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碎片
秦匹嗤之以鼻，「我怕她？開什麼玩笑，又不是玩真的。」
「也是，商業聯姻這種事，還真是說不好，不過我說也不是什麼封建社會了，怎麼還會有這種父母包辦的婚姻呢？」劉聞素看了他一眼，眼裡流露的可憐有些煩人，「其實有時候我特別羨慕你，家裡有錢人長得又不錯，老天爺還給了你這麼個腦子，寫什麼都能賺，但是如果讓我跟你換，我肯定不換。」
秦匹瞥了他一眼，直覺這人後面沒什麼好話。
「畢竟你們家的關係，簡直就跟豪門小說里一個樣哈哈哈哈哈……」
「砰砰砰！」
劉聞素被人打趴在地上。
…
秦匹起初對於這門婚事是沒有什麼感覺的。
多少只是有一點不舒服，但他從小不喜歡麻煩事，如果不順著他們的話，之後各式各樣的糾紛都會跟著來，秦匹覺得這樣實在太麻煩，於是就沒想那麼多，乾脆不反抗了。
其實到現在他也是這麼想的。
只是碰到容清清，難得一個有點興趣的，隨口聊兩句而已，他不覺得這有什麼重要的。
劉聞素如果聽到他的想法，大約會鄙視地馬上一句人渣吧。
所幸容清清對他的態度也夠冷漠。
保持著相當好的距離，讓人無法接近。
摸著下巴自己也有點搞不清楚自己的想法，剛跟著往前走了幾步，卻又在拐角處一個急剎車轉彎。
跟在後面的劉聞素又被撞了一下，疼的摸摸下巴無辜問道：「怎麼了？」
「要死，她怎麼會在這裡！」
「啊？你說誰啊？」
「我先走了，你記得幫我頂一下！」
「什麼？！」
劉聞素還一臉懵逼，就看見秦匹一個轉身，以多少運動員無無法媲美的百米衝刺的速度給跑了出去！
「誒，你等等！」劉聞素話還沒說完，就不見人影了。
一臉懵逼地站在原地，半晌沒回過神來。
肩膀被人給拍了一下，劉聞素回頭一看，就看到一個小小巧巧的女孩子站在他背後，看起來無害的很，嘴裡還叼著一根棒棒糖，比她看起來還要講禮貌的樣子。
「不好意思，請問一下秦匹在這嗎？」
「……」
他跑那麼急？就是怕這麼個小姑娘？
劉聞素覺得好奇，沒有直接回答，反而是看了她一會兒，開口問道：「你是哪位？」
「忘記自我介紹了，你你好，我叫秦婉尛，我有點事想要找秦匹。」
…
把人帶到休息區后。
劉聞素背著人打了一個電話。
「喂？」秦匹過了好一會兒終於接起，但聽起來還有點頹廢，「她走了嗎？」
「你搞什麼！這小姑娘真的是你的未婚妻？成年了嗎？」
「廢話，要不是我躲什麼！」
劉聞素回頭看了一眼，「我讓她現在休息室里呆著了，你自己回來解決吧。」
「我去，你讓她呆那裡幹嘛呀？！直接把人趕走不就好了！」
秦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激動。
然而劉聞素回頭看了一眼，設想一下自己惡狠狠地走過去跟人說，「小妹妹~你要找的人不在這~該去哪涼快就去哪涼快著吧~」
忍不住一陣惡寒。
「不行。」
秦匹不解道：「為什麼不行？」
「萬一她哭了怎麼辦？」
聽到這個言論的秦匹覺得簡直太奇怪了，劉聞素這人什麼時候擔心過這種問題！
「她哭你就讓她哭唄！管她那麼多，你直接把人丟出去就行。」
劉聞素搖搖頭，「不行不行，你這簡直是禽獸啊。」
「喂！」
秦匹吼了一聲。
卻只等到了電話的嘟嘟聲。
被掛了電話莫名有點煩躁，秦匹在原地轉了好兩圈，咬著指甲不動，想來想去，覺得不對勁，「不是，劉聞素什麼時候變成好人了？」
…
劉聞素掛斷電弧。
回頭對上秦婉尛的臉，對方跟他露出一個笑容，不知道為什麼有些心虛，扯了個笑容走過去。
秦婉尛問道：「怎麼樣，聯繫上了嗎？」
「沒有，可能他最近比較忙吧。」
「那你剛剛說了那麼久……」
