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4章 心灰意冷
田甜頓感眼前一片朦朧,不禁趕緊眨了眨雙眼,這時,牆壁,床,柴垛等隨即一一呈現在眼前,並且逐漸清晰明朗起來。
她向上欠了欠身子,想坐起來,可是,這時,感覺渾身乏力,軟綿綿的,實在是力不從心。無奈,田甜隻有長長的歎了一口氣,然後,輕輕的躺下。
奇怪?自己究竟怎麽啦?為什麽全身冒冷汗?
可想想昨晚的事,田甜羞愧難當之際,不禁恨得咬牙切齒。
可惡,可惡之極!
哼!
等著瞧,我,一定不會放過他們的!卑鄙無恥的的笑麵虎,還有,那禽獸不如的臭男人!
我恨不得把你們剁成肉醬!不,剁成肉醬都不足於解我心頭之恨,我一定要把肉醬扔到糞坑裏才對!
這樣想著,田甜的眼裏溢滿了從沒有過的殺氣。
突然,樓下飄來一陣陣雜亂而急促的腳步聲,那聲音由遠及近越來越清晰。
有人來了。
但願,這是一個解脫的好機會!
不,不,田甜,你就別異想天開了,此時此刻,就是大門敞開,你也走不了了!瞧,自己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怎麽逃?
再說了,你既沒有孫悟空那一個跟鬥就十萬八千裏的本事,也不能變成小鳥或蝴蝶能飛出去翱翔天際,更不是能鑽洞的穿山甲。
嗨,還是算了吧!還是從長計議,先不要莽撞衝動。
於是,田甜隻能無奈的閉上眼睛。
“醫生,你看,就是她。”
一個熟悉而焦慮的聲音,田甜清楚那是毛竹。
“額。我看看”,這時,響起一個渾厚而有些蒼老的男音,“她早上吃東西了嗎?”
那個郎中一邊詢問著,一邊把四根手指輕輕的放在田甜的右腕上。
“沒有。醫生,她沒事吧?”
毛竹顯然有些焦急。
“應該沒什麽大礙。極有可能是低血糖的原因!你看,嘴唇發白,冒冷汗。給她喝點糖水就行。當然,這姑娘身子骨特別虛,最好補補。今後,你可以殺一隻雞燉米酒紅糖或者煮紅糖蛋給她吃。”
“好。”
突然,田甜感覺人中一陣刺痛,不由自主的尖叫著睜開了眼。
“醒來了?”
隻見,毛竹目不轉睛的看著她,嘴角露出一絲憨憨的笑容。
田甜沒有回應他,而是打量著那個從未見過的郎中。
這是一個瘦骨嶙峋但又精神矍鑠的老人,滿頭白發,皮膚黝黑,依稀可見有一兩個淡淡的老年斑。
“姑娘,現在感覺怎樣?”
郎中問道。
“頭暈,沒力氣。”
田甜答。
“哦。”醫生額了一聲,然後,轉身嚴肅而認真的對毛竹說“等下衝一杯紅糖水給姑娘喝”。
“嗯”。
“姑娘,你好好休息!不用太擔心!我走了。”
郎中又轉過來對田甜如此這般的交代了幾句後,便提起凳子上一個破舊不堪的醫藥箱開始走向門外。
隨即,一陣咚咚咚的腳步聲慢慢的消失在在樓道裏。
毛竹送走了郎中後,便來到廚房。這裏幾乎沒有亮光,隻能勉強看見土灶的輪廓。他隨手拿起桌上的一個手電筒打開,踮起腳跟在雜亂無章黑漆漆的壁櫥裏翻找著什麽。
在手電的照耀下,毛竹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裝著白色顆粒狀物品的塑料袋。
可是,這究竟是鹽還是糖呢?他不禁在心裏嘀咕著。
為了準確無誤的判斷,沒辦法,他隻好打開袋口,用食指沾了一點點放在舌尖品嚐。
隻見,他砸吧兩下嘴,細細品味著。嗯,是糖,好甜。
於是,毛竹把糖放心的倒了一部分到杯子裏——這是一個掉了好幾塊瓷的斑駁破爛的陶瓷杯。
然後,他又倒了半杯開水進去,並用筷子不停的攪拌著。
也許,毛竹實在太心急了,為了讓糖水快點涼,隻見,他不停的用嘴吹著。
看得出,這是一個心細如發善良的男人。
田甜閉著眼眯了一會兒。
忽然,聽到有拾級而上的腳步聲。
她睜開雙眼,見是毛竹,他一手拿著一個杯子一手拿著兩根紅薯。
“來,喝點糖水。”
他一邊把紅薯放在凳子上,一邊把杯子送到田甜身旁。
“不要。你放在那吧。”
