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滿足你
兩旁樹木飛快往後離去,車內引擎聲響動,卻沒有人說話,車窗上朦朦朧起了一層霧,微微拉開的一道縫隙,讓冷風灌了進來,容清清微卷的頭髮被風吹起,兩人之間只有一點距離,無論是誰稍稍一動,就能夠觸碰到對方。
然而彼此視線朝外,像是說好一般的,誰也沒再開口。
一直到了言家,柳藝馨才從這種氣氛中解脫出來。
在心裡長吁了一口氣,柳藝馨打開車門,讓容清清先下了車,跟著言宸也從另外一邊走了下來,兩個高挑的身影搭在一起,是說不出的視覺感受,她越看越覺得搭配,不過這兩人的倔脾氣,還是讓對方來互相承受吧。
臉上還是保持著微笑:「那我就先走了。」
容清清雙手交疊抓著包,微卷的頭髮讓她的五官顯得嫵媚,有種成熟的女人風格,唇角隱約往上勾動了一下,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來,這雙眼睛像是天生會放電,就算是面對柳藝馨,也毫不鬆懈地在勾人。
「路上小心。」
車子揚塵而去。
言宸在一旁微微側過頭,他的身材高大,就算容清清踩著高跟鞋,從他這個角度看去,也是需要低頭垂眸,原本精緻的五官顯得更加小巧,女人感受到視線,跟著轉頭過來,抬眼瞧人的時候,又顯得有些楚楚可憐。
言宸皺了皺眉頭。
伸出一隻手,輕輕壓住了她的下巴,神情帶著大量地靠近了一點,覺得她有哪裡不同了,但一時間又想不出來。
就這麼直勾勾地盯著人看了一會兒。
容清清有些不悅了,「你幹嘛?」
「你是不是妝容變了?」
「……看得出來?」
這倒是讓容清清覺得有些訝異。
對於言宸來說,向來不是很在意這一點的,她之前的形象都太過清純了,一點也沒有霸氣的感覺,這次為了搭這個角色的印象,所以也稍微做了一點改變。
「給人的氣氛變了。」言宸說道,「姐,你不會是想背著我勾引男人吧?」
容清清露出一個微笑。
然後伸腿,踢了他一腳。
小腿處突然被人襲擊,饒是言總也不設防,都沒有來得及躲開,硬生生受了一下疼,緊跟著瞪大了眼,不敢相信自己居然遭到了這種對待。
「你這是謀殺親夫啊。」
「我要是想謀殺你,就不會在這裡了。」容清清看著他,用一種關愛智障的眼神,然後搖了搖頭,轉身往大門走去,「我一定找個黑暗的角落,把你的手腳都綁起來,然後拿著刀,一片一片把你的肉都割下來。」
「你好凶。」
「凶的還在後面呢。」
言家的這條道很寬敞,從這裡走到屋內,也要好一段距離,平常的時候,也一般都是開車進去的,但是容清清比較喜歡走,工作忙碌之後,適當的散步會讓她的心情好轉。
兩旁種著樹,春天回暖的季節,枝頭也泛起了一點點的綠意,空氣清新地讓人覺得難得,一到了這裡,容清清就像是走進了自己的地盤,說話動作也跟著隨意了起來。
言宸似笑非笑地跟在她身後,「你這樣也很可愛。」
「……」
「又漂亮,又可愛。」
容清清的步子停下了,回頭瞥了人一眼,與其說是覺得疑惑,倒不如已經是習以為常到能坦然接受了,言宸這種莫名其妙的誇獎,隔三差五就會往外蹦一句,讓她對這個一一作出反應,實在是太累了一點。
本想著要嚴肅對待。
然而一對上這人的表情,又忍不住挪開了視線,臉上的笑容也有些綳不住,言宸站在一旁看著她,覺得光是這樣還不夠,乾脆把她從頭到尾誇了一邊。
比如頭髮順直,但是做卷了也格外有感覺,眼睛大,看人的時候水汪汪的,相當勾人,手指修長纖細,白皙的肌膚也十分好看,穿高跟鞋的高度也是恰到好處,剛剛好到他的肩膀。
容清清起初還能忍著,到後來對這人一本正經的說話,也是在有些忍不住了,一手搭住了這人的肩膀,順著他的衣服線條,往前順滑過去,手指轉動纏繞,勾住了人的領帶,跟著往下一拉。
言宸有一點誇得沒錯。
她的高跟高度確實恰好,只是他微微一低頭的距離,就能讓兩人靠的極近,只要一個動作就能相互擁吻。
「謝謝。」容清清的聲音有些輕柔,也帶著她獨特的味道,「你這麼誇我,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報答你了。」
「你知道的。」
被她難得的主動給勾到了,言宸的氣息都變得有些亂。
容清清笑了笑,眼神微波流轉地,曖昧把空氣都給點燃了。
「好啊。」她說道,「我們是什麼關係,如果你想的話,我自然是要滿足你的。」
「姐……」
「我來教你……怎麼演戲吧?」
…
這種感覺就如同在一個晴天出門,突然遇上一陣大雨,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小屋子躲避,生起了火,卻被人當頭一盆冷水澆滅,整個人都冷冰冰的,失望之餘又不知道該去怪誰。
他就應該料到的。
容清清是個什麼人啊?
