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如影隨形
休息室內。
容清清打開了劇本。
aaron的劇本其實都不錯，就算容清清不欣賞的，也不得不承認故事的品質實屬上乘，但是這一次實在是出乎她的意料，跟aaron以往的風格完全不同，這講述的就是一場戰爭。
虛假現實的設定，幾百年後各國戰爭大幅度爆發，年輕的子弟都被抓去充軍，平靜生活被破壞，所有的門戶都是大閉著的，生怕出去就碰到暴徒，而引發這場戰爭的，並非是表面上所顯示的那樣簡單，在人類的背後，存在一種最高智能機器，經過人的數年開發而研究出來的ai。
機器人？
容清清的動作一頓，繼續讀下去，女主是個網癮宅女，平常沒事就玩電腦，又是也玩電腦，生平沒有別的事情，就只和電腦為伴，於是時間久了，這人就自稱電腦是自己的老公。
可怕的是。
宅女不知道自己的電腦，其實被其他系統入侵過，在無意之中，得到了超高能的學習系統，在日復一日的互聯網學習中，已經具有了初級的認識和自我改造功能。
於是在宅女還沒有發現的情況下，電腦君自給自足，慢慢發展成了一個，連主人都沒有察覺到的超級電腦。
而宅女喜歡在電腦里寫日記，電腦君對此識別之後，產生了一種虛擬的感情模仿。看到這裡容清清隱約覺得有點意思了，繼續看下去。
戰爭爆發的幕後主使露出了狐狸尾巴，女主經過一系列的事情，決定跟電腦君一起出關打boss。
而後續的故事，容清清越看越覺得熱血，越看越覺得心血澎湃，到了最後，連她本人都無法抑制住的，啪地一下將劇本扔在了桌面上。
捂著臉煩躁得不行。
雖然不想承認，但是秦匹說的沒錯。
這是一個好劇本。
任何一個演員看了都無法拒絕的那種好。
柳藝馨一走進來就看到她這個樣子，側目看了一眼桌上的劇本，猜了個大概，「你看過了？」
容清清捂著腦袋不回答，似乎是有些悔恨。
柳藝馨將熱可可放在她的桌上，坐了下來說道：「我知道你也很困難了，清清，我是你的經紀人，做什麼都會為你的利益考慮，沒有什麼比你本人的意願更加重要的了。」
容清清沒有抬頭，雙手捂著臉，半晌都沒有出聲。
柳藝馨在一旁看著她，劇本她之前也看過了，確實不錯，熱血，激情，雖然是少見的題材，但也不算太冷門，製作團隊又好，幾乎是沒有拒絕的理由。
但是容清清最近的狀態，她也看在眼裡。
「你好好考慮一下吧。」
…
劉聞素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看著眼前的人，一副怎麼都無法理解的樣子。
好一會兒，俯下身子，湊到他面前仔細看了看。
秦匹覺得有點煩，撥開他的手，說道：「煩。」
劉聞素覺得奇異，「還有什麼事情能讓我們aaron煩的啊？說實話我還以為你什麼都不會有感覺呢。」
這說話怪腔怪調的。
秦匹對他可沒那麼多耐心，「你有什麼不滿地，你可以直說。」
「不滿？我哪敢啊？不就是黑幕女演員嗎？而且人家還不願意來，死命求著人來演，您喜歡這樣犯賤，我怎麼敢覺得不滿呢！」
媽的！
秦匹扯著嘴角，看著他的眼神可一點都不友善，「信不信我打你？」
「拒絕暴力！」劉聞素連忙退開了一點，他倒是相信這人說到做到，而且打起來也不是鬧著玩的，他可不想成為他手下亡魂，劉聞素這人就是得治，這麼一說也不拐彎抹角了，「不過我真的不能理解，那女人到底有什麼好的？你要這樣執著她，因為臉嗎？她就那麼好看？」
被戳中心思的顏控aaron動作一頓。
額頭滴下一滴冷汗，良久之後，才繼續說道：「也不全是這個。」
劉聞素翻了個白眼，說道：「你就死了這條心吧，容清清已經結婚了，這誰都知道，而且過兩天，你不也要去跟你的那個小未婚妻見面嗎？我跟你說，腳踩兩條船這種事，我們可要不得。」
