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不可說
四目交接，容清清眉頭微微一皺，嘴巴微抿。
言宸看著她，扯著嘴角笑了笑，然而一動又牽扯到了傷口，忍不住發出一聲抽氣聲，容清清低頭跟克里斯說道：「你輕點。」
莫名受到指責的克里斯有些懵，然而抬頭一看，對上容清清的視線，而一旁的言宸則是看也沒看他的。
「算了，你先回去吧。」
克里斯有些為難，「還沒有處理完……」
話剛說完，就聽見言宸說道：「沒事，放在那就行了。」
「……」
克里斯想要抗爭，然而無果，看著自己處理到一半的樣子，隨後又有些擔心的瞧了一眼容清清，一步三回頭地走了出去。
等克里斯走了，容清清在原地愣了一會兒，伸手去拿藥箱。
「你幹嘛？」言宸抬眼看著她，容清清的手已經解了一半了，抬眼對上他的視線，看起來十分無辜地。
「幫你上藥啊。」
言宸的眼角一抽，連忙伸手止住了她的動作，其實剛剛克里斯已經處理得差不多了，只需要再上點葯綁個繃帶就行，但是考慮到她姐的這個狀況，他扯著嘴角笑笑道：「不如讓我自己來……」
商量的語氣。
但是容清清還是從中看出了一點不信任，眼睛眯了眯，就這麼盯了他半晌，盯得言宸的笑容都有些虛了，才鬆開了手裡的東西，轉而塞在了他的手裡。
「行，言大先生真厲害，什麼都能自己來。」
言宸也不說什麼，唇色還是蒼白的，扯著嘴角的樣子看起來也十分虛弱，容清清側過頭去，但過了好一會兒，還是忍不住瞧了過來，皺著眉頭伸手摸上他的唇角，擦去上面的一點血漬，聲音沙啞道：「怎麼搞得？」
「一點小事。」
「是不是那些人來找你麻煩了？」
「……」
她早該知道的！
這幾個人都是瑕疵必報的性格，卻放著風頭正盛的容清清不管，顯然是有別的心思，沒想到他們還是打著言宸的主意，他的幾個保鏢都被派到容清清身邊了，其他人又不一定能防得住那幾人，什麼時候上了套也不知道的。
見容清清面色沉了下來，言宸嘆了一口氣，伸手握住她的手，這人手心天生帶著一點涼意，言宸輕輕捏了一下，引起了對方注意，說話間有點像是哄孩子，「別想這些了，先來幫我一起敷藥好嗎？」
容清清原本低著頭，這樣一個抬眼，眼睛瞪得圓圓的有點可愛，還有些沒有反應過來的茫然，這樣子言宸看著有點想笑，然而剛發出了一點笑聲，傷口又是一陣疼痛。
見他這個樣子，容清清也有點不忍和他抬杠。
乾脆黑著臉把東西拿了過來，然後等人接過去，病人自己給自己綁繃帶，然而容清清在旁邊瞧了一會兒，發現這人居然還是挺熟練的，臉色一下子又更黑了，顯然他是經常做這種事情，已經熟能生巧了。
她有些氣呼呼地轉身，離開了客廳。
言宸有些奇怪地回頭看去，過了好一會兒，發現這人進了廚房，發出咚咚啪啪地幾聲巨響，等她再出來的時候，一張臉又已經恢復了平靜。如果忽略她紅了一半的手的話，言宸或許還能當做什麼都沒聽見。
他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她手中的東西，問道：「這是什麼？」
容清清拿著一塊濕布，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也沒有答話，在他的視線注視下，彎腰低頭，直接要上手。
言宸下意識一躲，伸手擋住了她的動作。
容清清壓低了身體，道：「總不能滿身血地上樓休息吧？我給你擦乾淨。」
言宸有些懵地看著她，道：「姐，你不生氣了？」
都什麼時候還想著這個。
容清清怒目圓瞪，一點也沒有不生氣的樣子，咬了咬牙，低頭看著他眼裡的怒火擋不住，其實差點就能把人給吃了，但最終在對方的注視下，閉了閉眼睛說道：「懶得跟你計較。」
言宸奇怪的看著她。
容清清老臉一紅，乾脆凶道：「你松不鬆手？再不鬆手我可真的發脾氣給你看啊！」
行行行，你說什麼都行。
言宸也沒有反抗，乾脆就讓開了自己的阻擋，容清清的臉色這才好了一點，垂眸看了他一眼，手上的毛巾便輕輕覆了上去，她的動作其實很緩，繞著傷口的位置開始擦拭，但是難免還是會碰到一點，底下的人傳來一陣抽氣，惹得她有有些心煩。
擦了一半，這手也停下了。
她半跪在沙發上，一手撐著沙發背，一邊低著頭看他，長發略微將她的表情藏在陰影下，她的眼神帶著一點點的疼惜，看向言宸的樣子，也有些說不上來的情緒，空氣中瞬間安靜了下來，男人抬頭看著她，也愣在了原地。
