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恐慌

  程星辰和方辭彼此對視了一眼。


  雖然沒理清這其中複雜的人物關係，但他們還是聽懂了核心內容。


  程星辰看起來也相當嚴肅，垂眸想了一會兒之後，「可如果他們的目標真的是旬央的話，為什麼不在一開始就打擊旬央呢？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就算是想要壓制旬央的發展，也要花上比以前更多的力氣了。」


  「你怎麼知道沒有打擊？」


  「……難道？」


  「當時旬央的名聲也不是特別好，有人在這裡做了文章是肯定的。」容清清回憶起那時的場景，心裡覺得不對勁的地方有很多，如今再拿出來品讀，就更覺得有問題了。甚至可能當時那個人，完全是有能力摧毀這個公司的，可是卻任由它發展了下去。


  而她似乎是被人耍了。


  這個認知讓容清清覺得不舒服。


  「會不會是裘毅？」程星辰突然出聲說道。


  容清清看了他一眼，微微一愣，「你知道裘毅？」


  方辭跟著解釋道：「我們不是移籍了嗎？裘毅是我們現在的頂頭上司。」


  他們不說，容清清還差點忘記這茬了。點點頭，表示了解，程星辰看她沒有否認，便繼續說道：「我早就覺得他不對勁，說實話我覺得他一直都有針對你的意思……」


  但這麼說又好像有點問題，裘毅雖然有做一些小動作，但似乎又不是那麼回事，程星辰這些日子來一直盯著他們，卻沒有抓到一點馬腳。


  「可能是。」容清清說道，但又皺了皺眉，心裡還是有點覺得不對勁，「也可能不是。」


  「清清……」你這跟沒說有什麼兩樣。


  容清清看著他們說道，「你們為什麼覺得他有問題？」


  方辭看了程星辰一眼，「還不是星辰他總是想太多了，你自己可能沒有注意，關於你黑料的通告，很大一部分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無論是敘述還是栽贓的手段都非常相似，不難看出來是對你惡意抹黑。」


  容清清倒是真沒注意這些。


  方辭看她的樣子也知道了，嘆了一口氣，大約有點恨鐵不成鋼，「雖然這也是你的優點，但有時候，好歹也要注意一下這些吧，要不是有言總幫你擋著，可能連現在的清靜都沒有了。」


  容清清訝異的看著他，說道：「為什麼會在這裡提到言宸？」


  方辭更加奇怪地看著她，「難道你沒發現嗎？」


  「什麼？」


  「……」


  方辭見她是真一臉懵的樣子。


  撫在額前的手也愣住了，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發現這人是認真的，竟然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第一次覺得言宸有點可憐。


  然而想要幫言宸一把的時候，卻發現程星辰狠狠瞪了他一眼，到了嘴邊的話又給噎了回去，容清清看到兩人的互動，隱約察覺了一點，但不等她細想，程星辰就把話題拉了回來。


  「清清，你放心，裘毅這邊我們會幫忙注意著的，至於其他的事情，你也不用太擔心，就旬央現在的地位，不是隨便來個人就能動的。」


  他說的沒錯。


  如今旬央在外者看來，已經可以算得上是一流了，但容清清總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看著兩人的樣子卻不知道該怎麼說，最後還是毛嶴岸跟小胖打斷了這番對話。


  一桌子菜擺在桌上，小胖興高采烈地說道：「怎麼還在談事情，快來可以吃了！」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方辭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拍拍王富的肩膀，讓人也一起出去，然而回頭看了一眼容清清，發現這人還站著，便笑道：「先吃點東西吧，毛嶴岸的手藝可是有很大的進步呢。」


  容清清抿嘴笑笑。


  外頭的天已經完全黑了，燈光下的餐具有一點的反射光線，筷碗都整齊地放著，看起來相當溫馨，但是容清清坐在位置上，卻莫名想起了幾人在廢棄廠里的時候，一鍋泡麵可以吃的歡天喜地，如今卻似乎有哪裡不同了。


  筷子被握在手裡，突然有一種莫名的落寞。


  從他們新家出來，程星辰說晚上太危險，所以要送她回家。


  容清清拒絕不了，也就隨便他了。


  青少年是身高變化最快的時候，如今程星辰也有了少年的帥氣，走在街上還引得不少人回頭，所幸帶著圍巾帽子將自己裹得嚴實，才沒有給誰認出來，到了路邊，攔了一輛計程車，將人送上車后。


