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十八章 后怕
裘毅記得，自己去了一趟顧氏之後，被留了下來，喝了杯水，然後什麼也不知道了，再醒來的瞬間，眼前一片黑蒙蒙的，還以為是誰沒有開燈，腦子糊塗了一陣，暈乎乎的才明白了過來。
雙手被牽制住不能動。
豎起耳朵聽，周圍也沒有一點聲音。
這是在哪呢？
裘毅忍不住停了下來。
他倒也沒有掙扎，畢竟這事情也已經很明顯了，他出了問題，顧氏要丟棄他是應當的，但是沒想到會用這樣的手段，他安靜地坐著，腦子雖然還轉的不快，但情緒非常平靜。
到了現在再大吵大鬧什麼的，也沒有什麼用。
倒不如省點力氣。
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聽到了一陣開門聲。
有人從門外走了進來。
身邊有人搗鼓了一陣，能聽得出這件屋子並不大，這人來來回回也就在他身邊走，他安靜聽了幾秒，腳步聲也跟著聽了。
周山在原地看了他好一陣。
「嗯？你醒了？」
這個聲音太熟悉，裘毅不想說話。
也不知周山是不是真的沒有神經，就這樣坐了下來，在裘毅旁邊笑了笑，說道：「你可不要怪我啊，這也不是我的注意，只是如果就這樣讓你回去的話，我怕出什麼意外。」
「能有什麼意外？」
「你看啊，你不是我們這一隊的嗎？萬一在路上被別人發現，那多不好啊，再說言宸那個沒良心的，沒準兒把你給綁走了，也不一定。」
裘毅的語氣都不知道是不是好笑，「所以你先綁了我？」
沒有回答。
但是他也能想象出對方欠揍的笑容來，如果可以，他都要翻個驚天大白眼了，他說道：「周山，我自認為沒有對顧氏做過什麼不好的事情，你就這麼對我？」
「嗯哼。」周山把身子往後一趟，整個人斜在了位置上，說道，「其實也不是我想這麼對你，而是裘毅，你是個什麼人你自己清楚，你連家裡至親都敢殺，你說誰能相信你的忠心？」
「哈哈……」
「你的功勞我們也都看在眼裡，你放心，也就委屈你這麼一陣子，等過兩天，事情辦好了，就送你出去。」
裘毅的身子一頓，「你們打算動手了？」
「……」
「別傻了，上一次不是已經吃夠教訓了嗎？言宸看著是那樣，但人背後的人脈，多的是讓人想不到的，別說他入公司以前的那些人，就是……」
「這跟你沒什麼關係。」
「怎麼沒關係！」裘毅吼出了聲，腦內閃過一個念頭，讓他的心情也瞬間沉了下去，「顧長汀該不會是，打算用一些下三濫的手段……」
「砰」的一下。
椅子被人踹了一腳，裘毅連人被踹了好一陣遠，咕嚕咕嚕地在地上滾了兩圈，還沒停下來，就聽到了周山冰冷的聲音。
「下三濫？」
他笑了，「我們要是算下三濫的話，那言家算什麼？」
「喂！」裘毅掙扎了兩下，但因為手腳都被綁住了，也根本動不了，「顧長汀以前不是最討厭這種手段嗎？」
周山笑著，臉上也沒有什麼變化，只是低下了頭，看了看手中的玩意兒，「那是以前了。」
輕笑一聲，道：「你聽說過，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嗎？」
是不是這樣裘毅不知道。
但是兩人的手段，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贊同的。
大約也猜到了他的意思，周山笑笑道：「你就好好獃在這吧。」
…
容清清這兩天走到哪都被人跟著。
如果並非是必要的時候，根本不會讓她出門，容清清又在休假，也沒有工作上的事情，但是在家裡坐著也是閑的發慌，而且容清清的肚子倒是一天天有了變化。
言宸這兩天很晚回來。
但也能看出來他盡量早了。
憋了幾天之後，容清清終於忍不住了。
