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二章 替你挪挪車
有些事一開了頭,就剎不住車了。
剛才燕飛都答應了一家去喝酒的,現在又有人過來說,哪怕不是神冠這樣的龍頭企業,燕飛也不好意思推辭不是——當然,除了這樣的大企業,一般的也不會過來這麼說,不合適。
燕飛這邊一點頭,那邊神冠的代表就利索地說道:「那行,我們這邊廠子人多,全部發你的牛肉乾是不可能,不過我管的這一攤子肯定沒問題,咱們就這麼說定了!」
如果說這些好處還要等幾天,那麼接下來一個就是立竿見影的了,趁著燕飛稍有空閑的時候,一個人又湊了過來:「燕老闆,看你這樣子,連著喝也沒事吧!明天晚上能有空嗎?對了,我是這個通信公司的,叫我老易就行。」
燕飛點點頭:「明天中午咱們這會就結束了吧?晚上肯定沒問題。」
「好好好!」老易高興的很,小聲解釋道。「年終了,上頭來檢查,我這也是沒辦法。福利啥的都別說了,多少人就訂多少貨,你放心。到時候事情辦好了,我再給你包個紅包。」
燕飛笑著掏出名片:「紅包就算了,你看我這模樣,喝酒吃飯對我來說,那可是享受。你請我享受還給我業務,我再要紅包那就太不知足了。」
老易接過名片,看了一眼正想往兜里塞,又停了下來,再看了看名片:「燕老闆這上面就一個傳呼號,沒手機嗎?」
燕飛點點頭:「還沒有,我想著一時半會也沒多大必要。」
「那今天這一頓飯吃下來,你是不是覺得就有必要了啊?」老易笑了笑。「這麼著,今天我就強買強賣一次。明天我過來給你帶部手機過來,到時候這費用從貨款里扣、對了,號碼你是喜歡六多的還是八多的?要九多的也行,保證最少四連號……」
得了,這一頓飯連手機問題也解決了,還是別人得托關係求著要的所謂吉利號碼。
老牛的眼睛早就真的瞪成了牛眼,等宴席散會的時候,牛老闆已經不牛了,拍著燕飛的肩膀:「燕兄弟,以後老哥哥可就得靠你吃飯了,有你這酒量,就沒你辦不成的事兒啊!」
說起來湯河縣水泥廠也是和牛老闆的姓差不多,在縣裡是說得著的大牛企業了,這會兒都願意自降身份降了輩分,可見這這一頓飯,帶給這牛老闆的震撼有多大。
散席后大部分人都是直接在酒店開了房間睡覺,燕飛看黑子老早就有點迷糊,結果一散席眼睛又亮了起來,就知道這姦猾的傢伙沒喝多。
實際上老牛也是如此,不但黑子和老牛他們這樣,大部分人在宴席散的時候,都還能保持理智——直接喝倒的多半是跟班,替領導喝酒不遺餘力,倒了也就倒了。
至於說來的像老牛這種老闆親自出馬的,都是看著醉,心裡都清楚得很。
這宴席開頭還是有市領導敬酒的,雖然大領導大部分已經離開,可小領導都還有不少——誰都知道,不管領導大小,像現在來的大部分都是私企的老闆,除非產業大到通天,否則大部分見了領導都得矮上三分。
而且這裡畢竟也算是公眾場合,來這裡的這些人,要是連這點分寸都把握不好的,那估計這種座談會,以後也來不了幾次了……
看老牛這樣,燕飛心想正好一起去溜達溜達,看看能不能碰到馬超他們。
老牛來的時候還帶個年輕人,不過這會兒他一擺手,讓那年輕人去酒店裡歇著,自己就打算跟著燕飛出去。看這架勢,明顯是打算賴著燕飛兩人了。
馬超他們也沒電話手機,雖說遊玩的地方就那幾個,可想碰上也不容易,既然如此,多個老牛也無所謂。何況老牛這傢伙是百事通,讓他跟著,就聽他侃大山,也確實能讓兩人學到不少東西。
既然已經打算和老牛一起,燕飛知道那年輕人問老牛喊爹的,就乾脆笑著說道:「我看牛哥喝的也不多,牛叔你讓他也來吧!正好咱們一起去找地方轉轉……」
老牛順勢就笑哈哈:「那好,讓這小子跟著,買個水什麼的也有跑腿的!」
他好歹也是「前輩」級別的,讓他和燕飛兩人一起,難免有些時候不太方便。自家兒子帶著,和燕飛他們都是年輕人,有些事說起來就方便多了。