「哦。那個啊，就是一些拍攝上的事情。」
「拍攝？」
秦婉尛一愣，才想起來這個地方是哪裡，神情跟著一愣，一下子「啊」了一聲，站起來道：「我都忘記了，這裡是不是容清清新片的拍攝場地？！」
「你找她有什麼事嗎？」
「快，快帶我去見她！」
劉聞素拗不過秦婉尛，被人半推半就地往前走去，到了休息室，容清清正坐在裡面，身後的人跟著一愣，看向門外的時候，跟秦婉尛對上了視線。
後退一步、兩步……
秦婉尛高興地飛撲了過去：「好久不見——」
「砰咚」一聲，某人被撲倒在地，眼疾手快躲過飛沖的容清清站在一旁，低頭看了一眼，秦婉尛看起來是真的非常喜歡柳藝馨，整張臉都貼上去了使勁蹭蹭。
她一個扶額，轉而看向在門口長大了嘴不知該說什麼的劉聞素，一挑眉道：「你來這做什麼？」
「沒……」他收回視線來，「這個小姑娘說要來找你，我就給帶來了。」
「你知道她是誰嗎？」
還能是誰，不就是秦匹的未婚妻嗎？
但是他還是保持沉默，搖了搖頭。
容清清看了他一眼，跟著抿嘴笑了笑，態度和藹道：「辛苦劉導了，既然人都送到了，我們就先出去吧。」
…
劉聞素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人給推了出去。
容清清跟自然地關上了門，不再給他有機會往裡面看。
「就這麼留她們兩個人？」
容清清說道：「沒事，她們關係好著呢。」
「不是來找你的嗎？你不用帶著她？」
容清清笑笑道：「不用，等會兒我們會好好談一談的。」
「……」
不知道怎麼回事，總覺得她的笑容有點可怕。
很快到了下班時間，容清清在車上等了許久，柳藝馨才拖著疲倦的身子過來了，一打開車門，容清清往她後面看了一眼，問道：「她不來嗎？」
「好像還有點事情要處理，讓我們等她一會兒。」
容清清點了點頭。
坐在車內翻開一本雜誌，翹著二郎腿就看了起來，一遍挪著視線，一遍問道：「她來找你做什麼？」
柳藝馨疲倦地拉上了衣服的拉鏈，說道：「不是來找我的，是來找她那個相親對象，你之前也知道的吧，秦匹就是要和秦婉尛聯姻的那位。」
容清清點了點頭。
「秦婉尛實在不想這樣，就來找他說清楚。」
「她原來不是很抵觸的嗎？」
柳藝馨被問得一愣，緩緩睜開眼睛，暗沉的視線盯著前方，有些無神，沉默了半晌，才說道：「可能……是因為我吧。」
容清清回頭看了她一眼。
後者的眼神也看起來有些迷茫，對上她的，也沒有什麼隱瞞的地方，「我之前在雜誌上看到了秦匹，好幾次你拍攝的地方，都出現了他的身影，我當時以為他是跟蹤狂，然後就和她說了，可能當時認出來了吧。」
容清清聽著一愣。
柳藝馨看起來有點糾結，畢竟對方怎麼說也是她未婚夫，她們兩個的感情雖然好，但也沒有必要因為他而影響了家族禮儀吧，然而這麼想著，想出了神，也沒有接收到旁邊容清清可憐的視線。
不用說，用腳趾頭想也知道。
秦婉尛這絕對是故意的。
為什麼人偏偏早不找晚不找，非得等她們和秦匹有接觸了，拍這個戲了才正大光明找上門來？柳藝馨這個單純的心思是果斷鬥不過她的，吃准了她心裡會有愧疚，秦婉尛這才上了門來討說法。
容清清就算現在提一句，也不太可能會扭轉她的這種想法了。
轉頭看向窗外，秦婉尛正從遠處走來。
「諾，她來了。」
柳藝馨跟著轉頭看去。
她看起來心情也不是很壞，走出來的步伐也是輕鬆的，在陽光下看起來像是個快樂的精靈，秦婉尛就是時時刻刻都是這樣的，似乎是沒有什麼煩惱。
柳藝馨一瞬間覺得有些奇妙。
然而剛盯了一會兒，立馬有人從裡面沖了出來，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
