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這是一隻狗?
重拾回到屋子的時候,沒想到已經有人在裡面了。
打開燈,女人的樣子出現在視線里,她愣了愣,隨即臉上又帶上了笑,她側過頭,看起來和平常沒什麼兩樣,走了過去,「什麼風把你們給吹來了?」
兩人視若無人地坐在原地。
聽到她的話,周天賜才抬起頭來,他那張顯得嬌媚的臉蛋在這個情況下更加讓人起雞皮疙瘩了,扯著嘴角一笑,重拾就覺得事情不太好。
「聽說,你最近的生活還挺豐富。」
重拾轉了個身,走進廚房打開冰箱的門,燈光從裡面透出,她的聲音依舊平靜,背對著兩人也看不到她的表情,「畢竟這個身體乾的就是這個職業,每天都有事情壓下來,就忙了一點。」
「那還真是辛苦你了。」文七的聲音在空中響起。
但是這顯然不是什麼讓人可以放鬆的語氣,重拾從中拿礦泉水的動作一頓,握著瓶身的手一緊,壓著眼皮往他們方向瞥了一眼,心裡罵道:這個瘋子!
然而一個閉眼,把所有的不耐煩給壓了下去,她笑著回過頭去,拿著瓶子的手剛抬起來,想要問他們喝不喝水,卻沒想到一個轉身間,就有什麼東西飛了過來。
擦著重拾的臉直接砸在了冰箱門上,杯子摔碎的瞬間,玻璃碎片劃過她的臉蛋,不到幾秒鐘功夫,鮮血就滲了出來。
「鳳九呢?」女人暗沉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重拾扯了扯嘴角,最終還是沒能笑出來,她看著文七的眼神徹底冷了下來。
重拾沒有著急回答。
反而低下了身子,一片一片地撿起了碎片。
文七抓狂的聲音從那邊傳來,「鳳九呢?!」
「啪!」
又是一聲重響。
這一次玻璃杯徹底砸在了重拾的身上,她沒有躲,就愣在原地,只看見這人緩緩抬頭來,視線對上文七的,這一雙充血的眼神,渾身顫抖極力剋制怒意地模樣,已經無法激起重拾的一點怒意了。
她只是平淡地挪開視線。
低沉的聲音在空中響起,「我希望你搞清楚,我和你旁邊那位不一樣,我可不是你的走狗。」
周天賜在旁邊抿嘴笑笑,對她的這個形容不反駁。
「我問你鳳九呢?!」
顯然對方沒有聽進去,重拾嘲諷地搖了搖頭,將手上的東西又給放了回去,起身回頭對上文七的視線,她倒是一點也不在怕的,「我不想告訴你,文七,你現在的狀態,根本不適合去見鳳九。」
周天賜在一旁看著她。
視線一瞥,轉到了文七身上,文七現在的這個身體,看起來與她前世到有幾分相像,但是看人的時候,除了從前的狡猾,更是多了一種骨子裡透露出來的狠辣。
她就是那樣站著,也能讓人感受到她的不悅。
文七說道:「我怎麼樣你不用管,我問你的是,鳳九呢?」
重拾覺得好笑,「你都不知道,我怎麼知道。」
文七側落在身邊的拳頭已經握緊了,周天賜的視線一滑,在她徹底發火之前,上前一步打斷了這個氣氛。
周天賜看著重拾道:「我們知道你已經跟鳳九見過面了。」
重拾轉過身去,「既然知道了,還問什麼,難道憑你們還找不到鳳九嗎?」
周天賜當然知道,但是他不會蠢到實話實說吧,所以拐了個彎,把事先編好的借口說了出來,「原本我們的人是跟著鳳九的,但是你也知道她這人的狡猾,好像發現了有人跟蹤,等回過神來,已經看不到她了。」
重拾有些不解地回過頭去,看向周天賜。
眼裡帶著一些探究,只見男人笑的沒有一點破綻,「其實不瞞你說,我們也一直不知道鳳九的下落,那次在飛機逃跑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她了。」
而他說這句話的瞬間,文七的臉色也有一點變化。
重拾眯了眯眼睛,笑了。
這三個人是各懷心思,雖說明面上是合作關係,但是誰也不跟誰坦白。比如周天賜和重拾明明知道鳳九的下落,可是卻都一副什麼都不懂的模樣來。
而文七或許應該能察覺的,但因為在這之前,她也有隱瞞著的事情,所以一時沒能注意到,就算是重生了一遍,這種相互懷疑和敵對的狀態還是存在。
重拾卻似乎察覺了一點,她乾脆順著周天賜的話說道:「我也只碰到過那麼一回,不過最後還是給她逃走了。」
文七看起來有點懷疑,「逃走了?」
重拾說道:「是啊,如果不是這樣,你覺得我會放她回去嗎?文七,我比你更加恨她。」