出了酒店四人還因為開誰的車又聊了幾句,燕飛哪好意思開人家的車,最後就決定開那輛破麵包車去。
四人晃悠悠朝自己的車旁走,拉開車門的時候燕飛正問黑子能不能開車,老牛還說讓自己兒子開車,幾個人正推讓,不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嗤笑:「還以為是什麼牛人呢!原來就是個鄉巴佬,開輛小麵包車也敢來參加這種座談會……」
接著又一個戲謔的聲音響起來:「哥們兒,你那車別也是借的吧?」
這話還真說的挺對,燕飛和黑子開的這麵包車,實際上已經算送給派出所了。只不過兩人出門又借了回來用一下。
不過事實歸事實,聽這說話的口氣,明顯不是什麼開玩笑的意思,嘲笑的意味更多點。
有句話叫做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燕飛和黑子兩個人年齡不大,特別是黑子,和今天參加座談會的人一比,那身上的鄉巴佬痞氣是遮掩不住的。
這麼兩個年輕人,在座談會的酒席上出了點風頭,固然有人羨慕,可也架不住難免會有人眼紅。
至於說老牛還在,他也就是這年頭常說的暴發戶,土包子氣息也重的很。
聽到有人嘲笑的自己的車,燕飛連回頭看都沒看,順手把有點不忿的黑子給推進了車,接著笑著把老牛和他兒子也推進去,自己就準備上駕駛座開車走人。
不過明顯的,說話的那幾個人,見到他們準備離開,就覺得他們是心虛——什麼叫一樣土養百樣人,這意思就是說,總會有些二傻子把你的寬宏大量,當做是軟弱可欺。
「我說哥們兒,你那車還能開回去嗎?明天還有會,住不起酒店找個小旅店湊合一晚也行啊!別再回去來回跑了,多費油啊!」
「就是啊!你那車一公里得半斤油吧?這多浪費,回去一趟油錢都夠住一夜了。萬一半路再壞了,看你這車,修一修得好幾十塊錢吧!」
「……」
有時候你就難以理解二傻子的腦子裡在想什麼,這種座談會上,來的基本上是企業的老闆,就算不是老闆也是老闆最信任的助手。
你說你參加這種會議,就算是看不慣什麼,那你可以私下裡找人去說,去罵都可以——就像老牛拉著燕飛說話,有什麼看不慣他就會用那種「意味深長的口氣來說。
這年頭地域觀念還是挺重的,在鄉里說村,在縣裡說鄉,到了市裡就說縣。所以在兩人沒有什麼利害關係的情況下,他也不擔心燕飛會『叛變』他給人翻自己說的話。何況就算是他的話傳出去,別人也說不出來錯——同樣的話用不同的語氣說出來,那感覺就完全了不一樣是不是?
但是你看不慣,背後說也就算了,非要當著人的面諷刺人家幾句,結個仇人幹什麼?
諷刺幾句你心裡這會兒很痛快嗎?能給你自己帶來什麼好處?很明顯的,平白無故嘲笑別人幾句,並不能給你帶來什麼好處是不是?
所以用燕飛同學那位小學老師的話說,這種事就是典型的「損人不利己」的事兒。
當時那老師教育過了,你要干損人利己的事好歹也只能說明你這人自私,可要是因為幹了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挨打,那是一點都不冤枉。
眼看老牛的臉色都難看起來,黑子和老牛的兒子,那個叫牛犇的小夥子更是熱血上頭,直想下車上去打架,燕飛笑了笑,扭頭一看那邊三個年輕人,回頭笑道:「算了,你們都別動,看我的……」
說完扭頭朝那邊走了過去,那邊三個年輕人看他過來還不忿的很:「怎麼了小子,不會是想來打架吧?你可別嚇我們,我們可膽小的很……」
那一副賤賤的模樣,真是挺欠揍的。
不過燕老闆是文明人,沒準備打人。他們這車雖然停的遠,可今天這會來的人,至少九成都開有車,這裡周圍現在也停了不少車,這會兒出來玩的人不多,可也有人不是?
