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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 多幾個幫工

  天還不亮的時候,燕飛已經整裝待發了。


  其實沒什麼好準備的,還是那個外表老舊內有乾坤的破袋子掛身上就可以走了。


  還沒到大橋上,剛好見一個三輪車開過來。原本三輪車還想拐進來的,車上的黑子眼神好,看到燕飛就開始朝他揮手,讓車又倒回了路上等著他。


  等燕飛上了三輪車,黑子得意洋洋地道:「怎麼樣飛哥?我安排的還行吧!找個三輪車又快又方便,把咱們送過去,幾塊錢就讓咱們少走半天路了。」


  車上的幾個年輕人也亂糟糟地喊著飛哥飛哥,弄的他好像混社會的老大似的。


  燕飛朝周圍幾個人笑笑,除了黑子還有五個人,其中四個都是上次燕飛讓他們『幫忙』守夜看養牛場,就是槍擊事件那晚來過的,見過都不止一次了,都熟悉。


  就一個以前沒來過養牛場,卻有點面熟的,他忍不住問道:「我在學校見過你?你怎麼也不上學了?」


  被他問的那傢伙有些不自然的笑笑:「不想上了。」


  「這是張大娃他弟二娃,他剛開學就和人打架,老師給他放假讓他寫個檢查,他就不去了。」黑子給燕飛解釋了一句。「我都勸過他了,這小子不聽。多上幾天就有幾天的好處,在學校里不學習跟著別人熏也熏出來點東西,在家也沒事兒干,瞎混有什麼意思!」


  「不就是個檢查嗎?找個人幫忙寫一份就行了。」燕飛一聽這退學的理由就笑了。「都已經上一年半了,上到明年這時候再不上,畢業證就能到手了,你現在不上連個畢業證也拿不到。要是沒事兒還去混著,就差一年了,忍忍就過去了。反正隔三差五去報個到,把畢業證混到手再說。」


  張二娃被說得不好意思,不過很顯然沒繼續去學校的意思,只是笑著不吭聲。


  「張富強今天怎麼沒過來?」燕飛看他沒繼續上學的意思,就不再勸說他了,轉而問起他哥來。他哥張大娃大名就是富強,以前都來過,燕飛也熟悉的很。


  「那傢伙去新省了,他們家有個表叔在那邊發達了,聽說弄了個幾百畝的果園,讓他去幫忙。剛過完年就走了。」旁邊有個叫李方的小夥子插口道,說著還看了眼張二娃。「這傢伙上學早年齡小了點,我聽說學習還可以的,要不然他家裡也讓他跟著他哥去了,誰知道他怎麼就忽然死心不想上學了。」


  「是不是有什麼事兒?打個架多大點事兒,還能讓你不想上學?」燕飛一聽他學習還可以,就多問了一句。


  其實人家和他都是一個學校同一屆的,可惜他這學生有點名不副實。去的時間少,自己班的人都叫不全名字,更別說外班的學生了,見了人能臉熟就不錯了,要再了解具體情況,那他得是神仙了。


  燕飛這麼一問,張二娃欲言又止,黑子見狀忍不住罵道:「你個求娃子還和我們見外了是吧?你哥在家我們都整天在一塊兒玩的,現在他不在家了,你有啥事兒還不能給我們說了?不把我們幾個當你哥了是吧?」


  「和我打架的那個是周大臉的表弟,他嘴太臭,還兩人打我一個,我拿磚頭拍他臉上,給他鼻子嘴都拍流血了。周大臉給人放話說,我要再去學校……他就找人去堵我了。」張二娃被黑子一激,總算把話說出來了。


  「去他大爺的,他算個求毛啊!」旁邊一個叫宋天傑的傢伙頓時就叫了起來。


  其他幾個也紛紛罵罵咧咧的,周大臉就是街上開桌球室的,還弄了個破舞廳,好像年前舞廳又改成錄像廳了。燕飛本來對這些就不太關心,也就知道的少些,好在鎮上多了個錄像廳這等『大事兒』,焦兵和楊乾兩個同桌都給他提過。


  見幾個人說著就一副準備去干架的樣子,燕飛就笑著對張二娃道:「你要是能上就還去上,大臉那邊讓黑子去說一下估計就沒事兒了。就打個架,又不是什麼大事兒!」


  雖說沒和周大臉見過,但是燕飛覺得,那傢伙應該會給自己這點面子,除非……他打算自己不要面子了!