「……」
她說的好像也有道理。
文七的眉頭緊皺,看著她愣了愣,心想派出去的殺手到現在也沒有迴音,自己又不知道現在容清清的下落,就是連容家也一點動靜的都沒。
所幸她在重拾身邊是有眼線的,若不是那人回來跟她說,發現了容清清的樣子,自己估計還給蒙在鼓裡。聽聞了這個消息就火急火燎地趕來了,可是誰知道重拾卻也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她有點不知道該相信誰了。
*
等文七走了,重拾才放下了手裡的掃帚。
停下所有動作,看了一眼門外的方向。方才壓下去的疑惑也又一次浮現了起來,連她都能碰到容清清,文七卻好像沒有一點容清清的消息。
這是為什麼呢?
她不禁想到了周天賜。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方才的行為似乎是在給她台階下,可是他這樣做的目的又是什麼?隱藏容清清的下落,對他有任何好處嗎?
但似乎也只有這樣一個解釋。
如果不是周天賜把所有的消息攔下來,就容清清這樣的曝光度,文七不可能不知道,或許在她不知道的地方,還有一個更加詭異的事情,正在發生。
出了重拾家門的文七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對勁,剛要準備回去,就被人一把拉住了胳膊,周天賜的低頭看著她,低聲說道:「又怎麼了?」
他的聲音帶著一點蠱惑。
文七愣了愣,有些不解地抬頭,「我還是覺得……」
周天賜沖她溫柔一笑,「你太多心了,與其懷疑我們的夥伴,倒不如花點功夫,去找找鳳九的蹤跡,她這人這麼懂得躲藏,一定是在深山老林不出來了。」
文七看了他一會兒,跟著點了點頭。
「你說的有道理。」
周天賜很滿意她的回答,伸手摸摸她的後腦勺,道:「乖,回去再好好找找。」
「好!」
在周天賜這裡,文七基本上跟個二級腦殘差不多了,只要他聲音一輕,眼神一柔,女人時常就會陷入他的眼神里,半晌無法思考。
文七喜歡周天賜。
其實這也不是完全的原因,還有一個理由,說出來或許誰都不敢相信,幾人重生以來,幾乎沒有什麼差錯,但是只有文七的記憶出現了混亂,所以她有時候看起來像個正常人,有時候看起來卻跟瘋子沒有差異。
大多數的時間,腦子也無法轉動了。
所以很多次,周天賜都很好地瞞了過去。他其實和重拾一樣,覺得在文七的背後,還有一個陌生的勢力,這也是他呆在她身邊最大的一個原因,可是這麼久以來,他卻沒有發現文七背後的那個人究竟是誰。
以往心思敏銳的女人卻沒有察覺到不對勁,捧著周天賜給她的一點甜點,有些高興地湊了過來,手挽在他的胳膊上,女人微微側頭靠了過去,笑的十分甜蜜,前一秒她還在生氣,這張臉是說變就變。
「我就知道,你不會拋棄我的。」
周天賜笑了笑。
低頭看著她的視線,卻漸漸出了神。
如果連這個樣子的文七,都沒能暴露那個人的存在的話,就只有兩種可能,第一是他徹徹底底想多了,其實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錯覺,他犯蠢、犯傻才會想出這麼一個陰謀論來,第二是這兩人之間,一定有某種非常特殊的交接方式。
周天賜覺得自己不是傻瓜,所以他更偏向第二種。
*
容清清原本是覺得有點心煩,言宸下樓之後,想在床上躺一會兒,然而沒想到躺著躺著,就給昏睡了過去。
或許是她太累了,也可能是白天的時候,從重拾哪裡聽聞了那些事情。
容清清做了一個噩夢。
大火席捲了她的整個世界,周圍的場景都非常模糊,只記得自己的懷裡抱著一個女人,她已經死了,沒有一點呼吸聲,容清清坐在火焰中央,心裡卻異常平靜。
終於可以結束了。
她如此想道,疲倦和鬆懈在同一時間向她襲來,如同這氣勢洶洶的火焰,一點一點向她逼近,爬上她的衣角,熾熱的溫度讓人難以忍受,她花了很大的力氣,才沒有痛叫出聲。
她跟懷裡的女人說著話,卻不知道說了什麼。
最終低頭看了她一眼,文七已經徹底閉上了眼睛,已經看不到她往常的猜忌和揣測,所有的一切都應該歸於平靜,臨死前,她似乎和她在說話,但具體說了什麼,卻又有些模糊不清。
而等她講完,原本該死去的女人卻突然睜開了眼!
