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鬍鬚剛
所謂江湖，大溪謂之江，大水謂之湖。先民逐水而居，後來遇到大溪大水遍停下遷移的腳步。因此這江湖不過是人多了起來之後的稱謂，然而有仙人說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所以這江湖就愈發地飄渺，愈發地熱血。
長寧城也有江湖，而且這江湖混起來很是艱難，至少在強跛子眼中是這樣的。其實他以前不是叫這個外號的，但是只從那一天跟三個人幹了一仗，被人一塊磚拍在右腿上之後他就有了這個外號。
強跛子覺得這個外號沒有什麼不好，除了難聽一點。其它的他都很滿意，因為別人每次叫起他的這個外號的時候都會想起他一個人沖向斧頭幫的三個紅棍，雖然只是因為斧頭幫的堂主朝著竹連幫的副幫主吐口水。但是強跛子覺得不能落了落幫主的名頭。所以從那之後，大家看他的眼神都有一點不一樣了。以前做混混勉強能混個飽，至少現在能偶爾有肉吃了。
今天輪到強跛子守在春風樓門外了，能住得起春風樓的都是有錢的大爺，只要伺候的好了，說不定今天就能撈到一筆。強跛子很珍惜這個機會，所以他從早晨就開始守在這裡，只是為了要得到一個機會，這樣的機會每半個月才能輪到一回。
江流醒來的時候才過了中午，原本以為昨天一夜沒睡，白天會一覺睡到天黑，然後趁著夜色出去探查一番。既然醒過來了，那是無論如何再也睡不著了，加上肚子有咕咕叫，只好起床去吃點東西。
春風樓的大堂這會吃午飯的人已經很少了，靜悄悄的，江流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來。想起麟兒每次都戀戀不忘的蟠龍菜，聽說只有在春風樓才能吃到，心想不如今天中午就點這個啦。
「客官，您想吃點什麼？」春風樓的店小二也與別處不同，特別的乾淨，小臉蛋白生生的。
「我要吃紅燒蹄膀，熏羊肉，地三鮮，小魚鍋貼，五梅妙齡鴿，黃瓜片仐丸子湯，再加一個蟠龍菜。」江流道。
「一聽就是個行家，連我們春風樓的蟠龍菜都曉得，看來是熟客啊。」店小二道。
「聽別人說起過。」
「那您可不能錯過了，不過呢，這蟠龍菜做起來工序複雜，耗費時間。都是要提前做好的。如果您有時間的話，現在給您做，晚上吃時間剛好。」
「那就給我預備一份蟠龍菜，紅燒蹄膀，熏羊肉，地三鮮，小魚鍋貼，五梅妙齡鴿，黃瓜片仐丸子湯，先上來。」
江流又叫了一小罈子竹葉青，一個人自斟自飲想著心頭的煩心事，小壇酒下肚，喝的是醺醺欲醉。會賬出門，下樓時三步並成兩步，竟然從樓梯上滾了下來。
這一番狼狽不堪，披頭散髮灰頭土臉的。江流起身哪想的到肚裡一陣翻騰，壓不住了，哇的一身吐在地上。
「少俠，你沒事吧。」強跛子殷勤地扶起江流。
「你叫什麼名字？」江流醉醺醺的問道。
「強跛子。少俠可是剛來長寧？」
「是啊，正想出去逛一逛。」
「少俠可要人帶路。只要五十文銅錢。不，只要四十文。就可以帶少俠逛遍這長寧城。」
「好，這是三錢銀子，你帶我逛一逛，這銀子就是你的了。」江流從懷裡掏出一塊碎銀子。遞到強跛子的手裡。
江流撿起滾落的刀，跟在強跛子後面慢慢的走了。心想著上回在無雙城那是何等的義氣，哪像現在，求救無門，花疏影跟月狸還被關在牢里。自己一個人在這長寧城毫無頭緒，如何時候呢。都說一個喝悶酒容易醉，你看著小壇竹葉青就醉的路都走不穩了。
