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青雲的擔憂
王勁不知道還有這一出,沒想到青蓮以前做妾的趙舉人的侄子居然跟沈青學是同窗。他心裏暗暗記下此事,覺得這事還是要跟葉懷瀾稟報一下的。
再不濟他得跟周良說說,畢竟周良對青蓮得心思明明白白,想來這未來小舅子的事還是得跟他說說。
而馬車裏,青雲說完方才的話,默默的往車簾的方向看了看,方才他是故意說給王勁聽的。
畢竟這事他和沈青學都不好去跟葉懷瀾說,因為能去書院讀書已經是葉懷瀾的恩賜了,他們自己是萬萬不可能再去麻煩葉懷瀾的。
沈青學卻不明白青雲的心思,他笑道:“我知道了,除了能深交的那幾個同窗,和跟趙思一起那幾個不能相交的同窗。其他平日裏對趙思欺負咱們冷眼旁觀,不幫咱們也不幫趙思他們的人,咱們就平淡相交即可。”
青雲點點頭道:“沒錯,那些同窗至少沒有跟他們一起做壞事,人品即便不說很好,但也稱不上是壞。這些人今日裏有來吃咱們點心的人,也有依舊冷眼旁觀不吃咱們點心的人。青學哥以為,這兩種人,哪種人咱們可以主動去結交?”
沈青學不解的挑眉道:“你方才不是說,這第三類人,咱們平淡相交便是了嗎?怎麽這會又把他們做了分別,還說要主動去結交?”
青雲不回答,隻接著問道:“青學哥,你還沒說,你覺得他們當中,哪一類咱們可以主動結交,哪一類平淡相交呢?”
沈青學垂下眼睛,細細思量了一會,才道:“既然青雲你讓我回答,恐怕答案跟表麵上看起來是相反的。想必平日裏對咱們冷眼旁觀,今日來吃點心對咱們變得熱情的那些人,是不必主動結交隻平淡相處即可,而那些如往常一般還是冷眼旁觀的人,是值得咱們去主動結交的吧?”
“青學哥果然聰慧,孺子可教。”青雲玩笑道,想來是因為兩人相處時間長,青雲在沈青學麵前比較放得開來,不像在葉懷瀾麵前和在葉府裏一樣小心謹慎,竟然開起玩笑來。
他繼續道:“平日裏冷眼旁觀,今日裏湊過來的人,咱們平淡相交,也可利益相交。這些人不主動欺負人,沒好處卻也不會主動幫助人,可有利益有好處的時候卻會湊上來,雖說勢力了一些,但卻不會做因為利益在背後捅刀子之事。”
沈青學恍然大悟的點點頭,卻又有些不解道;“那一隻都冷眼旁觀不理會咱們的人,怎麽就值得去主動結交了呢?我覺得他們應該是看不上我的,我自己湊上去,會不會不太好?”
青雲卻搖搖頭道:“青學哥,你想想,你作為一個新進書院的學子,卻經常得先生讚揚,但又因為平日裏生活簡樸大家都知道你窮,然後今日醉香樓限量的點心一出手就是一大包,大家又覺得你有錢。這三種情況下,很多人對你的態度一直都在變化,卻也有些人對你態度一直都沒有變化。你覺著,態度在變的人值得你主動去結交,還是沒變的人值得?”
沈青學斂眸認真道:“不變的人值得。那些人首先心誌就不錯,至少是個心誌堅定之人,隻要他們一旦認同你,那今後也輕易不會改變。”
青雲鬆口氣,點點頭道:“正是如此!青學哥這不是都明白嘛,往後對於人情方麵的事多琢磨琢磨,自然就通透了。”
“多謝。”沈青學對青雲抱拳真誠道謝。
他有些疑惑的看著青雲,嘴唇動了好幾下,似乎有話要問,最終又忍住了沒有出聲。
其實他是想問,為何青雲年紀比他還小,卻懂得這麽多彎彎繞繞的東西,而且青雲總是在遮掩他身上的氣質,平日裏畏畏縮縮笨手笨腳的像是什麽都不懂的樣子。
一旦到了兩人私下相處,比如在這馬車裏的時候,他就像變了一個人,這時候的青雲,像極了書院裏那些世家大族的公子。
不,青雲這時候比那些世家大族的公子還更加透露出一種說不出的氣質,就感覺他比青山縣的世家公子們更加的貴氣。
青雲裝著沒有看到沈青學臉上的疑問和嘴角的猶豫,不甚在意的對沈青學笑道:“青學哥不必客氣,咱們都是公子的人,都是一家人,遇到事情互相商議互相幫助是應該的。”
沈青學點頭笑道:“是,是,青雲你說得對。”沈青學完全忽略了一點,他是有單獨戶籍而且是沈家一家之主,並沒有如青雲一樣賣身給葉懷瀾的。
不過他心裏確實如青雲一樣,把自己當作葉懷瀾的人,往後讀書考取功名後,他是要向葉懷瀾報恩的。
青雲見沈青學沒有反駁他的話,眼裏的笑意很是柔和高興。
話題就這樣被繞開了,沈青學也放下了心裏對青雲的疑問。
他看得出來,青雲骨子裏不是個下人,而且公子很重視青雲,但青雲的身份好像有些秘密,若不是因為青雲沒有戶籍不能正大光明在書院讀書,想必公子一定會讓青雲以學子的身份讀書,而不是做他的書童。
沈青學有個最大的優點,那就是很有自知之明,所以他在書院被趙舉人的侄子嘲笑時,並沒有惱羞成怒,畢竟他姐姐確實給人做過妾。
但他姐姐不會一輩子給人做妾,所以趙思拿這個嘲笑他的時候,他想的不是怎麽回擊,而是想著他要努力讀書考取功名,隻要他做了官,青蓮也就有麵子了,他還能回報葉懷瀾。
卻不知道,多年後,當沈青學發現,比起葉懷瀾給予他們姐弟的,他所回報的那點東西真是不值一提。
相反,他們姐弟一直都從公子那裏得到的太多,而他心裏也把葉懷瀾當成了親人一般。
剩下的路上,沈青學便一直沉默了下來,腦子裏思量著要努力讀書考取功名的事情來。
青雲也微微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隻是不時的耳朵靠近車窗,兩眼還透過車窗不著痕跡的往外瞧。
隨著他看到馬車外麵的情形,他的臉色漸漸變得有些凝重,眼睛裏染上了一層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