容清清就在這裡驚醒過來!
呼吸聲有點急促,額頭冒出了一點冷汗,她的雙手撐在身後,心裡久久不能平復,這次的夢境太清晰了,清晰的她都無法說服自己去忘記,雙眼瞪大在床頭坐了好一會兒,才咽了一口口水,然後從床上慢慢爬了下來。
踩著拖鞋,容清清起身給自己倒了杯水。
一口氣仰頭咽下!
「噠」地一聲,空杯被放在了桌面上。
容清清抬頭看了窗口的方向一眼,窗帘還是拉著的,隱約有光線透進來,她走了過去,伸手一把拉開了窗帘。
天色已經暗下來了。窗外星星點點綴滿了夜空,黑暗中閃爍著的光芒,隱約有些安撫人心的效果,容清清打開了窗,冷風從外頭吹進,撫走了她的一點汗意。
容清清閉上了眼。
良久,才緩緩睜開。睜開的原因也很簡單,樓下傳來一些動靜,她就低頭看去。那個叫木彤彤的女人,似乎才走出來,容清清看見她的背影一愣,想著從剛剛自己上樓以來,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好久,這個女人怎麼現在才走?
她有些好奇地站在樓上看。
就看到木彤彤沒走兩步,管家就跟著追了上來,他喊住了木彤彤,然後上前,往她手裡塞了個什麼東西,距離太遠,動作太快,容清清沒能看清楚,只看到木彤彤微微一愣,隨後有些驚訝地看著管家。
容清清眯起了眼睛。
到底給了什麼……有些好奇地往窗外爬去,伸長了耳朵還想偷聽。
卻被一陣敲門聲給打斷了!
嚇得容清清差點給摔了下去,好不容易穩住了身子,門口那邊沒有得到回應,又繼續敲了一次,男人的聲音跟著響起:「清清,在嗎?」
「……」
沒有回應。
「清清……」
容清清蹲在窗邊,面無表情地看著門口,就是不回答。
言宸在門外沒有等到回應,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手錶,才九點,難道已經睡了?
他又敲了一次,「清清,睡著了嗎?」
快點走啦!
容清清一點也沒有開門的打算,在慪氣,可是本人也不知道在慪什麼氣,這樣一來,就沒由緣地更加憋屈了。一動不動想等人走,門口也很快沒了聲音,就當容清清以為言宸離開,從地上站起來的時候,門外又傳來一陣開鎖的聲音。
「!」
*
言宸開門進去的時候。
發現容清清已經睡在了床上,低頭看了一眼手上的東西,最後給放在了桌邊。
回頭關上了門。
咔噠一聲,床上的某人卻下意識繃緊了身子。言宸沒有發覺到一樣,只覺得屋子裡似乎有點冷,轉眼一看這窗門是打開著的,便走過去給關上了。
窗帘被拉上,屋子裡又恢復了一片黑暗。
言宸走了過去,坐在了床邊。
他低頭看著容清清的模樣,看了一會兒,伸手摸上她的臉蛋,這雙眼裡透露出來的痴迷,如果讓常人看到了,一定會覺得心驚。可這已經是他壓抑后的效果。
言宸撫摸她的動作很輕,像是在觸碰一件易碎品,他甚至不敢用一點力,怕她就這樣被捏碎,有過兩次差點失去她的經歷,讓言宸覺得,這個女人其實比她看起來的要脆弱。
縱使她樣樣事情都做的相當完美,但是卻太容易受傷了。
