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阻力
「泥鱗你要背叛我們嗎？」立即有村民站出來質問泥鱗。
「不，我沒有背叛。」泥鱗解釋道。
「那你和這些外人帶著蜘蛛卵是什麼意思？」村民指著泥鱗的蜘蛛卵問道。
泥鱗正要解釋，另一個村民卻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你聽信了那些外人的話，覺得那些蛛卵是上天賜予我們的禮物了？」
「不，不是這樣子的。」泥鱗慌亂地解釋道。
「泥鱗，你忘了你父親說過的話嗎？」魚人群中一位瘦高的長者問道。
「我從未忘記。」泥鱗鄭重地回答道。
「那你一定是忘了我的兒子是怎麼死的……」這一次說話的人是個雌性魚人。
魚人們讓出一條路，啊啦啦的母親從圍觀的魚人群中走了出來。魚人母親紅著眼眶質問著泥鱗、莫奇和安薇娜，魚人擁有和哺乳動物一樣的淚腺，眼含淚光的時候也會更加明顯。
「還有你們幾個外來者，你們一定也忘了吧。」
快步走到莫奇和安薇娜面前，心懷愧疚的兩人根本無法直視對方的眼睛。
「你現在要讓我養這些殺死親生兒子的怪物嗎？」啊啦啦的母親吞著眼淚問道。
泥鱗的身體劇烈抖動著，彷彿女人的眼神隨時要將他打倒。
「對不起……」灰色的大海拍打著荒涼的沙灘，泥鱗猶豫了很久最終鼓起了勇氣。他慢慢跪在地上，將用樹葉包裹的蜘蛛卵舉過頭頂，舉到了啊啦啦的母親面前。
沒有人能看清泥鱗的表情，只能看見他頸上象徵首領的貝殼牙齒項鏈正在隨海風搖擺。
「以我父親的名義命令你們，所有魚人都必須領取蜘蛛卵，並像照顧你們親生的蝌蚪般照顧這些蛛卵。」有些發悶的喊聲響徹了整個海灘，魚人們沉默地望著跪在沙灘上的首領。
看到泥鱗的動作，魚人母親將臉埋進了手掌中，肩頭微微顫抖著。等她再次抬起頭時，莫奇看到魚人母親的臉上掛滿了淚水。
「嗯……好……你就是這樣行使首領的權利的嗎？」
泥鱗跪在地上一動不動。
「好，我明白了。」淚流滿面的魚人點了點頭，然後慢慢伸出了手，從灰白色的蛛卵堆中取了一枚橢圓形的蛛卵。
「我以潮汐的名義起誓，我將照顧這個蛛卵，如同對待親生孩子般將它撫養長大。」
魚人母親口中的每一句誓詞，都如利刀般將泥鱗的心臟劃開。
許完這刺心的誓言，魚人母親轉身跑開了。莫奇看到她始終捂著自己的嘴，大概是害怕自己隨時放聲大哭出來。
啊啦啦的母親帶頭之後，其他村民面面相覷了一會，最終也走上前來領取了各自的蛛卵。村民們在拿蛛卵前都會向跪在地上的泥鱗呸一口，眼神中充滿了憤怒和鄙視，彷彿在唾棄一個叛徒。
泥鱗在整個過程中都一動不動，任憑村民們發泄自己的不滿、
身材高瘦的魚人長者走到泥鱗身邊說道：「泥鱗，你真的不配做你父親的兒子。」
長者說完這句話正要離開，莫奇卻拉住他提醒道：「後面的人記得一人拿三枚卵，卵還有很多，別剩下了。」
長者不滿地瞪了莫奇一眼，看樣子似乎是想跟莫奇拚命。但考慮到泥鱗在場，最終他還是無可奈何地又拿走了兩枚卵。
等到村民全都走光，蛛卵領完之中，泥鱗才緩慢地站了起來。
「怎麼樣？做個要改變世界的英雄是不是很累？」莫奇笑著對泥鱗說道。
泥鱗苦澀地搖了搖頭。
「你的苦日子才剛剛開始……你最好能確保每戶人家都能按照正確的方法馴養這些蜘蛛，否則一旦發生馴養的蜘蛛傷害村民的事情，你所做的一切努力又會化為泡影。」莫奇笑著說道。
「莫奇先生，你這麼說也太過分了吧。」安薇娜皺著眉頭說道。
「我只是實話實說罷了。老實說，我們現在所做的事情就是一場冒險，最後能不能成功誰也說不準。」莫奇搖著頭說道。
「不。我相信我們一定可以做到。為了自由，碎鰭泥漿魚人一定能做到。」泥鱗魚人挺起胸膛說道。
莫奇對泥鱗的豪言壯語沒有表現任何的相信和認同，只是隨便敷衍道：「好好好，我相信你們對於自由的渴望。剛才忘記提醒了，你最好立刻召集村民開個會，交代一下蛛卵的培育要點。不然我真的害怕你的村民會把蛛卵泡在水缸里。」
聽到莫奇的話，泥鱗差點哭出來：「剛才村民們都在的時候，你為什麼不說啊。」
「不是覺得氣氛特別好，所以找不到機會嗎？好了，不要垂頭喪氣了，挨家挨戶地把大家召集起來吧，別磨蹭了。」莫奇看著泥鱗哭喪著臉去叫村民的時候，莫名覺得好笑。
「安薇娜，你去跟村裡的人講解孵化蛛卵以及幼蛛幼齡階段的馴養要點吧。」莫奇拍了拍安薇娜的肩膀說道。
「那莫奇先生你呢？」安薇娜疑惑地看著莫奇。
「我要去海里看看，也許收集到一些有用的信息。」莫奇望著灰色的海面說道。
「莫奇先生不會是因為知道教魚人知識很麻煩，所以想去洗澡偷懶吧？」安薇娜懷疑地問道。
「怎麼可能？你看我是那種會偷懶的人嗎？」莫奇搖頭說道，「再說洗澡也只是個順便的事情，又不會耽誤多少時間……」
安薇娜充滿鄙視地看了莫奇一眼，然後轉身走向村子中央的空地。
「啊，對了。」莫奇忽然想到了什麼，叫住安薇娜叮囑道，「講課的時候，務必記得內容要儘可能地通俗易懂，不要使用太生僻的辭彙，最好把那些魚人當成低齡幼童來對待。」
「知道啦，莫奇先生！我一定會把所有知識點都講得淺顯易懂的。」安薇娜笑著說道。
安薇娜望著莫奇笑了一會，然後很嚴肅地說道：「莫奇先生，也要注意安全，雖然不知道你要去做什麼，但一定要平安回來。」
「好，我知道啦，就像個魚人老太太一樣啰嗦。」莫奇不耐煩地說道。
目送安薇娜離開后，莫奇吸了一大口冰冷的空氣，然後一頭扎進了冰冷灰暗的海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