秦匹跟著嘆了口氣，「不用你說我也知道，老頭子真的是腦子出問題了，讓我跟那個小丫頭一起。」
劉聞素聳聳肩，「所以你就死心吧，你這個劇本很不錯，應該給更有影響力的人。」
比如他的女神木子筱。
雖然出演的作品不多，但人家人氣高啊，演的都是小角色，但人家形象好啊，再加上是主流團隊打造的，比起容清清，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
然而還不等他開始說服秦匹，後者的眼神就已經說明了一切。
「行行行，好好好。」劉聞素覺得拿他完全沒辦法，只能舉起雙手，無奈地說道，「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我不反對。」
見他這個樣子，就知道這人心裡還不服氣。
「你別看現在這樣。」秦匹看著他說道，「她絕對是最適合這個角色的人。」
劉聞素說道：「可不是嘛，我就不明白了，怎麼就見過兩次，你就完全死心塌地了。」
秦匹回頭看了他一眼，張了張嘴，覺得鬱悶。
算了……
跟他說他也不懂。
…
劉聞素回到家之後還覺得鬱悶。
踢了一腳桌邊的椅子，坐在凳子上，情緒也不是很好，雖然和秦匹打趣，但實際上的情況他也明白，既然決定了是容清清出演，那麼他的功課也得提前做起來了。
劉聞素跟其他導演最不一樣的一個地方，就是會根據演員本身的特點，去塑造人物，同樣的一個台詞，用不同的語氣或者神情說出來，達到的影響也不同。
房間里的燈都是滅著的。
劉聞素拖著下巴看，盯著屏幕里兩眼無神，他找了容清清的古代劇來看，說實話對於勾心鬥角的東西不是非常感興趣，剛開始看的時候都打了好幾個哈欠。
「砰咚」一聲。
凳子到了，差點睡死在電視機前，劉聞素覺得有點頭暈，拿起遙控器剛想放棄，一個身影卻突然闖入他的眼裡。
是容清清的鏡頭。
她正把一個女人推搡在地，周圍的人都用指責的目光看著她，後者也躺在地上，哭哭叨叨著不停，容清清穿著一件高貴華容的衣服，居高臨下地站在那裡，也沒有一絲動搖，彷彿看不見一切指責，跟地上的女人說道：「我不管你是誰，也不管你從哪來，你進了宮，要是不能恪守本分，我既能讓你興旺，也自然能取你狗命！」
嘩地一聲，現場的人都沸騰了。
不少人竊竊私語，但卻沒有一個人敢出來為她說話，而容清清的視線一轉，所及之處都給縮了回去。
威壓。
確確實實是暴力的壓迫。
但是卻坐得住鎮，光是容清清站在那裡，就像一根定海神針一樣，無論再怎麼不滿也都只能服從，劉聞素摸了摸下巴，覺得這好像有什麼即視感。
想了想，覺得這人的樣子，不就完全是秦匹的翻版嗎？！
……難怪這麼欣賞她，原來是同類相吸。
屏幕里的人霸氣側漏，看的劉聞素也莫名神清氣爽，說實話他對這種性格的人，一點也不覺得排斥。
…
公司里的氣氛不怎麼好，尤其是容清清周圍的人，都異常的沉默。
蔣花花耷拉著個臉，害得下面的人也不敢說什麼，馬婭偶爾在訓練休息期間看過他兩次，覺得有些疑惑。
「老闆最近是怎麼了？」
「這你還不知道啊？有個合約談不下來，老闆最近可愁了呢。」
「什麼合約這麼難搞？」
那人連忙擺擺手，說道：「你搞錯了，不是合約難搞，是合約的對象難搞。我們公司那個大台柱，容清清，是她不想演。」
一說完才想起面前這位，以前和她似乎也有些過節，又連忙說道，「不，不是……」
馬婭側目看了她一眼，面無表情的模樣在一瞬間有些嚇人，對方渾身一僵，正想著怎麼補救的時候，馬婭卻勾了勾嘴角。
沒、沒關係嗎？
對方還有些懵逼。
馬婭笑笑說道：「這種事情，我們也說不清楚，不知道情況還是少說一點好，換做是讓老闆聽見了，說不定還會不高興。」
