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二章 開頭彩
聽了容清清這句話，李曉的臉算是徹底黑了下來。
他看著容清清，話在喉間繞了半天，最終才有些氣笑了的開口說道：「你以為就憑現在的你，還能做到當年的地步嗎？」
女人垂眸，手一伸，寬大的袖子便往下滑，露出白皙嫩滑的一截手臂，她隨手拿起自己的一縷長發，捏在手裡把玩了會兒，低著頭並不看他，聲音悠悠的傳來，「不如你試試？」
「！」
這一瞬間真的是慕殘上身了。
李曉愣在了原地，看著她微微勾起唇角，整個人渾如掉進了冰水裡，一陣涼意從腳底一股氣地往上竄，直教人頭皮發麻！
「啪啦——」一聲。
他連忙從位置上站了起來，容清清的視線輕輕一瞥，看了一眼被他的動作弄倒的椅子，嘴角掛了個嘲諷的笑意，李曉站在原地，只覺得想要腳底抹油直接跑了算了。心裡帶著仇恨，但是容清清真的生氣起來，有多麼恐怖他們都是知道的，於是大家總是謹慎再謹慎，爭取一下子給人打入十八層地獄永不超生。
不知道是哪個白痴，居然把心思動到了言宸身上。
上輩子吃的教訓還不夠，難道真的不知道這位的逆鱗在哪嗎？！
李曉有些憋屈，覺得自己遇到的怎麼都是豬隊友，但是大庭廣眾的，也不好意思發脾氣，陰陽怪氣地看了一眼容清清，挑釁的話到了嘴邊，有給硬生生吞了回去。
他恨的牙痒痒啊！
助理還走在他前面，走的死慢，李曉又是覺得氣，一腳踹翻了旁邊的椅子，休息室內發出很大的一聲，惹得好些人都回頭看來，經紀人被嚇一跳，又連忙跟別人笑笑說道是意外。
跟著一把揪住李曉，把人扔在沙發上，說道：「你發什麼神經！」
李曉憋著氣不理他，視線轉向門口。
坐在椅子上化妝的容清清，手機突然一震，低頭一看，是言宸的消息，跟著閉了閉眼睛，等化妝師搞得差不多了，才起身走到攝影棚外。
點開信息看了一眼，忍不住抿嘴笑了笑，跟著低頭點開通訊錄。
手指在上頭遊走了一陣，剛想給撥出去，又突然跟想起了什麼似得，給停下了，容清清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跟著轉身拉過湊巧路過的導演，問道：「導演，我還有幾場戲？」
「兩場，還有一場是跟趙佳的對手戲。」
容清清點了點頭，看了一眼時間，說道：「能不能先把我的拍了？我今天家裡突然有急事。」
導演聽著一愣。
又想到這人平常敬業的很，沒有一次會翹班遲到的，下意識地就相信了，還有些擔心她家裡是嚴不嚴重，連忙點點頭說道：「可以，當然可以，這本來就沒什麼的，你先在這等著吧，我讓趙佳過來備戲。」
原本在下午的戲份被挪到了早上，趙佳的臉色實在算不上好看，尤其是當發現導演對容清清格外縱容的時候，整個人就更加鬱悶了。
容清清正在聽導演講戲，就聽見一個聲音插了進來。
「清清。」
容清清抬頭，就對上趙佳那張虛偽的臉，她似乎極力做出一副關心的樣子來，但實際這眼底的恨意，幾乎是要化成利刃射到她的身上，容清清面色不動，回頭點了點頭，趙佳便笑道：「你剛剛那幕演的好好哦，上次看你的時候，好像還不是這樣的，進步真的太大了，不過和李曉這種的等級的人對戲，應該還是會緊張的吧？」
容清清不說話，靜靜地看著她。
不知道她這話到底想說明什麼，導演也聽得一頭霧水，原地沉默了一會兒，跟著笑了兩聲，上前說道，「趙佳過來了，來來來，我也給你講講戲。」
趙佳淺淺一笑。
她看起來長得比較柔順，所以大多數的時候，不是接些傻白甜的角色，就是接些白蓮花女配，這次當然也不例外，劇中的趙佳是一名千金大小姐，才色雙絕，堪稱天下第一美人。然而美人芳心錯許，喜歡上了七皇子，從中做了很多梗，但還是擋不住兩人在一起的緣分，最終抑鬱而終。
容清清倒是覺得這個角色與她的氣場搭配極了。且不說這人是拿什麼態度對待她的，等這人坐下翻了兩頁劇本，又有些不解地抬頭跟導演說道：「導演，其實這裡我還有些不懂。」
導演摸了摸鬍子，「嗯？哪裡？」
