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驅逐
方先生背著張不凡，穿梭在山野之中，那些稀疏的叢林和他身上的負重根本就稱不上是負擔，他幾乎直線地跑回張不凡家去。
這一路上，他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我之前我要是早一點出手的話，那兩個人絕對不會出事！可余秋陽為何讓我冷眼旁觀呢？這既不符合黑子的行為，也更不符合他的性格！他可是一向嫉惡如仇的啊，怎麼今天就.……
他到底在想什麼.……
方先生回想起之前的事情：
他在與張不凡擬定完《教育計劃》后，就趕出來尋找張不凡，並向余秋陽通報了此事。
方先生一料想就知道，這張不凡肯定是去穆家村找穆元，就急忙向那裡趕去。
到了穆家村后，他的面前便是那座小山，山上被該是鬱鬱蔥蔥的一片綠，其中一些卻化作枯枝敗葉飄落在了地上……
方先生明白，這都是拜「不凡企業」的空氣污染所賜。
觀察地形之後，他便身如輕燕一般穿越在樹木之間，幾步就爬上了山頂。
他半蹲在山頭上，雙指支著地上以維持身體的平衡，然後屏氣凝神地注視著穆家村，雙目如同鷹眼一般將這兒的全景掃描了下來。
他鎖定住了這村子中的五個人——穆奶奶、小兮在與張不凡對峙，小兮奶奶則躲在房子後面，還有一個躺在地上的小樓……
「張不凡……你可真是不知悔改啊。」方先生萬萬沒想到，這張不凡一轉頭居然還敢動手打人！難不成他之前那副狼狽的模樣都是演出來的？
當方先生雙腿迸發出力量，準備跳出去阻止張不凡的時候，卻被余秋陽給叫住了：「方先生，你等等。」
「什麼事情？」方先生重新落回山頭，但依舊心存戒備，眼睛始終盯著張不凡看。
「你難道不想知道……那個與你長得相仿的人是誰嗎？」余秋陽一本正經地說。
「想，但是.……」方先生看著遠處纏鬥的那些人說，「這兩個人在張不凡面前會很危險啊。」
「是的，但你要知道，穆家村的人驅逐值本就不低，而且這幾個人不過是苟活下來的餘孽罷了……」余秋陽從書櫃里拿出一本老舊的書，然後看著書說道，「那麼方先生，你已經尋找所謂的家人多年，難道又不應該好好珍惜這次機會嗎？」
「我想.……」方先生低下頭去沉思了一會兒，「那張不凡他該怎麼辦，他已經.……」
「呵呵，不用管他，讓他自生自滅吧！他能夠活到現在本就拜黑子所賜，我們已經夠寬容的了……」余秋陽強硬地說。其實他這樣做，當然是另有原因的，只是不方便說不出來罷了。
「是。」
「哦，對了！那個人有可能是流浪黑子，你得加倍小心，畢竟這是在Z、F兩區的交會地，別帶來不必要的麻煩。」余秋陽再三提醒方先生，然後就去忙活其他事情了。
方先生立在原地，仔仔細細地觀察著這裡的一草一木，撇開張不凡他們不看，穆家村就是個靜寂的古城。
而且方先生並沒有感覺到四周還藏匿著其他的人，或者說是黑子.……
「如果他是流浪黑子的話，以保護平民的心態，他應該會出現。」方先生揣測著那個人的心思。
但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穆家村除了張不凡身上肆意噴湧出來的殺氣之外，周圍的景物都彷若時間禁止一般，就連迎面吹來的風都消散了.……
可是，那個人自始至終都沒有出現，反倒是小兮和穆奶奶就將要在張不凡面前倒下了！
所以，事實就是方先生和余秋陽自作多情了……那個人或許只是恰巧路過的「江湖豪客」罷了！
「不好。」方先生一躍而起，從山頭上沖了下去。
這個張不凡居然一腳將小兮踹飛了出去！這種緊急的情況下，黑子是不需要預先先通知黑子會。
「咻！」的一聲，方先生帶著一陣狂風沖了過來，他先救下了飛出去的小兮，然後再擒住了正在發狂的張不凡……
方先生看著張不凡害怕的樣子，只覺得非常的懊悔！不過，更加懊悔的應該是他的父親——張有為吧。
現在，張有為還在客廳中與一個人談論商業上的事兒，但事情發展的似乎並不順利。他們兩個人從開始的洽談，逐漸變成了怒上眉梢的爭吵.……
張有為吞下一口茶，把茶盅拍在了桌子上，然後大手一揮對著管家說：「送客！」
這個身穿黑色西裝、身高大約一米六多的板寸頭男子，丟了句「你會後悔的！」就氣沖沖地離開了這裡。
當走到樓梯口的時候，他的餘光瞥見了樓上有一個人影，但定睛一看時卻不見了，無不抱怨地說：「真是見鬼了！」然後匆匆走下樓去。
這個人離開后，方先生便從樓下趕了下來，走到了客廳中。
張有為背對著門看著窗外的景物，不免有些感慨：「張不凡啊，你怎麼那麼不懂事呢，你要我這老頭何時才能安心啊.……我的事業又不是很順心，你讓我如何是好呢？」所以打張不凡，對他來說都是無奈之舉啊。
「張先生，張不凡給我帶回來了。」方先生敲了敲門，走進客廳說道。
「啊，方先生啊！」張有為轉過頭的時候，臉上的陰霾就已經散去了，他微笑地看著方先生，然後試探性地叫道：「張不凡？」他本以為是張不凡今天有些害怕他，躲在客廳外邊，不敢進來了。
不料，卻被方先生潑了一盆冷水：「張不凡，他不在這裡。」
