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完美的角色
容清清第二天來到了面試現場。
拿了報名單時候，發現在場的有一半是熟面孔，因為最近工作上的關係，對於明星她也不像以前那樣不了解，大部分常出現在電視上的人，她還是認識的。
其中一位還是相當有名的小生。
訝異於這面試的高水準，容清清拿著號碼牌坐在了角落的位置。
低頭打開自己的劇本，安靜地看了一會兒，發現面前有人踩著高跟鞋過去了，容清清沒有注意，不一會兒，那人似乎又回了過來，坐在她的身邊。
側目看去，是個相當漂亮的女生，雙眼皮高鼻樑，面向稍微有些和善，頭髮染成了黃褐色，看見她回頭了，便沖著她笑了笑。
容清清點點頭，表示禮貌。
「我聽說過你。」
那邊的人突然搭話道。
正準備繼續看劇本的容清清，回頭看了過去，對上她的視線，莫名覺得似乎是有些敵意，容器挑眉，說道：「所以？」
那人側目看了一眼她的劇本，笑道，「這次我會過的。」
「什麼？」
「郭導的角色，我會符合他的要求，不過你，可就不一定了。」
女人說完這話，笑著起身準備欲走。容清清在一旁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完全不知道這人到底是來幹嘛的。
挑釁嗎？
正往前走的某人腳下一頓，回頭微笑道，「對了，我的名字你還不知道吧？顧湘。」
面試在一件密封的房間里，每次只有一個人進去，面試時間大約有五分鐘，表演一段各自想要應試的角色片段。
容清清在等待的過程中，也知道了那個顧湘的來歷。
表演系出生，擁有天生的好外表，從小演戲無數，演技精湛到連一些大人都無法與她媲美，可謂是天生的演員。十餘年來合作的大咖無數，在圈內有一定的地位，甚至有一部分人看到她前來應徵的角色和自己一樣，紛紛開始轉變目標，或者放棄回家了。
容清清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角色，藍心夢。
而這個超級牛逼的老演員要面試的，正是藍心夢的好友，這部戲的女主角，光是清秀善良這一點，她就光憑著長相可以湊上了，有些人天生善面，顧湘更是如此。五分鐘過去了，看她的樣子一臉得意地走了出來。
不知道為什麼，容清清覺得這人似乎是在可以針對自己。
她對這種事情沒有多大興趣，搖了搖頭低頭繼續看劇本，沒過一會兒，就到了她的順序。將東西草草一收，打開了面試廳的大門。
屋內一共坐著三個人。
著名導演郭如意，製作人夢桐，還有編劇一一。
三人看起來已經有些疲倦，導演撐著下巴，低頭看著資料，連頭也沒有抬一眼的，伸手意識人開始吧。
容清清微微側了側身子。
深呼吸一口氣，閉上眼將劇情回憶了一邊，藍心夢是個怎樣的存在，根據她的理解，這形象一點一點出現在她的腦海里。
「……」
三十分鐘后。
從面試間出來的她，微微有些怔住的樣子。
顧湘還沒有走，靠著牆笑的相當得意。
兩人在門口對視了一眼，容清清跟著低下了頭無視。
她身後的大門也被打開了，郭導從裡面走了出來，「等等，容清清？」
容清清回頭看去。
「你的表演很好，雖然那個角色不太適合你，但你要不要再試一次？」
「什麼？」
「要不要試試這個？」
郭導親自追出來的畫面，本來就相當稀罕了，還親自遞角色劇本給別人，那更是前所未有，一瞬間所有人的視線都聚集在了這邊。
不少人伸長了脖子想看角色的名字，而顧湘在旁邊，一瞥就看清楚了，原本的笑意一愣，像是看到了什麼不可置信的東西，大叫起來，「這不可能！」
郭導回過頭。
「她怎麼可以演女主？！」
