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7章 窘迫不堪
睜開眼,原來是阿鳳。
“田甜,很抱歉,把你吵醒了!我想問你,帶了衛生巾嗎?”
阿鳳俯下身子非常愧疚的低聲對著田甜的耳畔道。
“啊?”好一會兒,田甜才回過神來問道,“你?你大姨媽來了?”
“對呀。怎麽辦?田甜,我都沒有帶‘麵包’呢!”
“可是,我也沒帶呀。不過,好像有個護墊,你要不要?”
“要。當然要。”
“那麽,你去拿吧,我旅行袋裏麵那個小袋子裏。”
這時,剛才眼睛還像粘了膠水般的田甜完全醒過來了。
她有些不解的問阿鳳:“阿鳳,你難道沒算好日子嗎?為什麽不備用?”
“算了,可沒那麽快呀!本來月月都很正常,很準時的,誰知道這次它偏偏給我提前那麽多天咯!哎呀,氣死我了!怎麽辦?”
也許,因為太著急了,阿鳳語調自然提高了八度。
“我也不知道啊。如果是在國內,我立即幫你去買回來。可是,這是國外呀!我們不但身上沒有當地的貨幣,而且,還不懂語言。請經理幫忙嗎?阿鳳,反正,我是不好意思開口。在一個不太熟悉的男人麵前說‘衛生巾’,還不如殺了我!”
“是有些難為情嗬!可是……唉!”
阿鳳長歎一口氣後,轉身來到田甜的旅行包前。
唰的拉開拉鏈,她果然看到旁側的小袋子裏麵有個粉紅色的護墊。於是,阿鳳把包隨手放回原處後,便一頭鑽進廁所裏。
“怎麽辦呢?”
愁雲籠罩著的田甜不禁自言自語起來。
想到這個棘手的問題,田甜再也躺不住了。雖然牆上的鍾才顯示六點,可是,她還是毫不猶豫地翻身下床,離開暖烘烘的被窩。
見阿鳳出來了,在一旁梳頭的田甜建議道:“鳳,要不向人借?”
“借?向誰借?怎麽借?田甜,你就別天真了!別忘了,我們現在是,在日本,且沒有一個熟人,又不懂日語的可憐的中國人!我們連‘你好’或‘謝謝’都不會聽不會說,連最基本的語言溝通都不會,你說,我們跟幾個月大的嬰兒又有什麽區別呢?”
“是呃。我怎麽就沒有想到?即使人家有,也願意借,可是,我們不會用日語溝通,她就無從知曉我們的需求和焦慮。即便在這廠裏有懂中文的日本女人,也要我們認識,當麵索求,另外,還要對方樂意。”
“對呀!所以,我們要直麵殘酷現實!”
“這麽說,就束手無策了?”
“可不是嗎?”
“那,難道你不去上班?”
“去,為什麽不去?”
於是,她們倆各自梳洗著。
漱洗完畢,田甜便把昨晚換下的衣服拿出來洗洗。
七點十五分,田甜她們準備去吃早飯了。因為熟悉了,所以,她們這些天都不用經理帶路了。
然而,剛走出房門,走在前麵的阿鳳卻突然停下了腳步。
“怎麽啦?”
田甜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疑惑的問道。
隻見,阿鳳臉色難看,附在田甜的耳旁道:“田甜,好多!”
“什麽好多?”
“唉,看下麵。”
下麵,可是地上沒有什麽啊?
但是,田甜定睛一看,阿鳳的雪白的襪子的內腳踝處一片殷紅,她下意識的輕輕掀開褲腿,見一條血帶子延伸下來。
“啊!天哪!”
田甜不禁捂住嘴巴小聲的驚呼。
偏偏,今日阿鳳又穿了一條軍綠色的褲子,這樣一來,紅色顯得更加耀眼。隻見,她屁股後麵就像繡了一朵大大的梅花。
“後麵髒了沒有?”
阿鳳小聲而謹慎的問。
“髒了。我們回去吧?”
“好的。”
為了不讓太多的人看見,好心的田甜用自己的帽子下意識地幫好友遮擋著有些難為情的屁股,然後,依偎著前行。
房門一開,阿鳳就一溜煙地鑽進了衛生間裏。
“田甜,你有沒有外麵穿的長褲了?”
“沒有。我剛剛洗了一條,現在身上穿了一條,我總共就兩條褲子。”
“哎呀,怎麽辦?我的也是洗了沒有幹。”
“啊?”
“田甜,幸好我多帶了幾條內褲,否則,更加窘迫不堪。”
“對了,你現在用什麽?”
“紙。”
“什麽紙?是我們擦手擦嘴巴的那種衛生紙嗎?”
“嗯。”
“啊?阿鳳,不能用。因為那種紙不衛生,沒有經過特殊的消毒處理,會嚴重危害健康的。”
衛生間外的田甜不禁為阿鳳擔憂起來。
“砰”,門開了。
阿鳳從裏麵走了出來,毫不在乎道:“管它呢,現在是非常時期,哪有那麽多講究?”