  容清清正要關門，卻在拉到門把的一瞬間，聽到「咚」地一聲。


  程星辰單手撐在車頂，稍稍彎下腰來，劉海被風微微吹過，眼眸亮的懾人，他正低頭看著她，帥氣的臉龐在一瞬間不再幼稚，顯得相當認真。


  「你不用擔心。」


  不愧是唱歌的人，低聲輕語的時候，帶著說不出的磁性。


  容清清愣在原地，眼神閃動地抬頭看去的時候，卻被人按住了，程星辰的聲音繼續從頭頂傳來，有著意外的安撫效果，「有我們在呢。」


  「……」


  言家。


  言宸從書房出來，剛開完一個會議看起來有些疲倦，但是撐著眼皮看了四周一眼，喊住正端著底盤路過的管家，管家回頭對上他地視線。


  「先生，什麼事？」


  言宸面色平靜地，「夫人還沒回來嗎？」


  管家微微一愣，下意識抬頭看了一眼時鐘，斟酌了一下語言，說道：「是，先生，需要派人去看看夫人的行蹤嗎？」


  言宸認真思考了一下這個方案，但是最後想到女人知道后可能又會鬧脾氣，糾結來去之後，還是算了。


  「讓人去門口守著吧。」


  「是。」


  大約又過了半個小時。


  言宸坐在書房裡，手裡的文件也太不大進去，偶爾低頭看看手錶，上面的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莫名有些焦灼。直到門口傳來一陣開門的聲音，管家畢恭畢敬地說了句，「夫人。」


  言宸二話不說從位置上站了起來。


  動作有點迅速，椅子在地面滑出刺耳的聲音，還引來了外頭人的注意，言宸輕咳了兩聲，裝作什麼事都沒有地走了出去。


  容清清一回頭就看見了言宸，外套才剛脫了下來，給管家拿了過去，後者也相當有眼力勁兒，接過東西就退下了。


  言宸看了她一會兒。


  問道：「怎麼這麼晚？」


  也才七八點，但容清清還是解釋了一下，「去星辰他們家了。」


  聽到這個名字言宸的眉頭一壓，腦內閃過那人的樣子，不得不承認，他確實不喜歡容清清和那群人牽扯不清，壓下心頭的不舒服，他說道：「是嗎？怎麼不和我說一聲……」


  容清清的動作一頓。


  她身上只穿著一件毛線衣，圍巾還抓在手裡，視線有一瞬間的出神，抬眼一看，言宸正站在她面前，男人很高，穿著高領的毛衣，筆直的長腿看起來相當誘人，他正低頭看著她，努力表現的不在意，但看起來還是有些破綻。