轟地一聲，如同一聲雷炸進了水面。
議論聲一時間蔓延在房內，郭導環視了一圈，皺起了眉頭，說道，「你是誰？你知道這部戲嗎？你怎麼知道她可以不可以？」
他的態度看起來也不太好，可見是有些生氣了。
顧湘自然也不是沒有根據的，「她才出道多久啊，運氣好碰上一個對磁場的角色類型，但說到底是個外行人，女主角跟她平常的形象完全相反，怎麼可以讓她來！」
此話一出，也得到了大家的認同。
雖然容清清現在人氣很高，也正處於上升期，但大家對她的印象，終究還是停留在高人氣和黑暗繫上面，雖然是個很有特色的演員，但畢竟不能跟老牌的演技派相提並論。
從以前道現在，能演郭導的戲的，有哪一個是不會個十八般武藝的？
容清清資歷淺，又沒有像樣的作品，大家自然也是不服氣。
郭導的眸色漸深，看著顧湘好一會兒，最後搖了搖頭，將劇本遞到容清清面前，說道：「你可以考慮考慮。」
容清清一臉淡定地接下，彷彿周圍的額言論並沒有給她造成什麼實際上的影響。
勾著唇角笑了笑，她道：「我願意試試。」
郭導滿意地點了點頭，跟著又走進了屋裡，旁邊的工作人員一愣，又大聲喊了個號碼牌，其他角色的面試還在繼續，容清清剛要回頭再去排一次，卻被人攔住了去路。
顧湘雙手叉腰站在她面前，低頭說道：「喂。」
容清清低著頭，嘴角微微一彎，抬眼看了她一眼，說道：「怎麼了？還有什麼指教？」
「我不知道你給導演灌了什麼*湯，但是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是不會認同的。」
「我為什麼要你的認同？」
「你！」顧湘有些被氣到了，而女人看起來並不是逞能的樣子，又讓她更加覺得憋屈，她哼了一聲，道，「有沒有人說過你很目中無人？」
「倒是經常有人這麼說我演的角色。」
「總之我在這個圈子裡的時間比誰都久，你如果不想到時候得到太多罵聲，最好還是趁早知難而退，好好演你的電視劇，電影可不是你可以來碰到圈子。」
這話說的有意思。
容清清抬頭，這是第一次正經打量這個人，她的視線冰冰涼涼，完全沒有一絲情感，更不用說是憤怒這樣奢華的情緒了，只是單純在打量，像是在估算一件商品價值一般，讓人很不舒服。
顧湘皺著眉頭想往後退，又覺得不能被人的氣場壓倒。
硬是停在了原地，等來對方的一聲輕笑，「既然這樣，要不要比比？」
「……」
《王子的春天》她和趙佳沒有分出勝負，那麼在這裡，換一個人也是一樣的，從別人那找到的挫敗感，容清清倒是很願意，讓別人也嘗一嘗這個心情。
顧湘愣在了原地。
她說要比一比？和誰？和她？！
氣的渾身發抖，這簡直是對她的侮辱。
容清清在一旁笑，「難不成，你還怕輸給我？」
「我怕什麼！」
屋內。
正面試到一半，外頭突然發出了很大的一聲讚歎，郭導停下了手中轉動的筆，側頭問了人一句，「外面是怎麼了？」
「好像有什麼比賽。」
「比賽？」
「演技比賽。」
工作人員看起來莫名有些興奮，彎腰跟幾位報備道，「郭導剛剛不是送了一個劇本出去嗎？別人好像都不服氣，年輕人心高氣傲，這會兒正較這真呢。」
郭導聞言，皺了皺眉，道：「容清清？」
訝異於他居然這麼快記住了那個演員的名字，工作人員在一旁回答道，「是，不過另一位也很有來頭，是名氣大盛的顧湘。」
「那個童星？」
童星這兩個字用在顧湘身上，多少會有一點尷尬了，所幸那姑娘不在現場，不然指不定要怎麼黑臉給人看了，擦了擦額頭的汗，他道：「是，就是她。」
郭導閉了閉眼睛。
讓面試的那位先出去，屋內只剩下幾人，沒有其他孩子的時候，另外兩位顯然有些興奮。
「要不我們也去看看吧？」
「說實話我真的挺好奇的，那個孩子演的那麼好，到底是巧合還是實力。」