這天早上言宸正在換衣服，容清清從床上爬起來，也沒有著急換衣服什麼的，就抬眼看著言宸，被人盯了一陣，總覺得有些不自在，這人一頓，回頭看來說道：「什麼事？」
容清清看著他好一陣，說道：「我覺得我們是不是有件事沒有辦？」
言宸也跟著反應了過來。
目光一轉，落到了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容清清其實之前也想起過好幾次，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每一次眼前就先閃過言宸的臉，話到了嘴邊就說不出口了。
再拖下去也不好。
容清清才開口提了出來。
她不敢看言宸的反應，害怕他又露出難過的表情來，然而低著頭半晌沒有出聲，忽然間覺得自己被誰抓住了，一看，言宸坐在她的對面，沖著她勾了勾唇。
說道：「今天去？」
「……嗯。」
只是猶豫了一小會兒，這件事本來就決定了，也是要去做的。
路上有一些忐忑和猶豫的心情，也被她極力地去無視了，坐在車子上，司機並不知道兩人要去做什麼，汽車內的氛圍還依舊很和諧，起碼在外人看來，這一對小夫妻從頭配到腳，並且感情好的很，恩愛得不行。
到了醫院門口。
容清清似乎是有些緊張，倒不是從她的表現看出來的，這人還是同往常一樣，面部表情冷寡的很，只是她不動，旁邊的言宸已經側過頭來看著她，詢問她沒事吧。
容清清只是瞥了他一眼，然後搖了搖頭。
坐在醫院的長椅上休息，她心裡倒是砰砰亂跳，心想著這樣真的好嗎？一直以來的念頭，到了關鍵的時刻，卻是有點動搖了，手指在一瞬間變得有些冰涼。
她今天穿著一件寬大的衣裙，長到大腿處，手指在上面輕輕捏著衣角，等待的時間或許只有一分鐘，但是卻顯得格外漫長，她突然想看看言宸，抬頭，這人正站在人群中央，消毒藥水的味道在四周瀰漫，男人的樣子十分俊朗，為了來陪她，言宸今天推掉了不少工作，也沒有打扮成平常的樣子，體恤衫和休閑褲，顯得有些隨意。
也年輕了不少。
他看起來真的和其他人沒什麼兩樣。
如果不是下一秒迎上來的幾個帶著笑意格外殷勤的醫生的話，一群人說了兩句話，視線跟著轉了過來，大約是提到了容清清，在看到她的時候，大家還覺得有些意外，跟著馬上有人過來，將她扶了過去。
她只是懷孕。
卻搞得她好像是斷了手斷了腳，恨不得把她給抬上去一樣。
「言宸？」
她出聲喊了一句。
被人圍住的時候，沒有了熟悉的身影，她下意識地去尋找，然而一回頭才發現，言宸就在身後，正微微垂眸看著她，聽到她喊了一聲，便跟人笑了笑，安撫道：「我在這。」
可能這種時候，就給了容清清特別的安全感。
似乎一瞬間，也不再覺得緊張了。
…
一群人前前後後幫她做了不少檢查。
最後給她安排了個床位，讓她先休息，因為容清清的身份特殊，自然也不和別人住一起，單獨隔出的一個病房，就一個人住在這裡，除了護士和值班醫生之外，容清清倒真的是沒見幾個人了。
在這個地方她認識的人不多，算得上熟絡的更是少之又少，只有靈町會偶爾和她說說話，但是最近靈町也被人纏住了，她大多數時間，也就成了一個人。
言宸雖然會來陪她，但是他好像比她這個要做手術的人更加忙碌，進進出出的也沒有個停歇的時候。
她開始無聊地刷起消息來。
她有一陣子沒有出現在微博上了，發現這時代變得也算是快，不到幾天的功夫，這熱搜上面的人又多了幾張新面孔，裡面充滿了各種娛樂八卦，說實話沒什麼意思，但是容清清現在實在是無聊，也就沒有停下來地看了不少。
大多是圖集。
容清清看到了不少關於miracle的接機照，不得不說粉絲的p圖比專業的還專業，皮膚白的很，眼神有神的很，帶著一點亮意，這人的樣子簡直像是帶著仙氣一樣。
正扒拉著看呢。
旁邊突然多了一個人，陰影落在床面上，容清清抬眼看去，對上一雙帶著笑意的漆黑的眼眸。
