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風雲又起(6)
十一、風雲又起(6)
縣衙大院沉寂了很長一段時間,連蟲子都怠倦了,它們的表演也謝幕了,沒有了喁喁之聲的世界顯得特別漫長。
地藏魔君就是這個覺得時間特別難熬的人,他正在等待自己穴位的解開,也在等待眼睛的視力恢復如初。好在他的神犬在他身邊,讓他不感到孤寂。
但是他卻等來了一個人,他聽到了那個人的腳步的走近,那是一個對他來說毫無危險的人,因為那個人就是邵恆酌的父親——邵縣令,一個武功和道法全無的人。
「哆哆哆。」門上三聲輕叩,清晰傳入地藏魔君的耳朵,接著一個緩緩的聲音道,「大師,大師,我找你有急事。」
「邵縣令,您進來吧。」地藏魔君輕聲地回應道,他知道門沒有閂好。他的穴道已經逐漸在解開,但是也只能發出微小的聲音,但是身體依然不能動彈。
「你看到邵恆酌沒有呀?他不見了,我到處尋他不著。」邵縣令一進來,就焦急的問。
「奧,你怎麼發現他不見了?一更時分,他還和我一起去審問牛二呢。」地藏魔君說道。
「那到哪去了呢?我以為他到你這裡來了,不過這麼晚了他也不應該來這打攪大師您。還是我太心急了缺乏考慮,唐突了。」邵縣令走近了些,說,「大師,你好像聲音有些不對,沒事吧?」其實邵縣令還看到了地藏魔君別的不自然,因為這深更半夜,他怎會坐在凳子上?要打坐也應該在床上的。另外,地藏魔君明明坐在凳子上,卻沒有起身迎接自己,有點不合情理。
「愛子心切,誰都會心急的。他應該沒事的。另外我也沒事,只是睡不著,坐在這裡冥想一會。讓縣令大人費心了。」地藏魔君說道,身體盡量保持著自然的狀態。
「那我就不打攪了。大師您早點休息。」邵縣令欲言又止,轉身走出房門口,卻又回頭說了一句,「老夫有個不情之請,不知大師可不可以讓您的神犬幫我在縣衙搜一下,看能不能找到我的兒子?」
「好,獅頭鎮妖犬,你隨邵大人去吧。」地藏魔君說道。
邵縣令和鎮妖犬一同走出了房間,他們分頭尋找。
地藏魔君又在靜心調息,慢慢解穴。不久,他的經絡和血脈開始在全身緩慢流動了,心裡的舒服感一下襲過全身。他也可以微微動彈了,眼睛也有一定的視力了。
「哆哆……」又是三兩下敲門聲傳來,並伴隨著一句黃鸝音囀般的低語:「大師,大師,你睡了嗎?」
「你是誰?」地藏魔君警覺地問道。
「我是邵公子的侍妾,是來找邵公子的。」不等地藏魔君開門,她已經推門進來,身體幾乎已經挨到地藏魔君了,一下就跪在地藏魔君面前,抽泣道,「不知你看到公子沒有?如果出了問題,我的下場將會很慘。」
「剛才縣令大人已經來過,我告訴他,我不知道。」地藏魔君說道,「現在你來了,我也只能坦誠地告訴你,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裡。」
「你是他師父,怎會不知道呢?你救救我吧!」這個容貌姣好的年輕女子哀求道,並且乘勢已經抓住地藏魔君的寬大的紅色僧衣了,不斷地搖著他那高大的身軀。