遭來那麼多的眼睛注視著,她最終又能得到什麼呢?什麼都沒有得到不是嗎?大手順著她臉頰的弧度往下,摸上了她的脖頸,肌膚的觸感讓人流連忘返,言宸的手指一根一根地往下遊走。
這種觸感要命地瘙癢。
容清清差點忍不住,但是又不想醒來看到他,乾脆裝作夢中轉身的模樣,側過了身子,然而她剛轉過去,男人又抓著她的胳膊,把人再次翻了回來。
「……」容清清覺得自己要罵人了。
眼皮子跟著一跳。
言宸原本就專註地看著,這個動作自然也沒有逃過他的眼睛,但是愣了一會兒,還是跟假裝沒看見似得。
如果可以的話……
他看著她,心裏面不斷想到,一邊有千萬種思緒徘徊,一邊壓下了身子,逐漸靠近她的唇,女人緊緊閉著眼睛,還在裝睡,言宸的動作在她面前停頓了三秒,他這是給她時間了,可是後者看起來,不是非常領情。
於是他很乾脆地吻了下去。
跟之前的偷親不一樣,他撬開她的齒關,手也跟著摸入了被子底下,在她的身上遊走。
一邊吻著,他一邊看著容清清。
心裡想道,如果可以的話,真想把她藏起來,這樣誰也不會惦記了,誰也沒有辦法,再將她從自己的身邊奪去。
無論豺狼披著多麼相似的羊皮,他的本性還是冷漠的,留著獵殺者的血液,從天生就懂得追逐。
只是與其他人不一樣,言宸的獵物從頭到尾,都是鳳九一個人。
他的世界從言父過世起,就只剩鳳九一人了,所以誰也別想把她搶走,不管是是都不行。她的一切都是他的,身上穿著的用著的,所有的東西都必須是他給的,他不喜歡她跟別的男人走太近,實際上連一點點的觸碰,他都無法忍受。
可是他不能表現出來這種將近瘋狂的佔有慾。
言家的孩子沒有一個正常人。
只是看誰偽裝的比較好罷了,言宸之前不需要表演,他看人的神情都太過冷漠,在十三歲之前,也根本不懂得什麼是迷戀。但是最近,他卻越來越發覺自己的詭異了。
像是現在,明明吻著容清清,卻是怎麼都要不夠,粗暴的親吻讓女人也無法繼續裝睡,其實在他吻下去的瞬間,女人已經完全驚醒了。
「你幹嘛?」把他推開了一分,容清清下意識地擦了擦嘴角。
言宸的臉上還在笑,「喊你起床,吃飯。」
「你神經病啊!」她怒吼道。
有老婆還跟她這樣?混蛋!臭流氓!
容清清動手嫌棄地推了他一把,道,「你離我遠點!」
而我們的言總被這樣一推,卻一點也沒有生氣的表現,順勢下了床,把放在桌邊的東西給拿了過來,放在容清清的床頭,笑著說道:「別生氣了,先吃飯吧。」
吃吃吃吃你個頭!
容清清扭過頭去,不吃!
言宸側著頭看著她,似乎是在研究這人生氣到了那種程度,看了好一會兒,又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腦袋。
等容清清皺眉瞪了過來。他才笑笑鬆開手道:「其實我是騙你的。」
「什麼?」
「對不起,我之前跟你撒了謊。」
「……」
他看起來像是在低頭認錯?容清清微微一愣,看著他半晌,有些懷疑地開口道,「你是想說其實你沒有結婚?」
「不是。」
言宸否認道,等容清清不解看去,他便笑笑,為她答疑解惑,「是再之前,我說我們沒有關係,是騙你的。」
「……」什麼意思?
