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疑心再起,唱作俱佳
這想法不過在張雁衡的腦子裏一閃而過,他好歹也是皇帝欽點探花,腦子裏裝的也不是稻草。
張雁衡先前心裏的疑惑不禁又浮了起來:葉懷瀾的名字跟六公主葉懷蘭的名字相似,一心想整垮盛丞相,方才看似不經意實則還打聽了皇宮裏幾位公主的情形重點還是三公主……
他不禁又開始懷疑,葉懷瀾是不是與葉懷蘭有什麽關係。
他似笑非笑的對葉懷瀾道:“葉兄弟,若是按照你這樣的謀劃布局,丞相這個官職恐怕就真的要從大齊朝消失了。不知道的,還以為葉兄弟你和丞相有仇呢。”
葉懷瀾從來不覺得自己能夠隱姓埋名一輩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她早就做好被人識破的準備,但絕不是現在。
今日她在張雁衡麵前暴露的太多,現在張雁衡有所懷疑也是應當的。
隻不過就像張雁衡先前所說,他從京城來青州府時,皇上已經收到西涼那邊的上報的消息,六公主已經跟西涼太子完婚。
張雁衡現在恐怕隻是懷疑她葉懷瀾和六公主葉懷蘭之間有關係,但絕對想不到她們是同一人。
畢竟已經跟西涼太子完婚的公主怎麽可能這麽長時間的在青州府這個遠離西涼千裏之外的地方拋頭露麵,成日裏搖著扇子在外麵瞎晃。
葉懷瀾估摸的一點都沒錯,張雁衡現在確實對葉懷瀾的身份起了疑心,但他確實絲毫沒有覺得葉懷瀾是六公主,畢竟六公主長得不怎麽好看,且若是六公主有葉懷瀾一半的腦子和才能,也不至於在宮裏過得那麽慘。
張雁衡此時想到的是,被皇帝抄家流放的姚淑妃娘家,也就是當年的那個姚家。
曆來都是鐵打的世家流水的皇帝,世家之所以被稱作世家,便是他們源遠流長的家風和盤根錯節的關係網。
即便再落魄,也會謀定後動,也會保留住一定的根基,隻要這個根基在,幾十年甚至百年之後,這個世家便能再次站起來。
雖說很難再達到鼎盛時期的光景,但卻遠比一般平民要好過一些,即便退到鄉下,那也是會有不少田地的小耕讀世家。
張雁衡此時便是懷疑葉懷瀾便是姚家保留的那個“根基”,姚家未來幾十年的希望。
因為姚家被抄家流放,盛濟成這個丞相可是出了不少力氣,是以張雁衡見葉懷瀾一心想要搞垮丞相,不禁起了懷疑。
葉懷瀾哪裏看不出張雁衡似笑非笑的麵容下隱藏的探究,她搖搖頭笑道:“雁衡兄這話可就是說笑了。小弟與丞相素不相識,怎麽會跟他有仇?小弟這些策略,明明就是跟丞相這個官職有仇,你看若到時候聖上采納了這些建議,消失的可不止是丞相,而是丞相這個官職。”
張雁衡笑著點點頭,溫和道:“你說得對,若這幾件事真的辦成了,消失的就是整個丞相官職。”
話雖這麽說,可葉懷瀾明明白白的感覺到,他溫潤如玉的笑意下,依舊隱藏著絲絲懷疑。
葉懷瀾裝作像是張雁衡從未提起過他的懷疑一般,又繼續笑道:“我給雁衡兄這四張紙上的東西,其實不過是表麵的文章,這些紙上寫的這些東西,也不是小弟我真正的想法,什麽衛所五軍都督府還有丞相內閣,其實都不過是煙幕彈。”
“那葉兄弟的真正想法是?!”張雁衡睜大眼睛驚訝道。
在他看來,葉懷瀾想出來的這些謀略,特別是設五軍都督府和廢丞相立內閣,已經是官場中前無古人的謀國之策和宏大智慧了。
這幾條策略一出,皇權更加穩固,當今皇上又是個有雄心壯誌的,一定會采納葉懷瀾這幾張紙上的策略。
且內閣製度又能監督和製約皇權,畢竟皇帝一個人是不可能把所有大事都抓在手裏,內閣大臣們取代丞相分走權力。
而葉懷瀾說,內閣需要四到七人,這就避免了丞相製度下丞相一手遮天的情形,皇帝不容易受到蒙蔽,能聽到不同的聲音;又因為是多人分權,所以內閣大臣之間又是互相製約互相監督。
而皇帝手中增設的五軍都督府通達天下各地方,神機營又相當於皇帝的私兵,這樣就不容易出現大臣篡位爭奪帝位的情形,且隻要不是同時幾個州府一起造反,都能很容易平息下來。
葉懷瀾當然知道她四張紙上寫的東西意味著什麽,明朝的官製在封建時期封建王朝中,算是最完善最先進的。
別的不說,內閣製度就是君主立憲製的雛形。
當初明朝遇到地球小冰河時期,當時整個忠國的全年平均氣溫都很低,夏天大旱與大洪澇交替出現、蝗災瘟疫流行,冬天奇寒無比,不光北方,連上嗨、江穌、福健、廣棟都下大雪。尤其是1580年到1644年,在一千年裏是最冷的,在一萬年裏排第二冷,在一百萬年裏能排上第六或者第七位。
在這樣的自然條件下,糧食作物大量減產和人口銳減是必然的,最終百姓日子難過,爆發農民起義。
若不是遇到小冰河時期,這樣的製度在封建王朝中是很有優越性的。
葉懷瀾沒有把大齊封建社會改成人人平等的現代社會的能力,但可以把最優越的封建製度通過張雁衡告訴皇帝。
搞垮丞相雖然也是目的之一,但她真正的目的,還是要削減世家的權力,讓所有的世家和權貴都納稅納糧,減輕平民百姓的賦稅,讓百姓們能吃飽穿暖。
她對張雁衡笑道:“雁衡兄,不知你的家境如何?可是世家大族?”
張雁衡不由微微一愣,他若是沒記錯的話,他方才問的是葉懷瀾的真正目的,怎麽葉懷瀾倒反問起他的家族來了?
不過他一向光風霽月,沒有什麽不可告人的醃臢事,所以便笑道:“葉兄弟說笑了,我家哪裏能稱得上世家,家族族譜不過五代,不過是小有錢糧的小富之家罷了。”
葉懷瀾點點頭笑道:“想來也是,若雁衡兄乃之家大族的子弟,恐怕皇上也不會把你當親信,更不會把改變青州府的希望放到你身上。”
“在下可不敢自稱是聖上的親信,”張雁衡有些尷尬地笑了笑,然後抱拳向北方京城的方向躬身跪下,誠摯堅定的道:“隻不過聖上心懷天下,愛恤百姓,在下崇敬聖上的宏願,聖上的宏願也是在下的期盼,所以在下願為聖上實現宏願粉身碎骨。”
真可謂唱作俱佳,好一番表忠心的表演。
葉懷瀾心裏不禁“嘖嘖”兩聲,在張雁衡身後撇了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