「好、好的。」原來馬婭是個好人！
好人馬婭微笑離開。
轉身抱起了自己的手機，點開容清清的號碼，手指簡直跟飛一樣地在上面旋轉跳躍。
十秒鐘后。
正坐在化妝鏡前上妝的容清清拿起了手機。
「我他媽都聽說了！你又拒絕了什麼好資源？！我日！」
容清清眉頭一皺，轉眼看向柳藝馨，疑惑道：「你告訴她了？」
「誰？」
容清清把馬婭的消息給她看了一眼。
柳藝馨頭上刷的一下掉下三根黑線，愣了愣，說道：「她怎麼知道的？」
周圍的工作人員笑笑道：「你們不是說真的吧？這事很多人都知道啦。」
兩人相視一眼。
皆陷入了無語之中。
柳藝馨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我都忘了，你現在的關注度很高，保不齊就給誰爆出來了。」
「已經曝光了吧。」
「不是，既然這樣你乾脆就接受吧……」
又來這個。
容清清閉上眼睛不說話了。
…
說實話有些煩躁。
無論做那個選擇都不好，容清清倒是很想找個地方，安安靜靜的休息一陣。
然而周圍卻又像是趕鴨子上架似得，似乎是為了要補償無法出演電影帶來的損失，蔣花花一股腦地給她接下了不少廣告代言，一瞬間光是看著行程表，她都覺得有點想吐了。
服裝和妝容換了一套又一套，閃光燈耀眼得不想自己第一次接觸的樣子。
「休息一下吧。」柳藝馨遞來一瓶水，容清清也才剛坐下，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了。
「謝謝。」
柳藝馨坐在她旁邊，場景準備的過程中，不少人還繼續在忙碌，她看了一眼那邊，笑道：「好像沒多久之前，我也是在做這些工作呢。」
容清清看了她一眼，「言氏就讓你做這個？」
柳藝馨連忙擺擺手，「不是，我不是說言氏對我不好。其實言總也是非常照顧我了，一般情況下，我這種突然入職的，刷刷廁所掃掃地也就不錯了，加上我又完全沒有經驗……」
「你不用這麼妄自菲薄。」
柳藝馨扯了扯嘴角，笑道：「謝謝，不過我不是這個意思。」
「？」
「其實我剛開始的時候，也總想著這樣可以嗎？我能夠做這樣的事嗎？胡思亂想得很多，經常會否定自己，又或者是莫名地有信心，我不知道是不是其他人也都有這樣的情況，有時候會覺得自己很煩。」
容清清看著她，有些不明白，還是笑笑，說道，「是嗎？你做的很好。」
柳藝馨點點頭，「我很努力去做了，不懂的事情，我也加油去弄懂了，可是我發現這樣是不夠的，無論我再怎麼學習，再怎麼進步，總是有不明白的東西，無論過了多久，也只會一點一點意識到自己的不足。」
「所以我很羨慕你。」
容清清不解：「羨慕我什麼？」
「你看起來總是很明白的樣子。」柳藝馨說道，「什麼事情到了你的手上，似乎就真的能順利發展下去，你總是讓人不自覺的，對你抱有期待。」
容清清微微張著嘴，眨巴眨巴眼睛，水瓶握在手中，微微有些涼意。
「雖然從一開始我真的不喜歡你，也覺得你很礙眼，但是說到底，還是因為你有的東西，我沒有，你沒有那些煩煩擾擾的事情，想到什麼做什麼，能夠不用為了一些事情屈服，能夠做自己的選擇，看著這樣的你，我也喜歡你這樣的活著。」
柳藝馨這麼說著，笑容柔和地轉了過來，看了她一眼，容清清的手腕纖細，但是仔細一看，骨節分明，非常漂亮，她喜歡這樣的容清清，跟其他所有的無關，只是喜歡她單純的樣子，所以任性也好，無論怎麼樣都好，都會想要保護她，給她一個安穩。
無論她做什麼選擇，她都會跟著她的。
只是這一點，她想清楚明白的告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