「貧僧也是有心無力,一時半會哪裡知道邵公子去向?你先出去,待我稍作整理,馬上隨你前去尋找,你看如何?」地藏魔君知道女子並不好惹,也且又是孤男寡女夤夜獨處,更重要的是自己全身竟無一點自衛能力,怕生意外,就這樣應付道。
女子並不理會,一把拉住地藏魔君就要往外拖,可是地藏魔君雖不能動,但是下盤還是很穩,連忙集聚一點氣能灌注於雙腳,吸住地面,彷彿生根一樣。
那女子連拉幾把,都未能撼動地藏魔君分毫,心裡想道:「難道他沒有走火入魔,還有如此功夫?」然而她又轉念一想,「若他能夠,那為何不把我逼退老遠,竟然讓我如此和他肌膚相接?還是再試一下。」主意打定,她腳下一個趔趄,收身不住,一下倒在了地藏魔君的懷裡。
「女施主,你快起身,讓人看了你也不好做人,我也有損清譽。」地藏魔君想把她推開,可是只能無奈地如此說道。
「你是什麼大師呀?只管自己清譽,哪管我和邵公子的死活?找不到少爺,我明天就不能活了,還管好不好做人呀,我今天就不要好好做人了。」她見地藏魔君不能把自己怎樣,於是就一把撕開了地藏魔君的衣服,雙手摸到了他健碩高挺的寬胸上。地藏魔君全身微微顫抖,可是越是想衝破穴道,越是不行。
她知道地藏魔君是童子之身,只要有一點功力在身,身體就有如銅牆鐵壁,如果不破他童身,想要制服他,只怕不能,但一旦童身被破,制住他,易如反掌。她於是一改哀求之態,突然雙手攤開,衣服如絲滑下,一副精緻優美的女人誘人體態呈現在了地藏魔君面前:肌膚勝雪,乳峰若山。
地藏魔君哪裡見過這種情狀,一下緊緊閉著雙眼,嘴裡不停念叨:「罪過,罪過。你要幹什麼?」
「死前和你作對快活鴛鴦。」說罷,女人一下緊緊抱住地藏魔君,一對酥胸不斷地對著地藏魔君的胸口廝磨揉擦,可是地藏魔君無從躲閃。繼而那女子居然坐到地藏魔君的懷裡來了,極盡撩撥之能事,櫻桃朱唇湊上了他的嘴唇,一條如蛇的舌頭滑進了他的嘴裡。
地藏知道多說無益,於是拚命抵制心魔,無奈,地藏魔君雖是高僧,但是在這個女子如此熱辣放浪的撫摸和揉搓下,一身也滾燙起來,心跳急遽加快,連出氣聲音都變粗了。地藏魔君這個時候才知道,其實表面柔弱嬌媚的女子也是魔鬼,但此刻他自己也願意變成魔鬼了。
這女子真是情場老手,一雙縴手在地藏魔君身上遊走,終於擊潰了地藏魔君的最後一道防線,地藏魔君在她的擺弄下,終於燃燒起了動物到底本性的火焰,一雙眼睛射出了肉慾的光芒。兩個人在凳子上就扭纏融合在一起,盡情地交合在一起。
正當兩人做得投入時,地藏魔君已經遺忘了外面的世界;而這個女子卻自有一份清醒,她暗暗高興,知道地藏魔君的童子之身已破,此刻他全無防禦能力了。於是她從如雲秀髮中抽出一根血針,朝著地藏魔君的脖子中心位置猛地紮下,血針沒入脖頸!
地藏魔君此時周身血流上涌,毫無防範,加上本身穴道還未解開,又破了童子之身,怎麼抵禦這猛烈的猝不及防的一針。這一針,一下封堵了他頭部和身體的脈絡和血液流通,可憐地藏魔君一代高僧,竟也立時癱坐在凳子上,全身僵硬,氣息全無!
