親了一口。


  看著如此可愛的孩子,田甜感到說不出的幸福。


  然而,當她抱著孩子走出客廳,看到那黑漆漆的土牆及那一道道觸目驚心的無數拳頭般大的裂縫時,看到公公婆婆身上那打了無數補丁的衣褲時,方才猛然覺醒——自己是被拐賣到這兒的。


  鎮派出所的會議室裏,民警們正在召開緊急會議,他們在研究解救被拐婦女的行動方案。


  原本計劃和村幹部一起行動,可又擔心,村幹部和村民狼狽為奸,本能包庇,從而導致解救失敗。


  可是,在沒有線人的指引下,怎樣準確無誤的把所有被拐婦女解救出來呢?


  這實在是一個非常頭疼的問題。


  最後,會議一致決定,先成立人口普查調查組,一共十個人,兩個一小組,分為五小組,同時分別深入到村民家中。


  這天早上,五輛警用摩托車呼嘯著相繼來到村裏。


  聽到聲音,很快,大家都紛紛從家裏跑出來看熱鬧。


  毛竹正扛著鋤頭準備去田裏,這不?剛走在半路上,就扭頭看見了。


  他無限好奇的駐足觀看了一會兒。


  然而,當他看見有兩位警察鑽進了柱子家時,頓時感覺不妙。


  因為,柱子前天才買了個媳婦,這些警察,不會是來帶他媳婦走的吧?


  想到這,毛竹連忙把肩頭上的鋤頭往地上一扔,然後,疾奔回家。


  田甜正在客廳逗弄孩子笑,看見毛竹回來很是奇怪。正要開口,隻見他二話不說的從她手上奪過孩子,然後,再把孩子放到正在廚房洗碗的母親懷裏,接著,拉起田甜就走向後門,奔向房屋後麵的山。


  毛竹的母親抱著哭鬧不已的孩子一臉茫然的站在那,“唉·····”


  也許,老人家還想說什麽,可是,他們倆一溜煙早已不見人影。


  毛竹拽著田甜一口氣爬到了山頂,因為,田甜好久沒有跑過這麽快了,所以,她早已精疲力竭了,軟榻在地不停地呼哧呼哧的喘著氣。


  “能········能告訴我,為什麽要跑,而且·······而且還要躲在這兒嗎?”


  稍事休息後,田甜終於忍不住問。


  隻見,這時,毛竹眉頭緊鎖著,長歎一聲後,低垂著腦袋道:“警察來了,我懷疑是來解救你們的。”


  “警察?什麽時候來了?我怎麽沒看見?”


  此時此刻,田甜真是喜憂參半。


  “剛剛,我親眼看見了。”


  聞言,田甜額了一聲,然後,陷入沉思之中。


  毛竹久久地凝視著她,心想,她真的好美,就像畫上的明星一般。


  因為毛竹生性靦腆,他從來沒有這樣近距離的盯著自己看,田甜感覺渾身特別不自在。


  “你幹嘛這樣看著人家?”


  田甜有些不滿。


  “田甜,你可以不離開我嗎?”


  毛竹怯怯的低聲問道。


  “我······我······!”


  被他這樣一問,田甜忽然不知所措起來,她真的不知該如何回答。


  撒謊嗎?田甜實在不會,而且,也不是她的性格,她不想說違心的話;坦白告訴他,自己分分秒秒都想離開他,離開這鬼地方嗎?可是,這樣,會不會太殘忍了?


  田甜連忙把目光移向別處,假裝在聚精會神的欣賞遠處的風景。


  見狀,毛竹似乎領會了田甜的意思。


  出乎意料的是,他居然耷拉著腦袋掩麵而泣。


  這下,輪到田甜慌亂了,她一籌莫展的看著他那不時抖動的腦袋。


  說真的,田甜想去安撫他,可是,自己又能說什麽呢。


  作為一個男人,毛竹的確有一定的擔當和責任心,對田甜也無微不至,特別體貼,同時,也愛孩子,總的來說,他是善良的。


  可是,現實是,田甜根本就不愛他,也不可能愛他呀!


  不,我不要沒有愛的婚姻,堅決不要。更不要把青春埋沒在這綿延群山之中。


  田甜的心裏在呐喊著。


  更何況,俗話說:強扭的瓜不甜!


  可是,我們有孩子。


  一想到孩子,田甜就說不出的矛盾和懊惱。


  “毛竹,你別這樣!你是一個大男人,哭什麽?”


  田甜假裝生氣。


  “可是,我真的害怕失去你。”


  毛竹終於抬起了那張梨花帶雨的臉,一邊擦淚水,一邊解釋。


  “我們現在不是很好嗎?再說,我也沒說現在非要離開你呀!好吧,我們下山去吧?”