不過大家都是泛泛之交,看到這邊有情況,大部分都直接當沒聽見,沒準備摻乎這事兒。
燕飛對著些人沖自己喊的話都只當沒聽見,直接繞過了三人,看了看這三位開的新車,然後走到車後面,一彎腰就準備抬車屁股……
「你幹什麼呢?知道我這什麼車嗎?你弄壞了你賠得起嗎?」一個年輕人看他這樣,就想過來拉他。
另兩位也趕緊過來:「你小子可別亂動,這車是捷達王你知道嗎?今年七月份才出的新車,你碰壞了把你那輛小麵包賠給我們都……哦……」
正說著話的三人都已經走到了燕飛身邊,下一刻這三位一起睜大了眼睛,看著那已經離了地的後輪,目瞪口獃獃若木雞。
不但他們傻眼,車裡的老牛和他兒子也有點發愣。這爺倆正在車裡尋摸「武器」,準備下去干仗呢!結果看到這一幕,直接傻眼了……
燕飛抬起車屁股挪了一下位置,朝前推了一下,看看角度不合適,又跑到前面抬著車頭調整了一下位置。接著再抬著車屁股把車搬的傾斜了一點朝前推了過去,幾步之後他輕輕鬆開手把車放好,沖那三個年輕人笑了笑:「你們看清楚了,這車一點我可是一點沒碰壞是不是?不用我賠吧?」
三隻木雞傻乎乎地:「沒壞……」
等燕飛上了車,老牛驚訝過後,差點笑吐血:「我說小飛,你這也太……太……」
太了半天,只顧得上笑了,後面的話都說不出來。
黑子是了解自家飛哥什麼人的,看到這一幕也不覺得怎麼驚訝,伸著大拇指:「飛哥,這辦法也就你能想出來了……」
只有牛犇反應慢了點:「飛哥,那車也不輕吧?你這……」
燕飛笑笑,表示自己也很無奈:「沒辦法,我也不想欺負人,可他們非得找上門來。你說我不滿足他們一下,他們還以為有輛好車就能開著上天了呢!」
車內三人一起:「哎……」
等到開著車經過那三個人的時候,黑子興緻勃勃地沖外邊伸著大拇指喊了一聲:「哥們兒,要幫忙嗎?你們的好車就是牛啊!還能開著上樹了……」
那三隻木雞正看著那車發獃呢!
只見那車正斜著靠在樹上,這還不算,另一邊就是一根電線杆子,剛好把車卡在中間——這特么除了神仙,誰能給開出去啊?
現在社會上的車還不多,路上大部分地方根本沒畫什麼停車位,都是靠著路邊隨便停車,或者直接停在非機動車道上。這三位大概是因為開的新車比較愛惜,怕車停路邊被人磕了碰了,所以停的是路牙子上邊的步行道上。
步行道旁邊就是電線杆和風景樹,萬城這老城區的風景樹也是法桐,都是幾十年的老樹,這樣的樹斜著靠上輛車根本沒問題。
可問題是後邊還有個電線杆,現在想把車弄出來,靠那三個木雞,根本不可能。而且看這三個傢伙,估計壓根沒遇到過這情況,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傻乎乎地站那裡看著車,真的挺木雞的……
直到黑子都嘲笑完他們,這三隻木雞才想起來應該找正主,追著燕飛的車就喊:「你站住,你把我們的車放這樣,給我們……」
還喊個屁,那小麵包車早就一溜煙兒地跑沒影了。
路兩旁剛才準備視而不見的看熱鬧的,這會兒看著那三人,真不是一般的樂。
也有人看著那麵包車離開的方向,幾分驚訝幾分哭笑不得:這燕老闆,本事是真有,就是恁愛胡鬧了點,和這幾個小兔崽子計較個什麼勁兒啊……
喝酒的時間,大家自然也都知道了,這位肚子就是酒缸的燕老闆,那就是能把牛肉賣到香江的牛人。
於是不知不覺,大家已經把燕飛當成了同類人,至於這三個見人就挑釁的不長眼的異類,自然就成了不成器的小兔崽子……
小麵包車裡是真歡樂,牛犇剛才也就是驚訝了一下,他能跟著老爹來,眼色還是有的。看燕飛剛才沒回答他的問題,也就沒在多問,正聽著黑子宣揚「飛哥」的光榮事迹。
在黑子嘴裡,燕飛就是那種從小練功走火入魔,直到武功大成才恢復過來的神奇高手——實際上這個說法在三岔河還是挺有市場的,燕家小子痴獃了十幾年,忽然醒過來就力大無窮,還能養牛發財。肯定是以前年齡小,痴迷練武,直到爺爺不幸逝世才突然驚醒過來……
老牛也是服的很:「我就說嘛!在咱們這地方能折騰起來事的,沒點本事根本不可能,看不出來小飛還有這本事啊!」
這句話他說的是挺心有感觸的。
是啊,這年頭想創業,除了能吃苦,要是沒點能耐,光靠能吃苦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