要是這麼容易就能被調戲的話,她也不會到今天,還整天想著跑出去了。
客廳里的人都退了出去,天花板的正中央掛著一盞水晶燈,昏黃的燈光照下來,使地面上的傢具都像是加了濾鏡一般,相當好看,言宸把外套脫了,穿著一件黑色線衫,正坐在沙發上怨念地看著眼前人。
容清清剛把劇本拿來,做到了他旁邊的位置。
眼睛都沒有抬一下地,盯著劇本邊翻了起來,邊說道:「你的戲我看過了,雖然不錯,但還是差點火候。」
「導演說我演的很好。」
容清清說道:「對一個外行人來說,確實很好了。」
言總有點不服氣,「那你說差在哪兒?」
「嗯……」容清清想了想,「太多了,一下子很難說明。」
說著翻動了兩頁劇本,在三四頁之後停了下來,指著上面的一段內容,轉而跟言宸說道:「我們現場來一下,我給你仔細地指出來,怎麼樣?」
說演就演。
言宸活這麼大,還沒有他做不好的事情。
這一段是男主和皇帝的對手戲,作為這個國家的王爺,皇帝的親弟弟,他向來是備受重視的,皇帝對他不設防,把朝堂上的許多大事,都交給了他去處理,而根本的原因也是因為,現在的這任皇帝,基本是個草包,因為出身高貴,又是個長子,從小就受到了不少人的討好。
以至於該學的沒學,到了最後頭腦單純地一塌糊塗,什麼事情都繞不過彎來。
所幸他有個好弟弟。
先帝臨終之前,給兩兄弟通了個氣,大概意思就是說,你們哥倆是一母同胞,理當相互照顧,大哥的能力雖然不怎麼行,但他有這個身份,作為次子的弟弟應當好好輔佐他,匡正他們家的天下。
皇帝在龍床前痛哭流涕。
男主倒是冷靜的很,他對那些複雜的東西沒有什麼興趣,對權利也沒有多大爭取的**,總的來說,他現在基本上已經站在很高位了,沒有人敢忤逆他,大家明面上敬著皇帝,但實際上誰都知道,真正管事的人是誰,也沒有人膽子大到敢來摸老虎屁股。
但是事情永遠不會這麼簡單。
雖然沒有人敢在正面和他作對,暗地裡希望他們兄弟反目的人,卻不在少數,他的皇兄愚笨,相當好操控,三言兩語的挑撥,就讓他的心裡產生了動搖。
王爺都不屑於去問發生了什麼,他用腳趾頭想,都能想出是誰在挑撥。
反正說的大約也不過是「王爺如今權勢那麼大,腦子也比您好使,你現在坐著這個皇位可以說是很不穩定的,如果萬一哪天這人想造反,您能應付的過來嗎」的話。
讀完了大致的劇情,容清清就從位置上站了起來,看到一半的言宸下意識地跟著抬起了頭,盯著容清清的方向,看到人走到了桌子前,跟著搬來了兩把椅子,一左一右地放好,中間隔著一小段距離,像是有一個矮桌放在那裡。
做好了簡單準備,容清清跟他說道:「好了,過來吧。」
…
在御花園內,周圍守著幾名婢女,低著頭沒人出聲,看似輕鬆簡單的畫面,花紅葉綠滿園春光,只是刀劍被隱藏在了遠處陰暗裡,御花園的幾個出入口,都有侍衛不斷在巡邏,皇宮的高牆如同是一座牢籠,飛不進來,也走不出去。
皇帝輕輕落下一顆棋子,黑子在棋盤上,發出很輕的一聲,圓潤的棋面沒有放穩,跟著晃動個不停,耳邊河流娟娟流動,聽著也讓人覺得清靜。
「該你了。」