可是,田甜並沒有伸手去接過來,而是把臉轉過去,冷冰冰的回答。
“不,醫生都說了,要趕快喝,才不會有危險。就算為了自己,你也要喝啊。”
見田甜那樣冷漠,毛竹有些尷尬。
聞言,田甜緩緩的把腦袋轉過來,把目光停留在毛竹身上半秒。
許是受寵若驚,許是靦腆,毛竹又露出憨憨的笑。
也難怪,這是田甜第一次拿正眼瞧他。
其實,田甜原本想吼他,叫他滾的,可他那溫柔的目光,又讓人於心不忍。
於是,她隻有閉上眼輕輕的說:“你放在那吧。我會喝的。”
“好吧。那,你一定要快點喝額。還有,這紅薯,昨天晚上才煮的。”
田甜點點頭。
隨著一竄遠去的腳步聲,門被帶上了並上鎖的聲響清晰可見。
不知為什麽,每每一聽到鎖門,田甜就不由得心一緊,格外害怕。
她把目光投向杯子,手試了下杯壁,感覺溫溫的。於是,端起來抿了一小口。嗯,好甜。
想起那個憨厚的毛竹,打心裏感覺他也許並不是喪心病狂的惡人,隻是條件所逼罷了。然而,想起自己的不幸遭遇,又禁不住百感交集,淚如雨下。
窗外蟬叫個不停,夏天本來就讓人燥熱不安,尤其是今日,一絲風都沒有,加之沒有風扇,很快,田甜就汗流浹背了,感覺身上黏乎乎的,癢癢的,難受極了。
此時此刻,田甜多麽想去洗一個冷水澡啊!
哎,田甜怎麽也沒想到連再正常不過的洗澡洗頭都變成一個不切實際的妄想!
於是,她不由得悲從中來,鼻子酸酸的。
“哞哞哞——”
遠處傳來牛叫聲,不知是牛媽媽呼喚牛寶寶,還是牛寶寶在尋找自己親愛的媽媽。
唉——
田甜長歎一聲,然後,把臉深深的埋在膝蓋上。
其實,自己又何嚐不想爸媽不想回家呢?可是現在······想著,想著,田甜的淚水不禁噴湧而出。她那痛哭流涕的樣子著實讓人心疼。
不知哭了多久,突然,田甜猛的抬起頭來,像是下定決心似的緩緩站起來,徑直走向柴垛。
可是,她究竟要幹嘛呢?
額,原來好像在尋找著什麽。
片刻,隻見,她手裏拿了一根棕繩。
田甜搬起一張凳子,可是,雙手卻有些顫抖,她邁著如灌了鉛般沉重的步伐,在一根合適的房梁下,才把凳子放下。
此刻,田甜站在凳子旁,她的淚水就像兩條河流一般從臉頰滑落,神情沉重的盯著前方。
忽然,田甜一連深深的鞠了三個躬。
爸媽,女兒不孝!對不起!對不起!
盡管田甜小心翼翼的踏上凳子上,可是,一個重心不穩,左右搖晃了一下,還是差點摔了下來。
她被下出了一身冷汗,心在劇烈地跳動著,似乎隨時都要蹦出來。
田甜久久地注視著捧在手上的繩子,抽泣不已。
她把繩子展開,在幾次三番的嚐試後,好不容易才掛在房梁上。接著,開始打結,可是,不知為什麽兩隻手總也不聽使喚。
田甜鼓搗了半天,才勉強弄好。
她扯了扯繩子圈,謹慎地試了試它是否牢固。
在確信不會斷後,田甜把頭伸了進去,緊緊地閉上雙眼,然後,猛地用力踢掉凳子。
凳子倒地的巨響,在這小小的閣樓裏回蕩著。
在一個村道旁邊的小賣部裏,門口的牆壁上掛著一個信箱,那些外出打工者寫的信就郵寄到這裏。
逢上趕集日,就會有很多人圍攏在這翻找信件。
今天就是農曆二十八圩日,村道上熙熙攘攘人來人往。
有一個梳著兩根麻花辮身著藍色便衣的中年婦女也擠在找信的人群中,隻見,她一遍又一遍仔仔細細地翻找著。也許,沒有自己的信。無奈,她隻好一步三回頭戀戀不舍的步出人群。
看得出,她倍感失望,同時,也滿臉疑惑,甚至,眼裏還流露出無盡的擔憂。
隻見,她坐著休息了一會兒後,把一根有繩子的扁擔扛在肩上,便往家的方向離去了。
其實,這個人不是別人,她,就是田甜的母親。
今天,她本不想趕集的。但是,昨晚到現在,眼皮都跳得厲害。聽說眼皮跳是不吉的象征。於是,她特別擔心在廣東打工的女兒。
所以,想看看有沒有田甜的來信,順便挑了一擔柴去賣。
毛竹樂嗬嗬地從鄰居家出來,手裏拿著一個小籃子,籃子裏蓋著一塊布。
他一邊跟路人打招呼,一邊快步往家的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