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他的執念
琳達收拾完東西，剛準備下樓，就看到一個意外的身影。
容清清手裡頭搬著一個紙箱子，遠遠看到了她，朝她的方向走了過來。
琳達愣在了原地。
人事調動太迅速，她還沒有收到消息，滿腦子空白，心想：她怎麼會在這裡？
「琳達……」頓了頓，「……姐，Krisa的辦公桌在哪？」
琳達愣了幾秒，但她不愧是專業的秘書，面上依舊冷靜如常，回頭轉身替她指了個方向，「那邊。」
說著看了一眼她的箱子，「你這是？」
容清清順著她的方向望去，裡面果然有一個空著的位置，面對琳達的驚訝，她看起來淡定多了。
「言總升了我的職。」這語氣就像討論今天吃了什麼一樣稀疏平常，不管這話在別人耳里聽起來是多麼驚訝，本人卻毫無自覺，「所以從今天起，我也是這裡的一員了。」
所幸琳達見慣了大風大浪，不至於當著後輩的面，露出什麼失態的神情。
獃獃然地看著人把箱子放在桌面上，又一件件生根落戶般地擺上，她腦子一下子就轉的很遠，言氏向來是等級分明的，沒有過這樣的例子。
直到耳邊傳來一聲詢問。
「你剛剛是打算出去？」
不知怎麼的，她下意識地回答了，「對，還有一些事情需要處理。」
回答完連自己都愣了一下。
怎麼有種跟言總講話的感覺？
再望向那個人的時候，發現自己以往的認識變得支離破碎，那一瞬間產生的錯覺，連她都覺得心驚。
寬大的房間，光線斑駁落下，女孩的身體落在光影里，絨毛上裹著一層淡淡的金色，看起來宛如是從精靈界降落的居民，十分不真切。
中分直發微微遮住她的臉龐，下一秒人轉過來的時候，沖她甜甜一笑，就像是啵地一聲，打破了現場的詭異。
「是嗎？那我就不打擾琳達姐做事了。」容清清的態度格外謙遜，「不過如果有什麼能幫助姐的，我很樂意效勞。」
「叮咚——」電梯開門聲代替了琳達的回答。
緊接著門被打開了。
兩人回頭一看，一個高挑的男人從門外走了進來，穿著休閑T恤，踩著一雙小白鞋，雙手插在口袋裡，看起來弔兒郎當的，容清清一眼就認出了對方。
慕容集團的小公子慕容御，從小到大都是這幅鬼樣子，也不知是怎麼和言宸玩到一塊去的，鳳九有一段時間很煩他。
七八歲的孩子就已經知道怎麼泡妞了，偶爾她去學校接言宸的時候，總能看到七八個女孩圍著他，玩物喪志的模樣讓她十分不喜，不過後來倒是沒怎麼見到他了。
為什麼他會出現在這？
慕容御環視了周圍一眼，T恤的花色繚亂到讓人不禁懷疑他的審美，在看到容清清的時候吹了一聲非常響亮的口哨。
「喲，小美女？新來的？」顯然他對這裡的人事分配非常熟悉。
琳達怕他又亂來，搶先開口道：「慕容少爺，先生不在。」
慕容御沒有絲毫意外，反正他十次來九次那個人都在忙，「是嗎？沒關係，我可以等。」
跟著二話不說無視了琳達，往容清清的方向走去。
還非常自然地拉過一把椅子，坐在了她的前面，對待美女的時候他的態度總是十分溫和，將兩手撐在桌面上，問道：「不介意我坐在這裡吧？」
「……」你都自己坐下了。
「OK。」慕容御擺擺手，言氏的冷漠都是會遺傳的，「我習慣了，言宸那麼冷冰冰的一個人，屬下也都是一堆冰塊。」
「不過小美人，你冷的可真漂亮。」
他邊說，邊像是一灘爛泥倒在了桌上，調戲美女是他的日常任務，一天不幹就渾身發癢，沒得治。
琳達知道他這種秉性，他的狩獵範圍向來很廣，平常她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做沒看到，但是今天不知怎麼的，她隱約覺得慕容御冒犯了。
於是她打斷道，「慕容少爺，您是不是有什麼急事？」
「啊？沒什麼事啊，我就是閑得發慌，來找我的摯友聊聊天。」
摯友？
跟誰？
和言宸？容清清皺眉。
「不過現在沒事了，讓那小子自個兒忙著吧，我有美女陪就行了。」
琳達被他這種自然的態度弄得一時不知該說什麼，無語了好一陣兒，就看人對著自己嘿嘿直笑，對方是慕容家的寶貝少爺，她還真的管不著。
所幸一個聲音打斷了他的胡攪蠻纏，「我這可不是你的狩獵場。」
言宸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身後還跟著幾個秘書，他這一排秘書，除了琳達和Krisa之外大多都是男人，五官端正西裝筆挺，各個都是精英。
很快有人上來一左一右夾起了慕容御的胳膊，把人從座位上拉了起來。
「叉出去。」言宸毫不留情地說道。
「喂喂！言宸！不帶你這樣對待從小到大的好兄弟的！」
恍若未聞。
秘書兼職保鏢的效率非常高，一二三就準備丟了，慕容御連忙喊道：「等等！等等！我是來說正事的！那件事我有眉目了！」
原本往前走的男人步子一頓，緩緩回過頭來。
幾人面面相覷，也都停下了動作。
慕容御：「我……我拜託了二叔，你知道的，他這個人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我找他也花了很大力氣。」
言宸狠盯著他，「你知道我沒有什麼耐性。」
「OK！只要涉及這件事，你就跟個瘋子一樣。」慕容御掙開了兩個大高個的手，好不容易才站穩當了，「不過這次，是個算不上好消息的，好消息。」
「我查到結果了。」
*
「砰——」
辦公室的門被關上了。
容清清有種不好的預感。
但是轉念一想，覺得應該不可能，當年的事情她都安排好了後續，也沒有人會懷疑，更何況，她死了之後一切事情都會變得明朗，沒有必要再把以往的事情揪出來，重新讓人苦惱一遍。
然而這一次容清清卻估算錯了。
門內。
連慕容御都覺得驚奇，「我不明白，十年前的真相，對你來說真的那麼重要嗎？」
空氣中瀰漫著沉默。
是風雨前的寂靜，也是不解和疑惑。
這個問題言宸也無數次地問過自己，但是在一次次的質問之後，得到的只有一個結果。
「很重要。」因為那是他，最初最深的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