容清清說道：「讓你沒事逞英雄，你以為你插手我的事，我就會高興了嗎？這具身體這麼年輕，連你也把我當小姑娘對待了是不是，我鳳九……」
就算不是這樣，也是能護著你的。
話沒有說出口，卻發現男人看著她，微微抿嘴笑了。
「我知道。」
三個字從他口中說出，容清清愣了愣，又皺起眉頭想要反駁，「你知道什麼……」
言宸笑著握住了她的手，一下子抓住她的手腕，讓容清清嚇了一跳，低頭看了一眼，這人的手指一點點往上，逐漸握住了她整個手掌，她在他掌心中，是那麼小的一隻，看起來幾乎沒有任何力量。
言宸看著她，緩緩伸出了手，另一隻手掌落在她的臉側，帶著一點疼愛輕輕撫摸，他望向她的時候，總是帶著連自己都不知道的溫柔，視線微微一軟，馬上又化成了恨不得將人融化的春水，他看著她，眼神微微亮的，說道：「姐，我已經長大了，不是你能不能護著我的原因，而是我不想你再為這些事情操心，看看你這雙手，這麼小，這麼年輕，我不想你又因為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把它弄得傷痕纍纍。」
容清清另一隻手放在他的肩頭，聽到這話也說不清是什麼滋味，不擅長表達自己情緒的容清清，只能張了張嘴，最後蒼白無力地說道，「我會護著你的。」
這個念頭從她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就已經有了，長此以往也一直存在，她對言宸與其說愛情，倒不如說是責任和義務更多，然而剛穿越過來，有了容清清的記憶和情感殘留，便忍不住對言宸產生了好感。
到了現在她也搞不明白了，但是如今看著言宸手上，自己心頭也跟被揪緊了似得，容清清也終於清楚明白地認識到了一件事。
「我不會讓誰再動你一根頭髮。」她如此說道。
女人發起狠來的樣子，雖然說不上可怕，甚至是有點冷靜，但是知道她從來說話算話，言宸愣在了當地，早知道這人固執不聽勸，卻沒想到不聽勸到了這種地步，其實這點傷對言宸來說根本算不了什麼，只是容清清沒有看到對方的下場其實更慘，別說上藥了，現在連話都說不出。
但他想了想，又看了一眼兩人交握在一起的手，最終還是沒有說出真相，選擇了沉默。低頭垂眸看了半天，女人信誓旦旦的樣子在他眼裡也相當可愛，用了好大的力氣才沒有使臉上露出一點笑臉，依舊保持著可憐兮兮的模樣，他說道：「你也就是說說而已。」
莫名受到指控的容清清不解，低頭看著他道：「你不相信？」
「你如今都不在我身邊了，不是忙著這個，就是忙著那個，又有那麼多事情做，哪裡來的時間和精力花心思在我身上……」
這聲音小小的嘀嘀咕咕，倒像極了一個守空閨的怨婦。
容清清聽他這麼一說，好像也沒有錯，但是又轉而想了想，覺得有哪裡不對，在原地思考了好一會兒，才堪堪反應過來，說道：「這與這個有什麼關係，我的意思是那幾個人我會……」
「光是你現在的身份，又能做什麼呢？如果要靠著拍電視賺錢，我看少說也要好幾年了，到時候我都被人殺了十回了。」
「話不能這樣說……」
「……」
言宸的情緒低落，目光斜視半晌，沒有回來看她，能夠清楚明白的察覺到他周圍的低氣壓，容清清一時間竟然也有腦子糊塗了。
話到了嘴邊半晌沒有出聲，過了好一會兒實在受不了這個氣氛，開口說道：「好了，你別鬧脾氣了，我回來陪你總行了吧？」
這口氣簡直跟哄兒子一樣。
她這輩子這年齡才二十齣頭，上輩子也只是靠近三十而已，轉眼多了這麼一個便宜兒子，實在是有些彆扭，然而實際又是自己一手拉扯大的，容清清在原地僵硬了半晌，還是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眼前這人的頭毛。
言宸的頭髮非常柔順，黑色短髮利落地貼在臉側，被女人一下一下的順毛，倒也不氣不惱，就是過了好一會兒，等人順得有些順手了，才抬起頭來，這雙眼睛倒是平靜，嘴角也有一點若有似無的弧度，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大掌不由分說往她腰后一扣，將人一下子拉倒自己身邊，身體不受控制往前一倒，容清清下意識撐在了他的肩膀上，前額髮絲糾纏在一起，一瞬間呼吸纏綿曖昧，容清清不敢亂動怕弄到他的傷口，然而本人卻似乎一點也不在意。
拇指微微在她的腰側撫摸，帶著一點不可說的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