  “不,我要在這看著那些摩托車離去。”


  毛竹堅決的說道。


  “可是,這·······誰知道他們什麽時候離開呀?”


  田甜震驚極了,不免覺得有些難為情。


  “那好吧。”


  見毛竹不支聲,她隻有無可奈何的答應了。


  因為兩人的沉默,空氣中充滿了尷尬。


  “田甜,我們去采摘楊梅好不好?”


  毛竹突然提議道。


  “好啊。可是,這裏有楊梅樹嗎?”


  “有啊。”


  毛竹異常肯定的回答。


  於是,他們倆便一前一後的找了起來。


  不一會兒,毛竹就收獲了很多楊梅。


  在樹影斑駁的林中,坐在蔭涼的樹下,品嚐著楊梅等各種當季野果子,欣賞著那些賞心悅目的花花草草,聆聽著清脆悅耳的各種鳥鳴,嗅著那沁人心脾的清香,喝著甘甜的山泉水,也是別有一番情趣的。


  可是,田甜發現,毛竹幾乎不吃,總是塞給自己。他,難道是舍不得吃,想讓自己多吃點?


  “你能坐過來一些嗎?我想跟你聊聊。”


  見毛竹坐在好幾米的石頭上,田甜有些不解。


  田甜的話音剛落,他的臉刷的紅了,有些猶豫,似乎下了好大決心才緩緩的起身過來坐下。


  “有一句話,我一直想問,卻不知道該不該問。”


  “你盡管說吧。”


  “你,為什麽選擇買女人做老婆?你不知道這是犯法的嗎?”


  “知道。可是,我們這裏的人都是這樣娶老婆的,大家都沒事啊。再說,我也是被我爹娘逼的。”


  “什麽?逼的?”


  田甜揚起滿是疑惑的臉,準備洗耳恭聽。


  “知道嗎?我原本有兄弟姐妹六個的,可現在隻剩下我一個了。”


  “啊?為什麽?”


  田田感到無比震驚。


  “他們,他們都死了。”這時,他放低了嗓音,接著娓娓道來,“那時,家裏很窮,大哥十六歲就幫人家燒窯賺錢。可是,有一天,當他爬到窯頂上,觀察火候,看還是否要添柴火時,窯頂突然塌陷,於是,我大哥他,他就掉進了熊熊燃燒的磚瓦窯裏,結果,被活活燒死了;我二哥,在他二十歲那年,突然,莫名其妙地瘋了,跑了,至今,都下落不明;我有個比我小三歲的弟弟,得腦膜炎死了;還有兩個妹妹,有一天,因為喝了有毒的蘑菇湯,也離開了,她們同時沒了。”


  “對不起!讓你傷心了。”


  聽了他講的悲情故事後,田甜感覺特別不可思議。怎麽也沒相到那麽多不幸會同時降臨在同一個家庭裏。


  “沒事。都過去那麽久了!”


  毛竹使勁地擠出一絲很勉強的笑。


  不過,不可否認,今天,田甜很開心。這是被拐到這裏後,最開心和自由的一天。


  她打心裏感謝毛竹。


  “家裏有幾口人?”


  在劉羅鍋的家裏,兩個警察坐在他的對麵,一個警察問話,另一個快速登記。


  “五個。”


  微駝著背的老漢答道,也許,怕對方沒聽明白,他又伸出了一個巴掌。


  “額。都有哪些人?”


  “我,老伴,一個女兒,一個兒子,一個媳婦。”


  老頭如數家珍,笑著回答。


  “那,現在,他們人呢?”


  “他們納,下地幹活去了。”


  “這樣啊。能拿你家戶口本給我們看看嗎?”


  “什麽本?”


  老頭沒聽清楚。


  “戶——口——本”,

  那個警察一個字一個字的念著。


  “額。好啊。我給你拿去。”


  說完,他起身佝僂著背向裏屋走去。


  不一會兒,老頭手裏拿著一個咖啡色的小本顫巍巍的遞給問話的警察。


  “給。”


  “謝謝!”


  警察一接過來,就立即翻起來。


  咦?

  隻見,他忽然皺起眉頭。


  “大伯,怎麽這裏才四個人?沒看見你兒媳呀!”


  “她,剛娶回來沒多久。戶口在她娘家。”


  “額。那,她是哪裏的?今年多大了?”


  “外地的。二十來歲。


  “不是,她是哪個省的,你不知道嗎?”


  “不太清楚。”


  麵對警察的窮追不舍的問話,老頭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


  這著實有點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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