  容清清覺得腦子裡叮得一聲。


  伸手摸了摸鼻子，忍不住有點想笑。


  但是這個話題確實不怎麼愉快，她隨口說了兩句，給敷衍了過去，「沒什麼，臨時決定的，下次一定告訴你。」


  言宸的樣子才緩和了一點。


  他湊過去，站在容清清身後，歪頭看著她的臉，像是有點看不夠的，說道：「晚飯呢？吃了嗎？」


  「吃過了。」


  容清清覺得有點熱，側過身跟他說道：「你別靠我這麼近。」


  言宸覺得有點委屈，低頭看了一眼，也不是很近啊，還有好一段距離呢，但還是聽話的後退了一點，站在原地那眼神相當可憐，引得容清清回頭看了一眼，還是有些不忍心。


  牽過了他的手。


  指尖觸及肌膚的一瞬間，對面的人明顯有些驚訝，大約是沒想到容清清會這樣做，半晌沒能回過神來，她也不在意對方發懵，牽著人的手就往樓上走去。


  「姐……？」


  言宸看著她關上了門，莫名還有些緊張。


  就見容清清站在原地跟他笑了笑，好一會兒之後，牽著的手也給鬆開了，言宸盯著手腕，眼神一瞬間還有些失望，容清清笑笑，坐在了床上。


  「過來。」


  拍了拍床邊的位置。


  言宸乖乖過去坐下，中規中矩地將手放在膝蓋上。


  「別鬧，跟你說件事。」


  言宸一臉懷疑地看著她，說道：「每次你這樣說，都沒什麼好事情……」


  「那你聽不聽？」


  「……」聽吧。


  見他不說話了，容清清的神情略微有點嫌棄，這人大約也知道不會是什麼好事，眼神直直地看著地面，也不轉頭看她，容清清張嘴想說話，但想了想還是直接上了手。


  伸手將他的腦袋轉了過來，讓人的視線看向自己。


  「我今天聽到了個事。」容清清說道。


  「關於誰的？」


  「你的。」


  「是假的，騙人的。」


  容清清和善地笑了笑，跟沒聽到一樣，繼續道：「你是不是還在插手我的事？」


  「……」


  言宸面色平靜地看著她，但也說不出一個不是，其實但凡仔細一想，答案都是肯定的，只是言宸做的很周到，對容清清來說，就是她本人察覺不到。


  言宸不會對她說謊，頂多是陽奉陰違。


  這一點她也認識得很深刻了。


  這個時候想說什麼，到了嘴邊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說。


  她嘆了一口氣，「言宸，你真的那麼喜歡控制我嗎？」


  她對上言宸的視線，這時候他看起來，就相當無辜了，好像是容清清錯怪了他，但對容清清來說，她不喜歡的事情，就算是親近的人來做，還是有些不舒坦。


  她不想因為言宸，自己變成一個什麼都不能處理的人。


  她不是需要被保護，她自己的事情，自己能處理，不需要言宸插手。


  但是這麼說，肯定又會引來他的反彈，而且其實對方也相當照顧她的心情了，知道她不喜歡，所以想方設法地瞞著，但有時候這*是控制不住的，他就是想知道容清清在做什麼，看見她有麻煩了，就會忍不住替她去解決。


  說實話，他都恨不得替她吃飯睡覺。


  言宸自己也注意到了一點。


  他看起來有些慌張，伸手握住容清清的手，跟她解釋道：「對不起，姐，你不要生氣……」


  「我沒有生氣。」


  「我知道錯了，我不應該總是給你負擔。」


  「沒有，我不是這個意思。」


  「如果你覺得不高興，我一定會改的。」


  「言宸！」


  容清清提高了聲音，打斷了他的自說自話，男人抬起頭來，盯著她的樣子，出奇的狼狽，這不是他第一次表現出來，無措和緊張，他害怕失去她。


  甚至於到了一種，過度反應的程度。


  容清清的眉頭微皺，看起來是有些生氣了，言宸甚至可能沒有聽清她的話，伸手將人緊緊抱住。


  「我知道，我這樣不對，我不想惹你不高興，姐，我什麼都可以不要，但我真的不能再失去你了，我管不住自己，如果下次你發現我還這樣做，你要打我罵我發脾氣都可以，但是你千萬不要想之前那樣，不要不理我……」


  他自顧自的說著話，容清清覺得有些難以呼吸。


  氣氛有些壓抑。


  她看著牆面，覺得這顏色可能太過暗淡，以至於從這邊看過去，燈線都是帶著一層黯然。今天如果不是方辭無意中提起，她或許還不知道，容清清覺得自己也不是遲鈍的人，只要給她一點動靜，她很快就能猜到事情的原貌，像是之前也是，很多發生在她身邊的事情，言宸都能悄悄處理了，甚至沒有一點風吹草動。


  這讓她感覺到害怕。


  男人還在她的耳邊說話，但容清清卻聽不下去了，她閉上了眼，深呼吸一口氣，想著用什麼方法，才能讓聒噪的他安靜下來，想來想去，伸手拍了拍他的背。


  一個回抱的動作，讓對方得到了一點寬慰。


  如她所願，他的樣子看起來不那麼慌亂了，說話的語速也慢了下來，容清清覺得自己今天一定是出奇的耐心，一邊拍著他的背，一邊輕聲安撫了兩句。


  「我不是在責怪你。」容清清說道，言宸不繼續說了，安靜地聽著，容清清伸手，將人微微推開，因為熱氣被燒紅的臉，看起來相當水嫩，她看著他，認真的眼神也相當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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