「就法律上來說,我們其實是夫妻關係。」
……
就法律上來說,我們其實是夫妻關係。
夫妻關係……
容清清當場愣在了原地。
這句話在腦內不斷重播,以致於之後的一分鐘內,她都沒能做出什麼反應來,等回過神來看向言宸的時候,後者已經弄了一勺飯菜,往她嘴邊湊了過來。
容清清下意識張嘴咬了。
等嚼了兩下,發現自己被餵食了,一下子面色都紅透了,一口飯沒咽下去,反而吧自己給嗆到,狠狠地咳了兩聲。
「咳咳咳……等等,你說什麼?」
言宸看著她,反而淡定地笑了笑,替她拍了兩下後背,然後說道,「老婆,不如我們吃完飯再談?」
轉移話題的能力倒是生硬地很。
容清清的嘴角一扯,露出一個十分恐怖的笑容來,她覺得言宸如果是在耍著她玩,想看看她怒火中燒的模樣的話,那他已經成功了。
手逐漸握成拳頭,骨頭間發出格拉格拉的響聲。
「我勸你最好把事情給解釋清楚。」在重拾那裡聽到的版本,根本沒有說她結婚的好不好?!再說言宸不是她一手拉扯大的嗎?難不成還有戀姐癖啊?!容清清說不上這種複雜的心情是什麼,「限時三分鐘。」
「……」
見她不相信,言宸乾脆走下床,在衣櫃下的抽屜里翻找了一會兒,然而從裡面掏出兩本小紅本來,打開,給遞了過去。
這期間總共花費了不到三十秒的時間。
容清清覺得自己整個人都玄幻了。
她盯著紅本上的照片跟名字,又來來去去翻看了一下,是真的,也確實是她的樣子,有些不敢相信地抬頭,看了言宸一眼,「所以你才會在酒吧,說欠我錢,其實只是單純給我?」
言宸點點頭。
「那你直接說不就好了?為什麼要這樣拐外抹角的。」
言宸笑了笑,總不能說耍你好玩吧?
「其實是這樣的,你因為飛機事故而失憶了,我想這其中可能有什麼問題,所以在查清楚之前,不想讓你太擔心。」
「……」容清清一臉懷疑,「那你現在怎麼說了?」
言宸笑笑,道:「我覺得好像不說,你會更加生氣,這樣對身體不好。」
這理由也是清新脫俗。
容清清又低頭看了紅本一眼,愣了好半天,又跟扔燙手芋頭一樣扔了出去,不行,感覺太奇怪了。
「我我我我我失憶了。」
「我知道。」
「在我想起來之前,這個不算數的,誰知道你會不會拿假證來騙我。」
言宸倒是沒什麼意見,「沒關係,你什麼時候想起來再說。」
容清清眨巴眨巴眼睛,言宸這個反應也很奇怪啊,有些不解地轉過頭,看了他一眼,「那在我記起來之前……」
言宸頓了頓,卻看懂了她要說什麼,點了點頭道,「你睡客房,我去主卧室睡。」
「……」
言宸似乎是真的不在意,在容清清目瞪口呆下,過去摸了摸她的頭,女孩也只有這種時候會有乖巧的表情了,他微微笑了笑,低頭撩開她的頭髮,在額前輕輕落下一個吻。
然後才想起來徵求她的同意,「不過這種程度,應該沒問題吧?」
「……」
*
言宸從客房出來的時候,管家已經在門口等候多時了。
沖言宸彎了彎腰,道:「先生,都處理好了。」
言宸點了點頭,嘴角勾了勾,看起來心情不錯的樣子。
管家都有些驚訝於容清清的作用力了,這簡直跟一貼神葯一樣啊,有她沒她先生就完全是兩個先生啊……
書房內。
琳達早早等候在裡面,一旁還有克里斯也坐在一邊,克里斯還拿著電腦在工作,琳達則是低頭看著文件,書房門一打開,兩人連忙站了起來。
沖言宸彎腰道:「先生。」
