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章 姐妹相煎
胖女人把田甜領到一張台桌前,並搬來一張黃板凳,讓田甜坐下。
接著,她從台麵上拿來一塊三四厘米寬的長條形的皮條示範給田甜看,隻見,她先抹上適量的膠水,然後,對折,再一手按住皮條,另一手揮錘敲打,並逐漸後退至末端,讓它們上下兩片間完全粘合在一起就行了。
一會兒,她叫田甜學著做做看。於是,田甜非常認真的按部就班的操作著。見她領會並掌握了,那個胖女人才離開。
不一會兒,旁邊一個瘦長臉的女孩小聲地與田甜搭訕:“你是哪兒的?”
田甜抬起腦袋看了看她道:“江西的。你呢?”
“我,四川,多大了?”
“十七歲。”
也許,是因為新來的,被特別嚴格關注。
見她們倆在竊竊私語,那個胖女人立即走了過來,板著一個臉說:“上班時間不許說話!”見被抓到,田甜的臉唰的紅了,慌忙閉上嘴巴,低頭工作。
也許,怕工人們太無聊,車間裏放著廣播,不知是哪個台,反正,是個點歌節目,那悠揚的歌聲在車間裏蕩漾著,沒商量地鑽進每一個工人的耳朵裏。
不知不覺中,田甜忽然聽到了電鈴的聲音,正納悶呢,見有些人拔腿就往外跑,接著,大家紛紛放下手中的活,關掉電源,起身往門外走去。
原來下班了。
四川妹拉了拉田甜:“走。”
於是,田甜與她肩並肩的走下樓。她們一邊走,一邊聊。田甜這才打聽到那個胖胖的女人原來是組長,那個高跟鞋女人是辦公室的文員。
田甜跑步上宿舍拿來飯盆。今天吃冬瓜和豆腐。也許,是餓了吧,她覺得不會太難吃。
飯後路經電視房,見裏麵人滿為患,田甜便沒有進去,而是回了宿舍。
因為中午才休息一個半小時,大部分人都不敢跑得太遠。所以,大家在宿舍或坐在床沿上聊天,或聽著收音機,或蹲在床旁寫信,或洗鞋,或洗頭……就是不敢睡覺,因為擔心睡過頭了。
不久,一陣急促的電鈴響起,要上班了。大家紛紛從四麵八方湧向各自的車間,各就各位在自己的崗位上,繼續工作著。
田甜也來到自己上午坐過的位置。刺鼻的膠水味讓她幾欲作嘔,可自己默默地忍住了。
田甜驚魂未定的捂住嘴巴,禁不住把目光投向斜對麵的一個女的身上,因為她發現那個人挺著個大肚子,難道她不會不舒服嗎?順便掃視一下別的人,看著她們那麽淡然,田甜委實羨慕。
台麵工就是用膠水刷麵料的背麵,然後,粘合、折邊等工作,它是車位工的前一道工序。有利於車工更好縫合,使得邊距及線條更加流暢、均勻、美觀。
於是,田甜每日就是塗膠水,粘合,折疊,敲打……做著重複、單調而乏味的工作。
不過,隨著,一天天過去,田甜和工友們越來越熟悉了。原來她們那小小的台桌旁卻圍坐著來自五湖四海的人,有河南、湖北、貴州、四川等地。
也許,是新來的,田甜有時會被發配到別的地方幫忙,比如,壓注紐扣、剪線頭、折疊並包裝等。
這天,田甜被組長帶到三樓車間。一跨進車間,耳畔就傳來了不絕於耳的“嗚嗚”的電車聲,相比樓上,這裏顯得更加擁擠和嘈雜。
隻見,每部電車一個車位工,電車的正前方有一個大大的用來裝貨的藍色的筐,右側堆著高高的皮料。做好的就滑入那個大筐裏。
田甜就負責把做好的手袋剪去那稀稀拉拉的線頭。
從旁邊那個女車工胸前的廠牌得知這個人叫黃麗花。因為是計件的,所以,她們每領一回料,就要如實記在本子上,當然,組長那也有底單。
因為不同的工序,它的單價是不一樣的。有的是一毛,有的是五分,有的三分或一分,甚至,兩厘錢。
也許是因多勞多酬的緣故,所以,車工們隻會爭分奪秒地埋頭苦幹,根本就沒空理會別人,更不會與人家長裏短的閑談。
見人家那麽忙,田甜也不好意思打擾,於是,隻好沉默不語的工作著。
“哎呀,煩死啦!”突然,車間內升起了一句憤怒的咆哮,讓所有人都紛紛側目。隻見,那邊有個女的把手中的手袋猛地扔在了地上。
原來是組長又叫她返工,已經是第四次返工了,沒有想到還是不行,所以,她忍無可忍。
剛轉身離去的組長聽到響聲後,停下來,狠狠地白了她一眼,沒有理會,轉過身,繼續向前走去。
“死八婆!”
那個女車工對著組長的背影狠狠的低聲嘟囔道。
然而,盡管她壓低了聲音,可是,還是被沒走幾步的組長聽到了,於是,她猛地轉身過來。
凶神惡煞怒吼道:“你說什麽?”
眼看,雙方都劍拔弩張,在場看熱鬧的人無不屏氣凝神、不敢吭聲。
也許在氣頭上,也許想著豁出去了,隻見,那個女工脖子一歪叫囂道:“我說了又怎麽樣?我就說‘死八婆’、‘死八婆’‘死八婆’!”
“好哇,你自己沒做好,你還罵人!”組長咬牙切齒的說完,就毫不留情地給了那車工一巴掌。
那個女車工摸著自己那火辣辣生疼的臉,怒火騰的點燃了,於是,她毫不示弱地猛踹了對方一腳。
這樣一來,兩個女人的戰爭就開始了。
隻見,那兩個女人扭作一團,不斷撕扯著,叫嚷著,現場一片混亂。
一會兒,不知誰叫來了車間主任,那是一個二十多歲的男人。他大喝一聲“住手”,可是,她們誰也舍不得先鬆開,似乎誰先放手就會吃虧一樣。
無奈,車間主任隻好彎下腰用暴力把她們兩個分開來,可是,她們就像搏鬥中的牛,誰都不願善罷甘休,彼此殺氣騰騰的怒視著。
真是兩敗俱傷,兩個人都分別受傷了,脖子,耳朵,臉上,手臂……頭發被抓得像雞窩一般。
最後,組長被叫走了。
那個車工氣呼呼地坐在自己的車位上。
後來,心情稍加平複後,她上前彎腰撿起被自己扔掉的那個待返工的手袋,然後,用小剪子小心的把線拆掉,而正要重新把它車一下時,被一臉嚴肅走過來的車間主任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