「你怎麼會叫這個名字呢？」江流跟著強跛子慢慢的走在長街上。下午的長寧城，秋老虎威力猶在，路面嗮的發白，一絲風都沒有。江流走著走就將上衣敞開了。
「只因為跟人打架，瘸了腿，所以才取了這個名字。」
「這個名字不太好，一說起來就會想起你的腿。」
「沒什麼不好的，對於我們這樣的小人物，一個不好聽的名字反而是個好事呢，省得別人來搶啊。」強瘸子到。
「外號都有人搶嗎？」江流差異的問道。
「呵呵，這天底下有什麼不能搶呢，銀子，房子，女人，名字，對於弱者來說，沒有什麼東西能守的住。」強跛子黯然道，顯然他有許多不好的回憶。
「江湖本來就是如此！」江流長嘆一聲。
「幸好，我沒有什麼給人搶了，包括名字，這個名字我相信沒有人願意搶的。」強跛子眼睛亮晶晶的道。
「我聽說過，搶銀子，房子，女人的，但是還沒有聽說過搶名字的。」江流眯著眼睛抬頭看看天上的太陽，還是覺得晚上舒服很多，今天怎麼幾醒的這麼早呢。
「那我今天就給你講一個搶名字的故事吧。」
「我最喜歡聽故事了，聽故事怎麼能沒有酒喝呢，不過今天我實在是不能喝酒了，不如我請你喝茶吧。」
「聽我的故事，當然是喝我的茶了，我知道前面有個涼快的去處，我們去那裡歇會，這天氣真是熱，今年的天氣真是邪門了，聽說王屋那邊又大旱，該不是要鬧飢荒吧。」強跛子將胸部拍的啪啪響，雖然他的胸前沒有多少肌肉。
強跛子說的地方果然是個涼快的好去處，一個大槐樹，樹高十丈余，如傘蓋一般遮住了一大片陽光，樹下擺了三五張凳子，有一個胖子賣茶。一文錢一碗，五文錢一壺。
強跛子叫了一壺，找了個涼快風大的地方擺上。
「強子我說你就不能收收心，你都一把年紀了，還學人家出來混。」胖子老闆顯然跟強跛子是熟人。
「我的事情不要你管。」強跛子不耐煩道。
「你以為我要管，昨天姨娘還跟我娘哭訴呢，你就死了那條心吧，要當什麼大俠。」胖子老闆眼神迷離，困得不得了，拿個破爛的芭蕉扇驅趕著圍繞著他那一身肥肉在飛舞的蒼蠅。
「長寧城裡有個斧頭幫，斧頭幫里有個小混混，這個小混混因為留了一圈漂亮的小鬍子，所以他就取了個名字叫鬍鬚剛。」強跛子抿了一口茶。
「這個名字挺有意思的，不過很多人都叫這個名字啊，前幾天我在御寶軒里也碰到一個鬍鬚剛。」江流端起茶杯，雖然是很一般的瓷器，但是擦的很乾凈，看的出胖子很用心。
「幸好他沒來長寧城，要是來了，他的名字也要被人搶了去。」強跛子笑道。
「天底下還有這般霸道的事情。」
「那是當然。因為那斧頭幫的副幫主覺得鬍鬚剛這個名字很好，所以他就搶了這個名字。」
「名字如何搶的去。」
「他剃了斧頭幫小混混的鬍鬚，不許他再叫這個名字。」
「可惜鬍鬚剃了還會再長出來。」
「那幾再剔。再長再剔。後來副幫主就說了，如果下次還看到他留鬍子，就把他下面割掉，讓他永遠也長不了鬍鬚。」
「這斧頭幫是長寧城最大的幫派。」江流覺得下身一涼，心道這副幫主好大的威風啊。
「不是的，最多只能算是第二大。因為長寧最大的幫派是竹連幫，我就是竹連幫的小嘍啰。」強跛子笑道。
「不是第一大的幫派，但是他們幫主是長寧城的第一高手。」
江流聽到長寧第一高手頓時來了興趣。「你給我說說著第一高手的事情。」
胖子也聽得入了神，看到強跛子停下來，就催了。
「一邊去，你又不是江湖人，在這裡湊什麼熱鬧。」
「雖然不是江湖人，但是愛聽江湖事啊。尤其是什麼天下第一的故事。」胖子殷勤地續上一壺水。般個小馬扎就坐在強跛子下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