兩人回頭看了一眼郭如意。
後者一直沉默著不發生，兩人從座位上站起來，又低頭看了他一眼，問道：「你不一起去嗎？」
「沒什麼好看的。」郭導說道，收拾這桌面上的資料，拿起容清清的那一份，低頭盯了好一會兒，「她不是僥倖。我一看就知道了，就算是讓她來演藍心夢，也是相當適合的，只是……」
「只是什麼？」
「她的眼神……不太對。」
另外兩人倒是沒能看出什麼，彼此對視了一眼，繼續問道：「哪裡不對？」
這次郭導卻不說話了，閉上了眼睛撐著額頭，像是什麼都沒有聽見一樣，由於常合作的關係，兩人也習慣了他這個性格，原地看了他一會兒，也不再繼續追問。
等門被關上的那一刻。
那雙蒼老的眼睛才緩緩睜了開來，目光深邃地注視著資料。
眼神不太對，這眼神實在是，太沒有*了。
她雖然把藍心夢的單純和自卑演的很好，但是卻沒有演出她的野心，藍心夢實在渴望世間的一切的，除了名聲和財富之外，她也相當虛榮，喜歡聽到讚美，受到關注。
但是郭如意無法從那雙眼裡看到這一點。
容清清從第一個禮貌性的鞠躬開始，就沒有一點多餘的心思，一瞬間她似乎化身為了藍心夢，可又不完全是她。如果那雙眼神中，再多一點渴望，那或許是個完美的角色。
郭如意不由得如此想道。
門外已經聚集起了一堆人，容清清站在舞台的角落，把首發的位置讓給了顧湘，顧湘原本就是來應徵女主角的，自然是早就有所準備，表演的那一段也正是之前練過好幾百回的戲碼，女主角被發現患上白瞳的時候，絕望和痛苦，欲要尋死的那一幕。
大家都認為哭戲最考驗演技。因為只有一瞬間能哭出來的人，才會讓人覺得這人很容易入戲，而顧湘恰巧是那種淚腺發達到了能夠隨心所欲的程度，不過幾十秒的時間，眼底就已經紅了一片。
她抓住一個欄杆，像是站在了一座大橋上。
底下是一片平靜的湖面。
她低頭，哭著道：「反正我也活不了了，家裡沒有什麼錢拿來治病，反而還會拖累爸媽，我這樣沒用，還不如去死了算了。」
她看起來很傷心，真的很傷心。
這一段沒有固定的對白，顧湘不愧是老演員，加入了台詞之後，配合著表演，一邊說明了主角的現況，讓人產生一絲同情的心理。
這段戲沒有太久的時間，她表現的女主的悲傷，也觸動了不少人，等她一收眼淚，掌聲便不斷從她們周圍響起。
顧湘得意的看著她，似乎是在等她認輸。
容清清笑了笑。將劇本放在了一邊，彎腰走上了檯面。
而像是故意一般的，同樣，她走到了那個欄杆前，站在了那片湖面上，閉了閉眼睛，再一次睜開的時候，這裡頭的平靜，就被絕望所代替。
那一瞬間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像是有什麼東西壓在她身上，眼神灰茫茫的一片，沒有任何可以渴望的東西，她只是直直地，直直地盯著眼下的湖面，似乎是在思考什麼危險的事情。沒有任何台詞，也沒有歇斯底里的哭泣和自責，就是這麼安靜的看著。
忽然，一陣風吹起。
容清清握緊了抓著欄杆的手，腳下的動作一動，往前瞧瞧邁了一步，她想要跳下去，從這裡一躍就能脫離所有的煩惱，她的人生不想活的那麼累，也不想給任何人添加負擔了。
然而在她繼續往前的時候。
卻又愣住了。
她回頭，像是聽到了什麼，那雙迷茫的眼眸里，專註地看著台下的人，然而大家都知道，這不是在看自己，她看到了什麼，那是能夠讓她感動的，值得她留戀的，在絕望的時刻，可以輕輕拉她一把的。
一個東西。
眼眸閃動了一會兒，她的眼底逐漸染上了一層水霧。
那是欣喜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