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極點
方朔宛如羽化登仙一般，他的腳似乎一點點脫離了地面，整個人並沒有往下摔，而是徐徐地向上飄！
瞳孔在強光中，一點點地放大，繃緊的肌肉也鬆懈下來，緊張感隨之消失。
這種飄飄欲仙的感覺.……他有些被迷住了。
在這短暫的時間裡，他十分地享受。
但僅此而已……
「額哈.……額哈……」方朔急促地喘息著，他的喉嚨就像被勒死了一樣，只有極少的氧氣能僥倖通過，給他帶來一絲生的希望。
他的脖子還襲來陣陣寒意，血液好像止不住地在向外流淌。
「我……難道就要死在這裡了么？死在他的手裡，我真是很不甘心呢……」他的眉頭緊皺，感受著身上傳來的陣陣劇痛。
或許？
黑子所做的事情並沒有錯啊，很多人確實不應該活下去了。
他們的生死，應該被由別人來掌控。
「如果，我還能活著的話，我要一定親手.……打倒他們。」方朔輕握著拳頭，眼睛都累得睜不開了。
但他依舊沒有動殺念.……
絕望面前，他倒是回想了起了一個人。
「江……素.……晗。」方朔一字一頓地念道。
那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他的面前。一個嬌小可愛、樂觀的女生，也就是他的同桌。
「如果那件事情沒有發生，你是不是還和以前一樣呢？這樣想來，黑子又有些可惡呢！」方朔有些憂傷，心跳卻有些不自覺地加快了。
這時，老先生冷靜下來，他看著令人費解的方朔，不禁想道：「打偏了？明明沒有命中，他為什麼倒下了！」
他把槍又舉了起來，面對方朔這樣反常的舉動，他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他到底想幹什麼，空城計？可是受傷的，明明是那個男孩啊！
「啊啊！呼呼……啊！」男孩痛苦地尖叫著，呼吸也十分急促。
他正承受著一份莫大的痛楚！——他的左肩被子彈打中了，這種疼痛，是他人生中任何一種痛，都無法比擬的。
這疼痛感在肩膀上，以蜘蛛網式散開。
一時間，麻痹與劇痛侵襲了他的身子。
不單如此，他的鮮血還不斷地流出來，浸濕了他那破舊不堪的衣服。
他甚至能嗅到一股血腥的味道。
聽到衚衕口裡這番聲響，最著急的莫過於，站在不遠處的一個老嫗。
「你一定要好好的回來啊……」她只能默默地祈禱著。這種事情，她一個半身入土的人，根本幫不上忙。
她現在只能指望方朔了。
方朔癱倒在地上，眼睛無神地望著天空，胸口也像刀割一樣難受。
難道他的胸口也中彈了，那為什麼他沒有再次聽見槍聲？
這就是臨近死亡的感覺？他真的要置我於死地啊。
「哥哥！救我！！啊.……」這時，男孩憋著氣大喊著，向他求救。
救你？那麼誰來救我啊？
方朔撇過頭，看著那個靠在牆邊的男孩。
男孩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他嘴巴大張著，左手捂著自己的肩膀。
「他是誰？我又是誰？」方朔就像短路了一般，一時間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這時，他看見男孩肩膀上，扎著一個他似曾相識的紫水晶。
「這個東西是？是爸爸給我的吧。」他摸了一把脖子，看著被扯斷了的項鏈，才逐漸回過神來。
這時，他才聽見了男孩的尖叫！
他似乎想起了，之前所發生的一切。
「哈，哈哈哈……」他冷笑道，右手將身體撐了起來，「我怎麼可能那麼容易倒下啊，這隻不過是個正常的生理現象罷了。」
方朔只是達到了體能的極點而已，應該很快就能恢復過來。
但是，對於自己之前的那種消極態度，他十分失望。
不過，對於一個普通人來說，這也在正常不過了。
就這樣，他又重新地站在了，老先生和少爺的面前。
老先生細看了一眼方朔，才發現他脖子上的不是血跡，而是一條紅色印記！
「這.……你，怎麼……」老先生一臉驚慌，他耍的是什麼把戲啊？！
方朔見狀，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發起了進攻。
他在抓起一把塵土，向外一拋，又在地上掛過一個掃堂腿。
一時間，塵土飛揚，他也隨之消失在了煙塵之中……
「在哪？」老先生極度緊張了起來，他手裡的槍，在空中來回揮動。
槍口的寒光射中煙塵，卻又被反彈回來，刺在了他自己的身上.……
他才明白，被人用槍指著是一種什麼感覺——明知道死亡漸進，他卻無力阻擋，自己的生死，只在槍手的一念之間。
他不會殺人，對不對.……那我只要投降就好了？
他逐漸抬起自己的雙手，準備「投降」。
可是，這時……
在右邊的塵土中，突然衝出來一個影子!