「那他回來了，怎麼不來見我？」張不凡一臉疑惑，難道這張不凡怕我到這種程度了么？
「他現在在房間里。」方先生聲音有些冷淡，「但有些事情，我還是得告訴你……」
張有為一聽就有些緊張了，以前方先生可不是這樣說話的啊。所以他趕緊招呼方先生坐下，急切地想要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請。
「在此之前，我希望你做好心理準備，畢竟身體健康非常重要。」方先生的語氣聽起來很冷，根本就不像是在關心他人，倒像是程序的「溫馨提示」。
「好的。」
張有為聽到這，隱隱地感覺到了有些不對勁：「身體健康非常重要？做好心理準備？難道說，張不凡他.……」
「事情是這樣的.……」方先生將事情的原委說了出來。不出所料，張有為的神情從驚恐變成了氣憤，再到懊悔與痛心！
「你這個混蛋、廢物！你TM就是個狗娘養的！」方先生一拳頭砸在了茶几上，對著張不凡房間的方向大聲吼道。
「張先生，稍安勿躁啊。」方先生看著張有為氣炸了的模樣，趕緊勸說道。
「哎……那他……張不凡，你們會怎麼處理？」張不凡有些語無倫次地問，他明白方先生更他說這事兒的真正目的是什麼。
方先生沉默了許久，然後說：「如果這兩個人中，有一個活不成的話……張不凡就會被……」
「被什麼.……」張有為聲音顫抖著問道。
「驅逐。」當這兩個字在他耳邊響起時，他的腦袋恍如撞在了銅鐘之上！他頭暈目眩地躺倒在了沙發上……
這些年來，他一直活在黑子的庇護之下，所以他甚至不需要動武，擺擺聲勢就可以在江湖上「橫行霸道」。
這日子雖然沒有以前快活，但可比之前安穩得多了，他也在這安穩中逐漸淡忘了那份被黑子支配的恐懼。
直到今天，方先生在他耳邊提起「驅逐」的時候，他才回想起那種做事必須得步步為營、如履薄冰的感覺！
那時候，他雖不年少，但依舊輕狂，根本不把這種叫做「黑子」的殺手放在眼裡面——他們生活在暗處，就說明他們弱小，而我們，則足夠強大！
可是在後來，他才明白這個地方，只不過是黑子會暫時疏於管理罷了.……
當黑子們降臨在張有為的領地上時，他突然才明白，這些人可不單單是刺客那麼簡單，他們更像是行走在暗處的「幽影惡魔」！
這些黑子幾乎「無孔不入」、無事不聞，張有為不少的弟兄就是著了他們的道，而葬送了性命！
而那時的張有為一腔熱血，怎能屈服去他人的腳下！他策劃了一個縝密的復仇計劃，可結果……
他不僅撲了個空，還險些丟了性命。
當那把冷若冰霜看著讓人凝固的黑子刃，從背後扣住他的脖子時，他才知道他徹底失敗了.……
「你瘋了吧？張有為。」他的身後傳來了一個少女的聲音，「你這不是自尋死路嗎？」這個聲音絲毫沒有少女的那種甜美，反倒像個冷酷的殺手。
「你放開我！」張有為吼著，雙手拚命地想要扯開她的手，可任憑他怎麼用力，黑子的手就像鐵打的一般紋絲不動！
他沒想到他的力量在黑子面前竟是如此的弱小，這種力量上的絕對性他是一輩子都忘記不了的……
現在，張有為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的兄弟接二連三地倒下，缺什麼都做不了！
「啊啊！！」他憤恨地大吼著，用力地撕扯著黑子的手。
「你不想活了？」黑子使勁一扯，想要讓張不凡消停下來。
「我的兄弟.……都倒下了！」張有為緊緊地咬著牙冠，臉被憋得通紅，「那我.……豈能獨活！」
「他們都沒死呢，你給我安靜點！」黑子將刀收回刀鞘，然後用冰涼的手抓住張不凡的手臂，遞給他了一個類似於電話的東西。
「你就是張不凡？」張有為的耳邊傳來了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
「是！」
「那你怎麼能那麼傻呢？」余秋陽責備地說，「你帶來的這些人，可都是隨你出生入死多年的弟兄啊！你讓他們就這樣跟著你去死？」他的語氣很嚴肅，就像是長輩教訓晚輩那樣。
但張有為現在腦袋可熱著呢，他沒多想就大聲吼道：「那你殺了我，放了他們！」
「果然是個十分重情誼的老大啊，我很欣賞你。」
「.……」張有為無言。
「但你要明白一個道理，你已經死去的那些弟兄罪惡滔天、罄竹難書！但你不同，你不能為了情誼，而將命運就此葬送啊！」
張有為根本就聽不進去這些話：「我不需要你們來管！是個男人就……」但他的大吼卻被余秋陽給打斷了。
「放開他……」黑子將張不凡放開了。
「你……你想幹什麼？」面對這樣反常的舉動，張有為十分的謹慎，他緊張地看著周圍。
「別緊張，你給我來做事怎麼樣？」
「你……你說什麼？」張有為不敢相信他的耳朵，余秋陽居然讓他給黑子會做事？
「你人脈特別得廣，我知道。只要你給我做事，不但可以保留你的地位，而且保證你、你的兄弟還有兒子，都平安無事。你覺得怎麼樣啊？」
「好……」張有為勉強答應下來，他沒想到黑子會居然拿「張不凡」來威脅他，他在社會上雖然是個痞子，但在家中他還是深愛著張不凡的……
所以出了這樣的事情，他怎麼能不崩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