男人的眼神看起來有些恐怖，盯著她的視線，彷彿是如同刀鋒一般。
「你什麼意思？！」
秦婉尛被往前一拉，胳膊也有點疼，皺著眉頭對上秦匹的視線，說道：「你幹什麼，疼……」
…
柳藝馨連忙從車上走了下去。
一把分開爭執中的兩人，將秦婉尛護在身後，踩著球鞋但也不讓她看起來很矮，瘦瘦高高的樣子看起來十分靠譜。
「你說話歸說話，可不要動手打女人！」
秦匹比她氣笑了，指著自己說道：「我？打女人？」
柳藝馨說道：「我都看見了，還想抵賴不成？」
「秦婉尛，我希望你自己腦子有病就自己去治，不要帶你的朋友一起來我面前秀智商好不好？」
被隔空喊話的秦婉尛藏在柳藝馨背後，捂著嘴笑了一下，說道：「怎麼？你羨慕啊？」
羨慕你個鬼啊！
面對這樣無恥且刀槍不入的女生，秦匹只能做了幾個呼吸，將自己的氣給咽下去，抹了一把臉收拾好表情之後，看著她說道：「好，好，我不跟你胡攪蠻纏，你就告訴我，你剛剛說的那些都是真的？」
「騙你我有什麼好處嗎？」秦婉尛說道，對上對方明顯懷疑的眼神，又覺得有些吃癟，就撇撇嘴，繼續道，「我知道你很難相信，但你自己就不覺得奇怪嗎？最近做出的決定，還有公司的動向，你不覺的我說的那些，就是唯一的解釋嗎？」
「可是這未免有些荒唐！」
「難道讓我們聯姻，這件事就不荒唐了？！」
秦匹被她噎了一下。
臉色一瞬間變青，像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坐在一邊的容清清打開了窗戶，聽得一清二楚，她本來就知道不少內幕，這一些碎片一收集起來，事情的具體面貌也跟著出來了，所有的思緒在腦內一通轉悠，紛紛擾擾越來越亂，直到她閉上了眼睛，將一切都摒絕在外。
十秒之後。
漆黑的眸子再次睜開。
嘴角跟著勾起了一個弧度。
…
那邊兩人還在對持。
就聽到一個開門聲，轉頭一看，容清清從車子上走了下來，一手扶著門框，一邊歪頭看著他們笑。秦匹看到她微微一愣，低下了頭將原本要說的話也跟著咽了回去。
容清清假裝沒有發現，笑道：「怎麼了？有什麼事情起爭執了嗎？」
柳藝馨求救似得看著她。
秦婉尛看了一眼，連忙說道：「沒有沒有，就是敘敘舊。」
「哦——」她意味深長的點了點頭，跟著看向秦匹，在他們之間轉了一個圈，說道：「不好意思，我還有些急事，請問你們的聊天結束了嗎？我的經紀人還得跟著我。」
「是，是，已經好了。」
秦婉尛說著拉著人的手往前走了兩步。
從頭到尾秦匹都側著臉，不敢往這邊看，容清清抿了抿嘴，跟他說道：「那，我們先告辭了。」
車子發動，車窗外的景色不斷倒退，車內兩個人的情緒看起來也都不怎麼好，只有容清清這裡，偶爾有一兩聲翻動雜誌的聲音，她正在瀏覽這裡的照片，果不其然在一張現場花絮的角落裡，看到了類似秦匹的身影。
這男人帶著帽子，臉也遮的很死，露出一雙眼睛，但是身形確實很像。
她指著上頭的人影，跟秦婉尛說道：「你確定這就是秦匹？」
秦婉尛看了一眼，說道：「當然，他就是化成灰我也認識。」
「是嗎？」
容清清笑了笑，低頭從一個文件袋裡掏出一張照片，遞給秦婉尛，說道：「那這個人你認識嗎？」
照片上的光線有點昏暗，從角度來看，應該是偷拍，照片里的兩個人站在一起，一個個子比較高，手裡什麼都沒拿，身後有不少保鏢跟著，正低頭跟人說著什麼，一個已經有些老態了，頭髮兩鬢都有些花白，笑起來的時候眼角有一些細紋，人長得相當和氣。
兩人都穿著西裝，在一桌圓桌前，像是要談什麼生意。
秦婉尛仔細看了兩眼，覺得這人有些熟悉，等看清了這人的臉，卻跟著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