女子遲疑了一會工夫,確認地藏魔君已經氣絕,就披上了衣服,迅速從地藏魔君衣服里翻出了那本秘籍塞進了自己衣服里,嘴角一笑,道了一聲:「魔君啊魔君,我讓你永遠成魔。」
「嘎吱」門開了,邵縣令進來了,問道:「事成了?你勞苦功高!」
「大人,為了你,我什麼事都會去做的。何況他還傷害了邵公子。」那女人說,心裡還有點憤憤不平,「要不是我們在暗室里發現邵公子,找到他身上的血針,真還不知道兇手是地藏魔君。」
「藍瑩,你辛苦了。」邵縣令走過去,藍瑩一下就嬌媚地依偎在他懷裡。
「老爺,你不會因為我今天和地藏魔君的事以後嫌棄我吧?」藍瑩有點擔心,怯怯地說道,「我可是為了老爺你和少爺的。」
「哪裡會呢?你是我家的有功之臣呀,感謝你還來不及呢。現在少爺身體有傷,你每晚等少爺睡了,就到我房間來吧。」邵縣令說道,「我會對你很好的。」
「老爺,我不是也經常伺候你嗎?現在你要我天天晚上伺候您?好,你可要對我溫柔一點呀,別把我的陰氣全吸光了。」藍瑩淫蕩之中帶著嬌羞,模樣很動人,她又說道,「老爺你是怎麼發現地藏魔君身體有問題的?我知道老爺你深藏不露的。」
「其實,老爺我不妨告訴你,你到我房間來說恆酌不見了,我就猜到恆酌會去暗室,知子莫若父,因為他看安大娘的神情都不一樣。可惜這個安大娘不知被這個番僧弄到哪去了,估計這和尚也想知道點什麼,趁機分一杯羹。後來我們找到了恆酌,從他身上的血針,我就知道是地藏魔君所為,要不我們這裡誰也無法以氣楔入人體,封堵血脈,形成血針。其實早年我就到過藏地,了解了一些梵語和密宗修鍊的事情,我的密宗功夫雖不如地藏魔君,但是我的中原武功不見得會輸給他。所以我敢一個人來看他。我到他房間,我一眼看出他正走火入魔,但我不敢貿然強攻他。」
「為何如此?」藍瑩不解,問道。
「一來,不敢斷定他是否完全失去防禦能力。二來,那條神犬在這。你不知道,那條神犬,如果在他指揮下,可以和我打個平手;但一旦失去了脫離了他,就只是一隻勇猛的野獸,容易制服。」邵縣令有點得意地說道,「因此,我先引開了他的鎮妖犬,同時要你用美人計破掉他的童子之身,沒有想到你完成得如此完美。」
「邵縣令果然智謀過人,神機妙算。那你把那條神犬怎麼樣了呢?」藍瑩問道。
邵縣令「呵呵」一笑,說:「我已經給它安排一個好去處了。小乖乖,你拿到恆酌說到的那本書沒有?」
「拿到了,老爺。書給您。」藍瑩掏出書遞給邵縣令,邵縣令卻用一張布帛接過書本。藍瑩說:「我們還是快點回去吧,邵公子需要我們照顧。」
「姑娘你費心了,恆酌沒什麼大事,拔出了兩根血針,經脈通暢了,靜養兩天就會好的。」邵縣令輕輕推開藍瑩,慢慢說道:「我和恆酌在這要好好謝謝你了。」
聽到邵縣令這樣說話,藍瑩有點妙明奇妙了,忙問:「老爺,怎麼說這客氣話?」
「你不覺得你的手有些不對嗎?我忘了告訴你,恆酌說過他師父的這本書是有毒的,你現在手上一定有些特別的感覺。」邵縣令口吻一轉,陰陰說道。
經過邵縣令這麼一說,藍瑩還真感到剛才拿書的手有些痒痒的,再湊到眼前一細看,原來都有點變黑,而且浮腫了:「快搜他衣服里有沒有解藥。」說罷,伸手就要來抓地藏魔君的衣服。
沒想到邵縣令早已把衣服抓在身上,拿出一個小瓶子,說:「這是解藥吧?給你!」
藍瑩欣喜如狂,就伸手來接。不過,那個瓶子卻沒有遞給藍瑩,而是挾著「唦」的一聲響,破窗而出,不知道落到了縣衙大院的哪個角落了。
「你、你、你……好你個邵贇采,原來你是卸磨殺驢?玩我,利用我,還要我死,真是陰險狡詐。」藍瑩手上的毒,已經讓她能以忍受,更難以忍受的是眼前這個自己所委身的男人原來是一個這樣陰險殘忍的人,一時氣極,又難以接受,責問道,「這到底是為何?」