言宸點了點頭,面部又恢復了平日的冷靜,坐到桌前的位置上,回頭看向他們,「查到什麼了?」
克里斯點了點頭,打開一個頁面,然後放到了言宸的辦公桌上。
琳達翻閱開了文件的一面,說道:「對方確實是有備而來,而且做得相當縝密,幾乎沒有留下痕迹,不過後來我們順著那個視頻的方向查去,發現當時在現場,有人目睹到了一個女人,拎著個染血的棍子,失魂落魄往叢林小溪走去。」
言宸皺了皺眉,就聽到琳達講道:「那個女人的檔案都在電腦里了,先生您可以看一下。根據當地村民的解釋,她當時看起來情緒很失常,聽說一下子哭一下子笑的,像是發瘋一樣,山民說自己跟她對上了視線,那眼神特別嚇人,就跟電視里的女鬼一樣,能夠吃人的眼神。估計當時她正好在追擊夫人,卻被人目睹了。所以最後放棄了繼續追蹤,選擇了逃跑。」
琳達論述得很清楚。
而電腦屏幕內,一個女人的照片出現在他面前。
長相和他熟悉的容清清有三分相似,他的面色逐漸冷了下來。
克里斯在旁邊補充說明道:「我們把之前的資料給山民看,對方指證說當時那個女人,就是這位……」
言宸摸了摸下巴,道:「容家的孩子?」
克里斯點點頭,「是,準確的來說,是夫人的堂妹。」
腦內有個想法閃過,他回頭看了克里斯一眼。
後者點了點頭,繼續說道:「容家破產的事情,容七七的父母似乎也有參與到其中……先生,您覺得……」
言宸笑了。
在這種情況下,他生氣,或者發怒,都比較讓人容易理解,可是他卻笑了,克里斯也有點看不懂。
琳達跟了他這麼多年,也明白言宸的脾氣。
這人就是,好的時候怎麼樣都容易說話,但是一狠下心來,幾乎沒有人能從他手上完整逃出,要麼斷手斷腳,要麼永世不得翻身。
琳達有些猶豫地開口道:「先生……」
「怎麼?」
「不過這位容七七小姐,似乎跟夫人的父親,關係不錯的樣子。」
「……」
*
被褥凌亂地放在床上,桌邊的飯菜已經用的七七八八了,容清清不知不覺吃完了最後一口,然後把東西放了回去。
現在也是時候該冷靜下來了……
這麼想著,手機傳來一聲提示聲,打斷了她的思緒,「冷靜」二字也跟著不翼而飛,她搖搖頭,連忙轉移視線,低頭看了一眼手機。
是王富的消息。
他寫了非常長的一段話,容清清看了好一會兒,才把內容看光了,大致上是跟她彙報了這幾人今天都做了什麼,和小胖的減肥情況,還說了重拾今天沒有在片場欺負人,順便用崇拜的語氣誇讚了她一番。
容清清笑了笑。
接著被他最後的一段內容給吸引了目光。
上頭寫著:「清清姐,你可能不知道,原來這個節目組,還是會請明星來助陣的誒!明天要開始正式練習了,節目組居然請來了現在超級火的MIRACLE來當嘉賓!大頭哥都快瘋了!今天晚上一直在狂奔,吵得人沒法睡覺。不過小胖的減肥*好像也因此被激起了,據我觀察,他好像喜歡安汶的樣子,不過那個男人婆有什麼好的,我還是不太懂……」
後面還有一段很長的內容,王富本質上是一個話嘮。
容清清重點撿了一段看,MIRACLE要來?
她打開了搜索欄,想看看這個組合的成員是什麼樣的,沒想到一打開組合專欄,看了一眼照片就給愣住了。
為什麼感覺這麼熟悉?
容清清愣在了原地,雖然很多都不記得了,但是感覺卻一直很准,頭頂冒出三根黑線,她有點不敢置信地想道:該不會這幾個人也是她認識的吧?世界真的那麼小嗎?