  黑子就喜歡這樣露臉的事兒,見狀立刻拍著胸脯保證:「放心吧飛哥,不會給你丟臉的。他要不服我就報你的名兒,敢炸刺兒就收拾他老小子。」


  大伙兒都是笑,另一個叫常亮的小伙兒朝著張二娃笑道:「飛哥都說話了,你還怕個毛啊!現在可以放心去了吧?明天你就準備好檢查去找老師報到去吧!」


  張二娃被幾個人笑得臉有些紅,小聲道:「謝謝飛哥了。」


  「你哥以前也給我幫過忙的,這點小事兒不算什麼。」燕飛擺擺手。「不過你手還挺黑啊!拿磚照臉拍,怪不得周大臉找你呢!」


  那幾個人紛紛對燕飛表示:飛哥仁義大氣,同時對二娃這種打架敢下死手的行為表示『鼓勵』。


  鎮上的混混也是分檔次的,像原來的司家兄弟和這個周大臉,包括那個養雞的牛老二,都算是老混混了。因為他們有點產業,就更容易招徠人。而那些沒產業的,檔次就低多了,只能靠著這些大混混,平時去跟著幫點忙壯壯聲勢混點吃喝。


  至於說像李方常亮這些,也算不上什麼混混,就是因為年紀小,純粹是遊手好閒無事兒可做。


  所以這些傢伙對張二娃敢拿板磚拍周大臉的表弟,那是肯定要『支持』的。


  張二娃被他們說的沒法,憋了半天才鬱悶道:「誰讓他們倆打我一個,活該他!沒把他牙打掉就對得起他了,我可不滿十四歲,弄死人也判不了刑……」


  燕飛奇道:「你這是操著心不學好啊?還研究這個?袖子里揣的什麼玩意兒拿來看看,藏恁保密幹嘛?」


  他是看張二娃剛才說話的時候摸了摸袖子,看著那裡鼓囊囊的估計是有東西。


  等他把東西一拿出來,黑子就好奇道:「我喊你來跟著飛哥去買牛的,你還拿著這玩意兒幹嘛?」


  張二娃臉更紅了:「我是想著我不上學了,也得闖出個名頭來。萬一咱們遇到不講理的,我帶著傢伙就……」


  燕飛沒等他說完就奪過了他手裡的東西,拿著在手裡把玩著:「三棱軍刺啊?哪兒來的?這東西我沒收了,回來你還好好上學去。誰教你的不到十四歲殺人不犯法,都什麼玩意兒啊!」


  這傢伙顯然是打著點,準備混社會也混個名堂出來,帶著兇器隨時準備趁著殺人不犯法的時候闖名頭呢!都什麼想法這是?要是給燕飛舅舅林保國知道了,肯定得罵誰教這些小孩子這些亂七八糟的……


  「是老歐說的吧?他以前打架關過三個多月!出來就愛吹噓自己見多識廣,還說了些什麼拘留所拘留的時間也能抵刑期。你看你這不是害人嗎?」李方立刻就向燕飛『舉報』了始作俑者。


  老歐叫歐東建,年齡比他們都大了兩歲,燕飛見幾次這傢伙,感覺他挺不愛說話的。今天來這裡也一直沒說話,這會兒被李方一說,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那還不是以前你們愛聽這個,沒見我都好長時間不說了,又不是啥光彩的事兒……」


  說著扭頭對燕飛道:「飛哥,你看我們這幾個都沒正事兒可干,你現在還得買牛,肯定忙了,要不讓我們也去你養牛場幹活去吧!黑子哥都能幹,我覺得我們這幾個也能幹,不就是鏟牛糞嗎?誰還幹不了這個!工錢你隨便給點,有頓飽飯就行……」


  燕飛還沒說話,黑子就好奇道:「怎麼了?你們這幾個也準備改邪歸正了?」


  那個叫李方的也納悶:「老歐你什麼時候有這想法的,怎麼也不給我們商量商量就做主了?」


  老歐瞪了他一眼:「你以為咱們這樣瞎混有啥出息兒?我算是看明白了,我以前吹噓的那些根本不算長見識。真長見識的是見過了那裡面不管在外邊混的多牛的,到裡面都和孫子似的,天天蘿蔔白菜湯黑面饅頭,還特么得搶著吃,有啥好吹噓的……」