「小美人,我也不捨得你死呀,但是你不死,我就會成為世人懷疑的對象,就會成為眾矢之的。」邵贇采頗感得意,有點自我陶醉又裝出一些惋惜地分析道,「你一死,別人就當你是為恆酌報仇,趁地藏魔君練功走火入魔之際,破他童子之身,殺了他,而你也中毒身亡。至於這本練功秘籍嘛,誰都沒有看過,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到哪去了,就不會有人提及。何況我在別人面前一直就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職縣令而已。萬一將來別人發現了,我也是武功蓋世的人了。哈哈哈。」
「我是你兒子的所愛,你怎麼對她交代?」藍瑩忍不住又問了一句,希望這是救命稻草,可她明明知道已無解藥,卻還要這樣問。
邵贇采哈哈乾笑幾聲,說道:「你是我兒子的所愛?如果他只愛你,何必去找安大娘,還挨了這樣一份受傷的罪?他是一個天生的情種,見一人愛一人,離一人忘一人。他見你和這個老和尚發生這種關係,還會憐惜你?你還是安心去吧,我會記得你的!」
藍瑩聽完,淚水簌簌而下,想到姐姐的死,又想到自己也是如此,不禁長嘆一聲,慢慢倒地,不能瞑目,瞬間死去。
邵縣令用腳尖探了探藍瑩的屍體,確定一死,得意一笑,轉身帶上門離開了。
街上四更鼓聲,不斷傳來,沖盪著深濃的夜色。天空偶有鳥聲飄來,又慢慢消逝。
離縣衙不遠的總兵府,高牆大院,像一個黑魆魆的陵墓,靜寂陰森。
一個黑影蝙蝠一般飄過院牆,直接落到了院里的一棵槐樹之上。那人一身黑衣,蒙著面部,直接穿過前廳走廊,來到中庭,突然在一個房子下停了下來,那是小姐言憑蔁和侍女碧酡所住的房間。他在窗外稍微聽了一下,感到裡面安詳寧靜,才慢慢離開。
來到後院,他知道這是下人住的地方,他直接來到一間房屋下,正要敲門,卻突然又停了下來,也許是怕隔壁的人聽到。但他很快知道了自己不敲門的真正原因,因為在黑暗當中還有一雙陰森可怖的眼睛盯著自己,就在離自己兩丈遠的大樹後面!不過他並不害怕,他相信自己的能力和修為。
那東西突然一衝而來,身未至,氣先行,兩邊的樹木都被颳得唰唰作響。這黑衣人只好一轉身,往前一頂,也用氣往前一衝,可是運氣太遲,已被對方之氣沖得立足不穩,只好一蹬腿,跳到半空。對手也隨著跳到半空,黑衣人才看到,原來這東西是一個披散著滿頭白髮的形容枯槁的臉色蒼白的老人。兩人在空中以氣馭掌,相互拆了十多招,未見高下。
黑衣人沒有想到在總兵府還有這樣一號人物,不知道是仙道還是魔道,只是氣能武功都是深不見底,比起地藏魔君勝出不少,或許跟蟾仙或是神鼉有的一比。
黑衣人來此本不是來打鬥的,只是為了完成他的事情,所以不想戀戰,可是白髮老人窮追不捨。黑衣人低頭看到院中有一顆結滿果子打的酸棗樹,就一下飛落其中,不想那白髮老人也猶如彩蝶繞花一般溜了進來。「刷刷刷……」黑衣人一邊在枝葉間穿梭,一邊抓了一把又大又硬的酸棗不斷地射向老者。然而老者只用手輕輕一拂,酸棗都紛紛跳閃開去。黑衣人突然一想,如果我老是這樣躲著他,豈不向他示弱,還是三下五除二打服他,此方為上策,於是伸手就要拔出背上的上古太玄劍,可是又覺得威力太大,會傷及對方,於是就用掌砍了一根樹枝,揮舞起來。
老者也是隨手摺了一根樹枝對招而來,老者的招法顯然是劍法化用而來,招招章法清楚,有點呆板,但威力無窮,劍氣森然。黑衣人突然之間感覺有點異樣,但又說不出原因,只覺得老者的武功路數和自己有點相似,但也區別不小。
「難道這老者使用的也是攢花仙劍?怎麼和娘教的動作這麼相似?」黑衣人不斷想著,稍一出神,結果被對方一劍刺來,幾乎刺中肚子。黑衣人猛地一閃,還是手臂還是被戳了一下,有點微痛,黑衣人雙手猛地一長,突然伸出兩丈,一下打中了老者腰部,但是老者退得極速,所以並未受到重創。
黑衣人想早點完成自己的事情,手剛縮回,就猛力催動內氣流動,身體發出通紅耀眼的光芒來。他貫氣於臂,就要發出,卻發現老者突然失魂落魄,扭頭就跑,一下消失在房屋的轉角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