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否約

  方先生神情一愕，這穆家村的人果然如余秋陽所言，與常人不同，有些不好對付啊！


  但是即便如此，堂堂一個黑子會的博士，為什麼要忌憚這個老人家呢？就算她唇舌再厲害，在利劍面前也不過是一紙空談罷了。


  所以，余秋陽的顧慮肯定是另有原因的。


  「是的。」方先生只好答應道。


  「呵呵！你不說，我也知道！縱使你們黑子與人類有一樣的面貌，我也能夠分辨的出來！」小兮奶奶盯著方先生的眼睛看，在她心中，黑子與人類早已經是兩種不同的物種了，他們不過是空有人類軀殼的冷血武器罷了！


  「既然你們親自來找我，我倒是有些事情想問問你們！」她不等方先生回答就問道，「穆家村的現狀就是你們想到的？！」


  「抱歉，對於這件事情，我並不清楚。」方先生冷冷地回答，他雖是一個資深的黑子，但這畢竟是上一代的事情了，他怎麼可能會清楚啊。


  小兮奶奶點了點頭，然後苦笑道：「呵呵！不清楚.……那你是清楚我丈夫最近過得怎麼樣呢，還是穆家村的人現在都在哪呢？」


  「.……」方先生無言，若是她真算起賬來，恐怕三天三夜都說不完了！


  方先生深知這點，所以就改變了策略，突然強硬起來：「好吧，之前是我多言了。但我今天來，不過是有事要告訴你罷了。」


  「你放心，我會閉嘴的，如果你想要取我性命，那還不是探囊取物？」


  「呵呵.……既然你都清楚了，那我也不必多言，先告辭就是了！」方先生冷笑道，然後消失在了這幽暗的樓道盡頭。


  他一走，這裡就又安靜了下來。


  那短暫的爭吵在這「鬼門關」也根本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或許就連小兮奶奶也很快就會「忘記」吧……

  之前，她之所以敢這樣對方先生說話，也是因為小兮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她也會毫不猶豫地「安眠」過去.……

  她坐回到座位上，眼睛默默地盯著「重症監護室」的玻璃看，不知不覺就昏睡了過去。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躺在重症監護室里的小兮，才漸漸有了意識，她彷彿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而現在，她只覺得全身乏力，四肢動彈不得。她疲憊的雙眼，緩慢地觀察著這個陌生的地方，許久過後，她的腦袋裡才迸出一個念頭——「我在哪？」


  「啊……」她輕輕扭動了一下，卻傳來一陣刻苦銘心的劇痛……

  那本就脆弱不堪的肋骨，現在都已經斷裂了。胸口上的那層皮，就像是掛在竹竿上晾曬的豆腐皮，一戳即破！

  那裡面的五臟六腑，更是都被挪了位，心臟也只能在「皮囊之中」緩慢地跳動著。


  除了她臉上的一絲血色之外，就沒有一點活人的跡象了！

  「這裡……難道就是天堂么？」小兮為了緩解身上的疼痛，就緊緊地抓著床單，觀察著周圍的事物，「可是.……我還不想死啊。」


  奶奶、穆元哥！


  她極力地想要呼喚出他們的名字，但喉嚨卻像被塞住了一樣，只能發出細如蚊鳴的聲響.……

  無人陪伴，在這黑暗的環境中，恐懼逐漸佔據了他的內心。她顫抖地抬起手，想要爬起來，但劇烈的疼痛感，迫使她放棄了這樣的嘗試.……

  「奶奶.……我好想你和穆元哥啊！」小兮只能在心中無助地呼喊著，身體的狀況也變得糟糕起來——她的眼前逐漸出現了重影，就連也有些模糊不清了！

  這時，她身旁儀器傳來的警報聲，才算是救了她一命。


  過了一會兒，小兮聽到了一陣腳步聲，然後終於聽見了那個熟悉的聲音：「小兮啊……奶奶在這兒呢。你千萬別害怕，奶奶會一直陪著你的！等到，你身體好起來的時候.……」奶奶握著她的手，輕聲安慰道。


  在模糊的視線中，小兮看見了奶奶和兩個穿著奇異的人站在一起，而周圍那些奇怪的事物也令她疑惑無比。


  在意識漸漸恢復過來中，她心中不免有些害怕，就張大著嘴巴極力地想要說些什麼。


  奶奶見狀，急忙制止了她：「小兮，你別亂動啊.……你已經受傷了！」


  「啊……額啊。」小兮低吼著，絲毫沒有罷休的意思，就像一頭不安的野獸。


  奶奶也只好抓著她的手，低聲哀求道：「別……你別這樣啊！」但小兮就像聾了似得什麼也聽不到，她死死地握著奶奶的手，眼中充滿了恐慌！


  「給她打開一下吧，她或許有什麼遺……事情要說吧。」醫生對護士和奶奶說道，他搖著頭有些看不下去了。


  當護士給小兮取下呼吸機的瞬間，她深吸了一口氣。


  一股甘流湧入了她的身體，她就如同獲得了新生一般，但胸口隨之而來的也是一陣麻木的劇痛。


  她極力地穩住了氣息，眼前凌亂的畫面才稍有好轉，她看著奶奶極其虛弱地問：「奶奶.……我這是……在哪啊？」


  「醫院。」


  「我生病……了嗎？」小兮腦袋暈沉沉的，只覺得有些失憶。


  「你受傷了，需要好好休息呢！」穆奶奶看著小兮的臉色逐漸變差，心中有些許不安。


  「那……穆元哥，他沒有來看我嘛.……」小兮找了那麼久，似乎就是在找穆元吧……

  可是，小兮奶奶根本就不知道穆元去哪了，只好撒謊道：「穆元啊……他去給你找醫生了！應該，過兩天就會回來吧！」


  「兩天嘛……」小兮有些沮喪，在醫院裡再呆上兩天，那是多麼漫長的事情啊。但是她不知道，這個時間或許會更長得多呢！

  「是的！」


  「來看我不就好了么.……還去找什麼醫生呢，真是的……」小兮有些想笑地想，但她還想完，身體的狀況就突然變差了！

  她的呼吸速率突然加快，心臟也「撲通撲通」地跳著，臉色越來越紅.……

  「快給她帶上。」醫生趕快命令道。那個護士地反應也很快，她拿起呼吸機就要給小兮套上，但小兮卻扭著頭，拚命地躲避著。


  「我好難受啊，難道我就要去見爸爸媽媽了么？不……不能。我還有件事！」小兮明白她命不久矣，就突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額哈.……等等……」小兮的手被三個大人給摁住了，呼吸機也被套上了一半。


  她頭一撇，氣喘吁吁地說：「讓……穆元哥，千萬……不要遵守……遵守……」她翻了翻白眼，一股血腥味籠罩住了她的喉嚨！


  「別說了！你快躺好！」小兮奶奶哭喊著，為什麼她到現在都還想著穆元呢……

  小兮深吸一口氣，然後拼盡全力吐出了最後幾個字：「我們.……之間的約定.……還有……」


  奶奶，我很愛你呢，做你的孩子一直都很幸福呢！


  小兮癱倒在了床上，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她一生中認識的朋友也就這麼幾個，但這些人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她閉上了雙眼，只覺得身上的痛楚都消失了，而她的靈魂也只想好好地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