「就是這裡。您看，劇中說道花魁和千金比試，最終的結果雖然是千金獲勝，但是花魁卻得了更高更好的名聲，這個邏輯難道不是很奇怪嗎？」說著回頭看了一眼容清清，這視線中的暗諷不言而喻，看起來非常的不屑，看著她也不知在得意什麼，「花魁說好聽點是花魁，但本質上就是個出來賣的，這古時的人眼裡，沒了貞潔的女人，居然比一個千金小姐還要來的……」
她這話還沒說完，容清清便笑著打斷了她。
「趙小姐說的是，正是因為有趙小姐這樣的人，這才有了迂腐二字的產生。」
趙佳有些氣結，「你——！」
容清清挑眉笑笑，「你也知道，慕殘並不是一開始就自願過去的，她家忠良深受誣陷，迫不得已才被送入了青樓，當起了這花樓女子。就如同你說的這樣，這花樓里的女人，都是被當成玩物，甚至被人輕賤也無法反抗，在這樣的環境里，慕殘又怎麼會勝過你這個千金，得到那麼多叫好呢？」
趙佳雙手環胸地扭過頭，氣得不想看她，側過身子背對著她，說道：「還不是因為她是女主！」
容清清說道：「原來你知道啊。」
「……」
「不過有一點我還是要補充一下，慕殘不僅僅是女主，還是一個，聰明的、機警的，滿腹才學不輸任何一個深閨小姐的，這樣一個女主。她在這次比賽中得到了喝彩，是因為她給人帶來的影響，遠比一個傲慢的大小姐來的好。」趙佳感覺從中聽到了一點影射，皺著眉頭看過來。
「你什麼意思？！」
容清清笑笑，這次換她挪開了視線，不再繼續說話，兩人之間的火花也有些激烈，導演夾在中間，感覺背後落下一滴冷汗，連忙擺擺手勸說道：「好了好了，這劇本是編劇寫的，你們說再多也不會改了，還是來說說接下來的流程吧。」
或許是故意跟容清清作對。
這場戲來來回回NG了不下二十次，原本打算早點回去的，結果拍著拍著，天就黑了下來，連帶著容清清的臉色也不太好，又一次NG之後，趙佳看起來又不好意思地笑笑道，「對不起對不起，我怎麼就是記不住這個詞呢？」
容清清冷笑一聲。
把自己的劇本拿了起來，低頭又看了一遍，化妝師們紛紛上前替她補妝，助理在一旁拿著個大包等了很久，她的聲音有些虛弱，說道：「姐，這樣下去，是早不了了。」
容清清看著劇本不出聲。
助理在一旁急道：「這趙佳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總共也就那兩句台詞，說來說去說不好，我看她不會故意跟你作對吧？」
容清清眼皮子一動。
等妝補得差不多了，才伸手將劇本拍在了助理的身上，助理慌忙接過，就看到這人一個轉身，往拍攝場地走去了，不知為何看著這個背影，突然覺得這人其實也不是不生氣，只是表面上沒有顯露出來而已。而到了現在，這一步步走向攝影棚的模樣，助理心裡忍不住默默為趙佳點蠟。
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趙佳看起來還挺得意，一個挑眉回頭看向她，說道：「清清啊，不好意思，看來是我太久沒有拍戲，這狀態有些不太好呢。」
容清清寬容笑笑道：「沒事，你也從來沒有好過。」
「你——！」
還不等她發火，導演的聲音就打斷了兩人，「好了，各就各位，趙佳這次不要再走神了！」
群眾演員一下子也陷入了熱鬧之中，鏡頭從上面劃過，將這場景全收了進去，等差不多拍好了，又是猛地一轉，落在台上兩人的身上。這一場戲拍的是前世的戲碼，花魁第一次出場與千金對決的時候，趙佳這個角色傲慢的很，這她根本不需要演，只要在鏡頭到面前的時候，釋放天性就夠了，這千金穿著一聲玲瓏綢緞，粉紅色的衣裳顯著少女靈動，她的面部有一些些的屈辱，大約是覺得和一個花魁比拼，有些失了自己的身份。
而抬眼又有些不甘心地望去。
慕殘站在她的面前，穿著一身露骨的紅衣，她打扮的花枝招展，大庭廣眾之下，卻露著自己的香肩，不知道多少男人的視線落在上面，而她居然沒有一點羞恥之心，髮髻被高高梳起，頭上戴著花飾，更是將少女襯得百般媚態，她的身子骨跟軟了一樣，斜斜靠在侍女的胳膊上，聲音慵懶。
「小姐，莫不叫人說我欺負你這深閨千金，不如這開頭彩，我便讓與你來。」
趙佳哼了一聲，開口說道：「我不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