接著,她咬著田甜的耳朵說:“噴湧而出,像傾瀉而下的瀑布般。”
聞言,田甜驚愕的瞪大雙眼,“我的天,怎麽會怎樣?”
“我招架不住了,也怕了!”
阿鳳緊鎖著雙眉搖搖頭道。
“田甜,你知道嗎?我現在很想很想回去。”
不一會兒,阿鳳又哽咽道。
看著好友痛苦、傷心和難堪,田甜也難受,於是,眼眶也濕潤起來。
她極力控製自己的情緒道:“可是,什麽時候回去,不是你我說了算呀。你以前也這麽多嗎?”
“不會呀。”
阿鳳也納悶不已。
“我們回國後,你一定要去看看中醫,看看究竟是怎麽啦。”
“是。肯定要盡快治好它,否則,要害死我了!”
“哎呀,阿鳳,快八點了!那你去上班嗎?”
“我怎麽去?不去了。可是,田甜,你說可以嗎?”
“我也不知道,我隻能試著幫你請一下假了。”
“謝謝!再見!”
“再見!”
隨著一聲沉悶的關門聲,一扇小小的門瞬間把田甜和阿鳳分別隔離在兩個不同的空間裏。
此時,一起襲向阿鳳的除了百無聊賴的孤獨外,還有七上八下的不安。
心想,自己不去上班,不知將受到什麽樣的處罰?那個技師老頭會勃然大怒嗎?
因為沒時間吃早飯了,所以,田甜隻有空著肚皮徑直去車間上班。
田甜剛坐下,還沒有來得及戴好頭上的帽子,上班鈴聲便響了起來。
端坐在對麵的夏經理,見田甜如此急促且氣喘籲籲的,而且也不見阿鳳的身影,難免特別奇怪。
於是,問道:“誒,沈田甜,她呢?”
“她,不舒服。”
這個經理是個結了婚的男人,見田甜那閃爍的眼神,及被羞紅的臉蛋,很快便讀懂了女性口中的“不舒服”的特定含義。當然,為了避免尷尬,他就沒有繼續追問“是哪裏不舒服?”、“嚴不嚴重?”、“要不要去醫院”等傻傻的問題。
可是,一會兒,那技師過來一看,發現少了一個人。非常生氣,他歇斯底裏的對經理咆哮一通。
雖然聽不懂他究竟在說什麽,可是,從他的語氣語調中,從他那猙獰的麵孔中,田甜明顯的感覺到了他的憤怒和不滿。
把田甜嚇壞了。
果然,一會兒,經理告訴田甜,技師很生氣。
技師說,他最討厭員工找借口曠工。生理期每個女性都有,難道每個人每個月的那幾天都是不上班的理由嗎?
所以,現在立即去叫她來。
頓時,田甜覺得那個日本老頭簡直不可理喻,沒有絲毫的人情味。
“可是……”
“可什麽是,你快去呀!”
見田甜猶猶豫豫的樣子,經理很不解,也有些惱羞成怒。
無奈,田甜隻能硬著頭皮離開,可,很快,她又回來了。並把經理叫到了車間門外的走廊上。
“什麽事?”
田甜緊緊的咬著自己的下嘴唇,想下決心說出真相。可看到經理那一眨不眨的眼睛,她又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田甜小聲的回答道:“經理,阿鳳,她是有苦衷的。”
“什麽?”
大概是田甜的聲音實在太小了,經理沒有聽清楚,於是,他不得不又追問道。
“我是說,阿鳳有難以啟齒的原因。因為,她來例假了,沒有衛生巾,而且,褲子弄髒了,沒辦法出門。”
為了不讓自己沒勇氣說或張口結舌,田甜像連珠炮般一口氣說完了,旋即,把臉別向一邊。
她可不敢和對方對視。
盡管如此,田甜也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臉頰火辣辣的。
“怎麽不去買?”
“可是,我們身上帶的隻有人民幣,上哪買去?”
聽後,經理也啞口無言,不知如何是好。略思片刻,他叫田甜站在那等他,他先進車間一下。
俄頃,經理推門出來。奇怪的是他臉上竟然洋溢著笑。田甜倍感奇怪。
當他走到田甜的跟前時,像魔術師般揚了揚手中的一遝錢。
田甜呆愣了一下後,定睛一看,不由得歡呼道:“錢,是日元!”
“天哪,經理,你真是太偉大了!你這是從哪兒弄來的?”
田甜接過錢,激動得不能自已。
“這裏是一百元。是技師送給你們用的。”
“技師?你是說剛剛大發雷霆的那個老頭?”
“對,就是他。”
“可我不相信。瞧,他剛剛多麽冷漠無情!像一頭憤怒的公獅子。怎麽可能如此慷慨呢?”
“可是,事實上就是他。信不信隨你。想想,這些天,在這廠,我們和誰打交道最多?不就是技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