他如蛟龍出海，騰雲駕霧般飛躍而出，煞氣逼人！
周圍的塵土都在他的周身顫動，而那這一塊區域尤為強烈。
它就像爆炸之前，在炸彈里劇烈反應的物質。
「他要殺了我！」他嚇得有些站不穩了。
其實這也沒有什麼不妥，畢竟他之前想要做的，就是置方朔於死地。
那老先生只好.……
「呯呯呯！」他雙腿微曲，連續打出了三發子彈。
它們以犄角之勢、先後飛進了煙塵中。
「當……噹噹。」三聲金屬之間碰撞的聲音。
「他拿刀擋住了？！」老先生前幾天還聽說，黑子可以用刀切碎子彈！
今天一睹，果不其然！
聽到這槍聲，最緊張的，顯然是男孩。
不過幸好，子彈並沒有打到他。
他暫時鬆了一口氣，又迷迷糊糊地暈了過去。
老先生面前的塵土，卻一點點的散去了。
「人呢？！」他驚愕地看著前方，這裡只剩下一個躺在牆角的男孩，「他這麼大一個人，難不成蒸發了？」
他看著地上的那把斬馬刀……上面分明被多出了，三個大小相近的彈孔。
「聲東？擊西！」老先生立馬意識到。
但已經晚了！方朔已經站在了他的身後。
「小心！」少爺大吼道。
這時，老先生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升力！
方朔一隻手扣著他的肩膀，另一隻手，以拳狀摁著他的後背。
方朔一用力，老先生就以肩膀為軸心、身子為半徑，飛速地做了一個圓周運動！
老先生先是看著男孩，然後突然身體開始向上仰起。
他又看見了空中的星辰……他正如星辰般地殞滅.……
速度繼續加快：強光、賓士車、少爺.……
「咚……」他的頭在地上用來一摔，就直接暈死了過去。
少爺張大了嘴，還沒驚叫出來。方朔一個下劈踹在了他的脖子上，他也就不省人事了。
解決了這些人，方朔立馬回到了男孩身邊。
他下意識地檢查了一下，男孩的傷口，他只能看到血淋淋的一片。
他從口袋裡拿出一點多的紗布，給男孩做了一個簡單的包紮。
目睹了這一切的江懷素二人，又回到了山頭上。
「太不可思議了！以倒下作為誘餌？然後一擊必殺。雜技殺，我似乎他拿手。」白髮少年說道。
「確實，我們還得繼續跟著他。當然，你可以選擇先回去。」江素晗說。
畢竟監視的話，只要一個黑子就足夠了。
荊羽煞本就是偷偷跟出來的，而且還差點弄出了岔子。
「恩，那好吧，我先走了。」荊羽煞回答道。
他雖然對方朔很感興趣，但是這個任務並不是他的範疇，就先行一步離開去了。
此時，方朔已經抱著男孩迅速地離開了，這個充滿噩夢的衚衕口。
他向著醫院的方向，飛馳而去。
男孩的傷勢十分嚴重，他必須要爭分奪秒！
那個老奶奶在遠處，目送著方朔離去。
她懸著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穆兒啊……穆兒，你可以要安全的回來啊！」奶奶低聲祈禱著，「我的親人都不在了，你可是我唯一的寄託啊。」
老奶奶緩緩地走回了家……她的腿腳十分不方便，要不然，她也會跟著跑到醫院去吧。
走了好一會兒，她才回到了她和男孩一起住的房子里。
稱之為房子，其實有些不妥，它看起來就像是一個雜物間，不過裡面的陳設，倒是十分的整齊。
再回到衚衕，這裡已經安靜下來。
一輛白色的賓士車燈大開著，地上還橫七豎八地躺著七個人。
一個穿著黑色披風的少年，見四下無人便走了出去。
「真是狼狽啊……少爺？」他看著「僱主」的兒子——張不凡說道。
他被一陣巨大的槍聲所吸引過來的，況且那還是連續三槍！
他環視了一下四周，發現槍還捏在老先生的手裡，空氣中還瀰漫著一股血腥味和火藥味。
雖然不知道他有沒有殺人，但是肯定有人受重傷了。
「不知好歹的東西啊。」這個少年拿起了老先生手裡的槍，「這可是死罪吶！」
他把槍收到了披風中，然後拿出了手機，撥打了老爺的電話。
電話耳朵那頭是個中年男子，大概40出頭的樣子。
他的聲音洪亮有力，吐字清晰，好像是個文人墨士：「方先生啊，有什麼事情嗎？」
方先生不緊不慢地說道：「張先生，你找輛車開到穆家村，來接你的人。這裡燈開得很亮，應該很好找。」
「哦哦，好的。」張先生問都沒問，就答應了下來，不過他隱隱地感覺到，少爺又惹事了！
我一定要好好教訓他一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東西。
張先生掛了電話，冷哼哼地說：「真不爭氣！」
他派出的車子，很快就到了穆家村。
到的時候，這兒都已經被方先生打掃地乾淨，完全看不出來這裡剛剛發生一場惡戰。
而那被打暈的七個人始終沒有醒過來，很容易地就被方先生和司機給送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