周山不知道是怎麼進來的，什麼時候進來的，也不知道來了多久，見她終於發現自己了，跟著又開心地眯了眯眼睛，說道：「嗨。」
容清清後退了一點。
防備地看著他，「你怎麼來了？」
「嗯？」周山說，「好歹我們也算是相識一場，我來，當然是聽說你身體不舒服了，來探望探望你啊。」
「……」
鬼才相信。
麻煩你說這話的時候，眼神不要帶著飄就好了。
容清清覺得鬱悶。
更鬱悶的是，外頭似乎沒什麼人。
「那你現在看完了，能走了？」容清清順著話說了下去，只是周山顯然不是帶著那麼單純的想法來的。
「那可不行呢。」他笑笑，聲音帶著一些古怪，「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容小姐住的地方，千里迢迢趕過來，沒想到你卻這麼不歡迎我，可讓人傷心了啊。」
「那你想怎麼樣？」
她防備地看著人，周山的嘴角彎了彎，神情一下子冷冽了下來，附身把被子往上一拉，倒是把容清清整個給悶住了。
外頭的聲音，帶著一點點的冷意。
「跟我走就知道了。」
…
大庭廣眾，朗朗乾坤。
容清清居然就這樣被人綁走了？
重點是她不敢有什麼大幅度動作，在周圍也未免太過安靜了吧，守在旁邊的人呢？
容清清試圖做些動作來引人注意，周山在一旁笑著打斷了她，說道：「你放心吧，我既然能進來，自然也都安排好了，現在不管是你再怎麼樣，也喊不來什麼人。」
「……」
靠。
容清清沒有想過這種事情還能落在她頭上。
她被人塞上了車，中途走走停停，好像也行了不少路，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她的肚子已經餓扁了，而面前是一片白花花的天花板，剩下是床鋪，起身一看，她的身上也沒有什麼麻繩或者其他，倒不像是被綁架的樣子。
門正好被人打開了。
顧長汀從外面走了進來，看到她醒著，也是一愣。
跟著笑笑，說道：「容小姐，您醒了？」
容清清的臉色不好，甚至可以說，如果她可以選擇，一定會毫不猶豫地給眼前這個人一個大嘴巴子，讓人知道這是一件多麼惹人氣憤的事！
可偏偏顧長汀本人還不覺得。
他的白髮側綁著，整個人看起來，風度翩翩，有種上世紀遺留下來的貴族氣質，當他不發瘋就這麼安靜呆著的時候，大多數人都會被他的外表所蠱惑。
「別這樣生氣，容小姐。」他做了下來，長腿微微翹起，單手放在座位扶手的一側，撐著下巴，說道，「我知道這樣可能有些失禮，但是我們沒有什麼惡意的，只是想讓你在這裡呆上兩天，休息一陣子，等時間到了，自然會讓你走的。」
容清清咬牙，差點一口呸了出來。
「顧長汀。」她說道。
「不要這樣看我。」顧長汀笑笑，「我可不是什麼壞人。」
「你這是綁架！」
容清清不想跟人瞎扯，她現在很生氣，上輩子加這輩子，也就這麼一個讓她覺得憋屈的不行，她容清清從來都是以牙還牙，報復的手段從來不得了，但是到了顧長汀這裡，她就時常使不上力道。
也許是因為小時候的心理陰影，導致她現在見到這人，都會覺得有點后怕。
容清清當年再怎麼早熟，也是個孩子，從孤兒院剛出來的那陣，心裡還是謹遵院長的教誨，有那麼一點單純的想法，是顧長汀眼睜睜地把她唯一的脆弱給拉扯了出來，他那時候做了什麼？
背地裡打其他小孩？或者傭人？
這也都還好。
他的手上時常會見血，後來有些人大約也看出來了，顧長汀是不好惹的，也都不敢靠近，沒有了報復借口的某人開始覺得無聊，把自己的那股暴虐欲轉移到了別的身上，容清清親眼看到過一隻出生沒多久的小奶狗，被顧長汀用一把食指寬的小刀，給活生生地捅沒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