不不不,可能因為這是明星,她無意間在大街上看到過,所以留下印象了……
這麼安慰著自己,容清清面無表情地合上了電腦。
光是今天的一堆事情就已經夠讓人頭疼的了,說實話她對於自己以前那麼豐富的人生經歷,已經失去了了解的*,目前最想做的,也只是把程星辰這個組合帶好,讓他們走上更大的舞台,然後等這幾人都擁有成千上萬的粉絲了,再功成身退,找一座小島度假休息。
但是這麼想著,有隱約有些奇怪。
總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麼。
閉上眼睛的瞬間,火焰又燒在她的眼前……
容清清一下子就睡不著了。
疲倦深深地襲入她的大腦,她又起身,打開了窗戶,冷風吹進來,讓身體受凍,也好過心裡頭的難過。
她站在窗邊。
風吹著吹著,卻有些酸澀。
這種酸澀不是她的,而是隱藏在心底里最深處的記憶,彷彿是關於某個人的回憶,非常的悲慘,讓人一想起,就忍不住為她的苦澀而傷感。
容清清覺得這人可能和自己,有什麼關聯。
可是一時間又想不出什麼。
突然間,樓下有什麼東西發出了聲響,容清清低頭一看,燈光外頭,有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在聳動,發出了嗚嗚的聲音。
她微微一愣。
在窗口看了好一會兒。
是小動物的叫聲,看起來還非常小,趴在原地走也走的不是很順暢,只能一下一下地挪,很好奇這玩意兒是怎麼進來的,容清清轉身下了樓。
屋外還有一點冷。
她身上的衣服也不怎麼禦寒,但是注意力在另一邊,也就沒怎麼感覺了,燈光照射在地面,逐漸照亮了那個小東西的背部,淡白色的毛已經被打濕了,看起來是一隻流浪狗,很小的一隻,也很瘦弱。
容清清伸手想要抱住它。
然而手剛靠近,就感到了它的一哆嗦,它看起來很膽小,也很虛弱,容清清卻一下子愣在了原地,沒有繼續靠近。
手放在半空中,流浪狗背對著她,看起來非常抗拒。
容清清想了想,還是把身上那件外套拿了下來,然後一點一點地裹住了它的身子,將它往自己的懷裡一帶,小東西沒有多少分量,也沒有抗拒,只是窩成一團,在她的手中瑟瑟發抖……
*
到了屋內。
容清清打開了一盞小燈。
打開冰箱,發現裡面幾乎沒有什麼剩菜,有繞了一圈,所幸還有一根香腸。她拿了出來,覺得還有點冷,就現在旁邊放了一會兒。
拿了一塊干毛巾,給它擦拭了一下身子。
方才在外面沒能看清楚,這下到了屋內視野亮了,容清清才發現,這條狗看起來還挺丑,又小又瘦,看起來乾巴巴的,一點也沒有萌物該有的柔軟和懵懂,估計在路上給人見了,只會覺得是條病狗而遠遠躲開。
而它顯然也比較膽小。
容清清給它擦拭的時候,整個顫抖的身體都沒有停過,她沒有養過狗,以為是有些冷了,還拿了條毛毯過來,給它蓋上,結果小傢伙該抖還是繼續抖著。
容清清:「……」
看來是不能理解她的善意,那乾脆拿食物來誘惑好了,容清清拿起一邊的香腸,給切成了幾個小塊,然後放在手上,送到了它面前。
帶著試探和懷疑,然而肚子又很餓,所以還是忍不住伸出鼻子聞了聞,她手上的東西很香,能夠填飽肚子,所以懷疑也逐漸被食慾取代,慢慢地踏出了一小步。
溫熱地舌頭舔舐過她的手心,它看起來吃得有些著急,容清清蹲在它面前,低頭看著它的模樣,良久,竟是笑了笑。
伸出手隔著毛毯,輕輕摸了摸它的腦袋。
小傢伙又被嚇一跳,往回一縮,縮了一半,放在腦袋上的手還是沒有撤離,有些疑惑的頓在了原地,容清清倒是很有耐性,另一隻手也一直攤在它的面前。食物的誘惑又勝利了!小傢伙慢慢地、慢慢地探出了腦袋……
容清清覺得有趣,難得地覺得有趣,等它吃完了,又把它往手裡一抱,左看看右瞧瞧,想要給它找個睡覺的地兒。
結果看了好一會兒都沒有發現。
如果放在沙發上?言宸第二天起來,會不會生氣地把她趕出去?畢竟沙發好像是他們家的第二張床。
想了想,轉身走進角落。
敲響了管家的房門。管家已經睡了,過了好一會兒才出來開了門,穿著睡衣的樣子有點新鮮,鬍子一抖一抖地,眯著眼睛看了一會兒,半晌才看清來人,說道:「夫人,您有什麼事嗎?」
容清清笑了笑。
「嗚嗚……」
不過在她之前,小傢伙已經給自己找了存在感,管家一聽陌生的聲音,便低頭看了一眼,發現容清清手裡的抱著一團不明物體正在聳動,嚇得差點往後退了一步。
「這這是什麼?」
容清清連忙伸手道:「等等,你別緊張。」
「夫人,這到底是什麼?」
容清清摸了摸毯子下的腦袋,低頭看著它,然後將毛毯慢慢地掀了開來,小東西立馬暴露空氣之中。
管家瞪大了眼睛。
這是一隻……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