  「你以前不也天天吹噓?」常亮反駁他。


  「那是嫌丟人,害怕,自卑你懂不懂?」老歐說著還激動起來了,在奔跑的三輪車上坐著,本來說話就得聲音大,這會兒乾脆吼起來了。


  「吹噓得多了自己就真覺得多牛似的,可剛才聽見二娃說得罪了周大臉,你們幾個喊的厲害,可真去和人家干你們幹得過嗎?人家有錢有人,咱們傷了連藥費都得問家裡要,丟人不丟人?」


  「以前咱們覺得黑子哥來鏟牛糞怪丟人的,可人家鏟牛糞的也談上女朋友了。現在連張二娃都跑到幾千裡外去種地了,咱們還在瞎混,有什麼意思?你們也想混到像我這樣,二十多了想找個女朋友都沒人看得起?」


  李方常亮和宋天傑頓時都沉默了……


  旁邊的張二娃也被他指著吼了一通:「還有你,你覺得混出名堂就厲害了?上次那個拿著槍來養牛場的厲害吧?還不是和死狗一樣被抬走了,他能有好果子吃嗎?對了,牛老二過年的時候放出來了,你去找他問問,監獄的生活是不是特別幸福,問問他掉地上還被人踩過的饅頭吃著啥滋味……」


  這傢伙說了一通,哆哆嗦嗦地摸了包皺巴巴的香煙出來,抽了一根出來塞嘴裡,拿個打火機點了幾次,在三輪車上吹著風,車也顛簸的厲害,根本點不著。


  氣惱地把煙一扔,情緒總算冷靜了下來,對燕飛道:「對不起了飛哥,對不起,我這是真憋得慌,憋半年多了。我憋得難受,平常和他們說這些他們肯定也聽不進去,也就是今天你在,我才說出來……」


  燕飛見氣氛有點尷尬,笑了笑道:「沒事兒沒事兒,來再給我詳細說說,黑子有女朋友是個怎麼一回事兒?我還不知道呢!」


  黑子頓時就急了:「飛哥,你別聽他瞎說,你沒看他這會兒就是發神經說胡話,那能信嘛!我看這傢伙也準備改邪歸正了,你看要是缺人也可以考慮考慮他們嗎?」


  燕飛懶得理他,這傢伙絕對有事兒——以前讓他找這些小兄弟來場里幹活,當時他可不是這麼說的。那會兒他說這些小兄弟都是不正混的,幹不了場里的活兒,現在又幫人家說話了。


  不過也不想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拆穿他,笑了笑道:「行啊!想來就來吧!早幾天進來正好,趁著這時候牛少提前學學怎麼喂牛。你們三個也來嗎?」


  老歐說這話之前,明顯沒和李方他們幾個商量,這會兒他們三個都是猶豫了一下。


  也僅僅是猶豫了那麼一下下,然後三個人一個人舉手,另兩個人一起開口說話了。


  舉手的那個同時也喊道:「我來……」


  那兩個開口的則異口同聲:「我來……」


  燕飛頓時笑了:「那就都來,這活兒也確實不算什麼好活兒,你們先試著乾乾,不行也沒事兒。黑子剛來還天天想著偷跑呢!就是運氣差了點,有一次都跑到縣城了,剛好下車讓我看見,你們見過這麼倒霉的沒有……」


  其實還不到一年的事兒,黑子此刻想起來就彷彿是多遙遠的事兒,一臉的唏噓:「那不叫倒霉,叫運氣好!幸虧當初沒跑掉,要不然我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兒瞎混呢!」


  這還不以為恥引以為榮了!

  看著黑子在那耍不要臉,那幾個人都沒笑,都是一臉的羨慕。


  以前都是一起玩的小夥伴兒,現在不說他在養牛場幹活能掙多少錢,就看這臉上油光滿面的就知道日子過得不差。這都不算什麼,關鍵人家都可以去找周大臉這樣的大混混交涉了。


  很明顯的,大家都不覺得周大臉那樣的老混混會真箇不給飛哥一點面子,不論是文的武的還是公的私的,飛哥都可以輕易他那張大臉,讓黑子過去說一聲說兩句客氣話,那二娃的事兒肯定就沒了……


  只不過一想現在自己也加入了養牛場的隊伍,心裡就有點小激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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