坐在皇帝對面的這位,容貌秀麗,用漂亮來形容一個男子,或許是有些失禮,但見過他的人,都只能想到這麼一個詞語,俊朗非凡的男人,又有著高重的權位,至今未娶,實在是不少姑娘心裡的白月光。
彷彿是為了證明世界上真的有那麼完美的人存在。
男人從來都沒有失禮的行為。
他的笑容總是淡淡的,看向人的眼神,也是充滿了誠意,就是下一盤棋,視線也專註得讓人挪不開眼。
他的手放在腰間,就著玉佩的輪廓,細細婆娑了兩下,似乎是在思考下一步該怎麼走。
等了一會兒的皇帝,忍不住打趣道:「誰人不知你是棋盤上的高手,為何這一步步都下的如此小心謹慎?」
被提問的王爺沒有一點動搖,垂眸看著棋盤,還在思索著,只是抽空回答了一句。
「皇兄不必取笑我。」
「朕哪裡是取笑你。」他笑了笑,又喝了一口茶,聲音有些清冷地,「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郡王的棋藝高超,朕在你面前,也只是個手下敗將。」
他跟著說道:「皇兄不必如此過謙,君是君,臣是臣,皇兄若是真的想贏,只需一句話,臣定是要竭力奉行的。這盤棋能贏也輸,還要輸的心甘情願,理所當然。」
「這種虛假之事……」
「皇兄也知道,百姓可不問其中真假,只需讓人看到,你連贏我十盤,不懂的人自然會相信,您的棋藝比我高超。」
他說著這句話,露出了一個笑容。
對面演皇帝的容清清跟著頓了頓,手上的動作做了一半,就給停了下來,她往後一退,將自己靠在了椅背上,神情顯然脫離了劇情,言宸覺得剛漸入佳境,一看她的反應,也跟著停了下來。
「怎麼了?」
容清清看著他,說道:「你覺得這裡,男主是什麼心情?」
「知道皇帝對他起了疑心,當然是要交代底細,說服他。」
容清清挑了挑眉,繼續問道:「你還記得他之後的事嗎?」
「……」
「這個單薄名利的王爺,一直以來忠心耿耿地對著這個國,但是在女主摻和進來之後,卻毫不猶豫地推翻了他皇兄的統治,甚至把整個國家的軍隊都借給了女主。」
「是這樣沒錯。」
「你不覺得矛盾嗎?」
言宸沒有反應過來,「哪裡矛盾?」
容清清說道:「很明顯,如果是個真心忠於國家的人,這相當於是他的一種信仰,男主之前為皇帝做的那些事情,不可謂是不忠心的表現,他的態度得到了大多數人的信任,也真是因為相信他沒有二心,皇帝才任由把大權都放在了他的身上,一個人相信的東西,是不容易輕易改變的,他之後做的那些,又恰巧說明了他並非是真的願意為這個國家鞠躬盡瘁。」
「你覺得他是一個怎樣的人?從某些方面來說,他跟你很像,天生擁有這高貴的出聲,也有不乏的能力,輕而易舉就能得到人的好感,也知道如何去把弄人心。可是正是因為如此,世界對他來說才是無趣的。」
「太過清閑的生活,沒有一點挑戰,所以在早期的時候,他總是主動出去掃平亂動,在戰場上廝殺讓他有活著的快感,可是當他越來越熟悉這個世界,再多的鮮血與死亡都喚不起他的一點激情的時候,熟悉的厭倦又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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