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彼此的錯覺
窗外的雨啪嗒啪嗒的拍打著窗戶，就像是屋裏的人漂浮動蕩的心。雨水與狂嘵的風融合在一起，形成入秋以來最強烈的大雨。
屋裏的沉悶與屋外的響聲形成強烈的對比，明亮的燈光下，兩個人的人影被燈光打疊在地毯上，顯得那麽落寞。
其中的一個人影動了下，稍稍向旁邊挪了一點。直到她發現身邊的人注意到了她，她才敢看向他。
“你……還好吧？”季小風知道自己很對不起涼寧漠，因此在對涼寧漠說話的時候，她的聲音都比平常低了許多，微不足道。
然而，寂靜的房間裏她的聲音還是有些突兀。涼寧漠在看了眼季小風後，什麽都沒說，起身為她到了一杯熱咖啡。
“喝了它吧，你剛剛淋了雨喝杯熱咖啡暖暖身子，我去給你放熱水，你最好是洗個熱水澡，不然感冒了就不好了。”
季小風握著咖啡杯，溫熱的咖啡隔著杯子傳進她的心裏，暖洋洋的。這種溫暖不同於屋裏的暖氣。
涼寧漠關懷的聲音在她耳邊不斷盤旋，一遍又一遍。除了韓墨書，很久都沒有人用這種語氣跟她說話了。
之前，季小風隻有在夜深人靜睡不著覺的時候，才會想到韓墨書。但是她隻要在涼寧漠神身邊，就會時不時的想起韓墨書。
她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涼寧漠跟韓墨書是兄弟的關係，還是因為在她心裏，涼寧漠真的已經不再是單純的朋友。
不可能！季小風一再否認自己的想法，她不可能會愛上涼寧漠。但是……
季小風抬眼看向走上樓的涼寧漠的背影，寬厚的背影在燈光下顯得的格外溫柔。季小風還沒有來得及辨別那身影，涼寧漠就突然消失在房間門外。
季小風心裏一驚，不知道為什麽心裏生出一種不舍的情感。她還想在多看他一眼。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當時心裏的想法。
“不可能！”
想法一旦冒出來，就再也抑製不住。季小風極力克製自己心裏冒出來的想法，瞬間把頭轉過來，一動不動的看著窗戶。
窗外的雨水順著玻璃滑下來，好似是人的淚水。上天流淚，誰也擋不住。
季小風摸向胸口的位置，那裏正在強烈的跳著，好似有一股熱流要噴湧出來。現在她的胸口不痛了，反而心跳得越來越快。
季小風覺得自己快要無力招架了，她感到自己身子一軟，蜷縮在沙發上，像是受了驚的小貓。
“韓墨書，你究竟在哪呢？”
季小風不由得冒出這句話，連她自己都覺得驚訝。
很長時間，她都不曾提到過韓墨書的名字了。她害怕自己會失態，所以一直不敢說韓墨書這三個字。
“恩？”
季小風感到自己的肩膀一沉，一雙手拍了下來。她轉過頭去，正好看到站在她麵前的涼寧漠。
他逆在燈光裏，將所有的光線全部擋在身後，就像是突然降臨到她身邊。
季小風明知道眼前的人是誰，但是她心裏還是改變了這個答案。
她拽住他的手，語氣幾乎是乞求。“韓墨書，別走。”
涼寧漠看著季小風，溫柔的笑了。就算她現在把他當成了韓墨書，他也不怪她。
“我不會走的。”
得到這句話後，季小風就放下了心。依偎在涼寧漠的懷裏，整整一晚上都沒有離開。
大雨一直下，一直下，一點要停的跡象都沒有。
深夜的街道上，除了拍擊地麵的雨水，街道上不見一個人影。就連徹夜經營的酒吧裏，人煙都稀少了許多。
酒吧駐唱歌手在深情低唱著情歌，柔和的嗓音就像是天籟。
在暖黃燈光的映照下，淡藍色的雞尾酒顯得有些突兀。
“你該不會就打算一直喝下去吧！”
坐在吧台前的人影略帶抱怨，如今已經是深夜，酒吧裏人都快沒了，而他們卻還在喝酒。
雖然雞尾酒的度數不算高，但是一直喝的話還是會喝醉的。
淡藍色的雞尾酒將那雙黑白分明的雙眸映襯的無與倫比。他沒有說一句話，但是從內而發的孤寂已經將他包裹，因此前來搭訕的女人全部靠在了他身邊的木奇景。
木奇景跟美女喝了幾杯，就推開美女，專心致誌地研究起眼前沉悶的韓墨書來。
“我說，你有心事可以說，但是你一直不說話……”
木奇景不知道韓墨書會什麽變成這樣，明明之前還好好的，難道是因為天氣的變化？
自從跟季小風分手後，韓墨書就離開了涼氏，繼續回學校當老師。
表麵上韓墨書很平常沒什麽兩樣，但是木奇景知道，韓墨書的心裏還是愛著季小風，還是會心痛。
不然，他也不會在深夜睡不著，更不會一次又一次的頭痛。
“如果你真的想發泄，不如就說出來吧！”
木奇景攔住韓墨書手裏的雞尾酒，迫使他轉過頭來看向他。
韓墨書看了眼木奇景，歎了口氣。“幾點了？”
木奇景將手表放到韓墨書麵前，指了指表麵。“淩晨，幸好你明天不用上班，不然……唉！”
“走了！”
韓墨書站起身來，淡淡的冒出這句話。
木奇景付了錢，趕緊跟上韓墨書，生怕此刻心情鬱悶的韓墨書會惹出什麽事端。
“誒，韓教授！”
韓墨書正要走出酒吧，突然聽到一個聲音在喊他。他幾乎是想都沒想直接就轉過頭去，這個夢寐以求的聲音竟然真的出現了。
但是當他真的轉過頭去的時候，眼前的人影徹底讓他失望。
就算聲音真的相似，可是這個人始終不是她。
“韓教授你也常來這間酒吧嗎？”
叫住韓墨書的是他的學生柳葉，一個性格活潑幾乎是跟季小風很相似的女人。
見到柳葉的時候，韓墨書有一瞬間的恍惚把柳葉當成了季小風。
他很想讓這種錯覺延續下去，這樣他的頭就不會痛，心也不會痛。
但是身邊的人讓他的夢徹底破滅。
“柳同學，真的是好巧啊！”
韓墨書不知道木奇景是有意還是無意，更不知道他這麽大聲說話是為了什麽。但是他知道，木奇景擋在他跟柳葉身邊，阻礙了他的視線。
“木老師！”
柳葉很禮貌的喊了聲，但是視線很快就轉向了韓墨書。好似對木奇景一點興趣都沒有。
木奇景回以微笑，“現在也不早了，該回家睡覺了。”
其言下之意就是我們要走了，不聊了。但是木奇景畢竟是個紳士，拒絕這種話他還是不忍心跟一個女生說出來。
他看得出柳葉喜歡韓墨書，對於一個情竇初開的女人來說，傷害她的感情無疑就是扼殺她對感情的向往。
但是木奇景不得不這樣做，他知道韓墨書喜歡季小風，自始至終。就算他們分手了，他也知道韓墨書的心裏一直有季小風。
所以，柳葉不該摻和進韓墨書的感情裏。
“那韓老師可以送我嗎？這麽晚了我害怕。”
柳葉略過木奇景，將視線放到韓墨書身上。如此大膽的邀請，就算是傻子都能聽得出裏麵的意思。
韓墨書一怔，有些意料之外。
柳葉竟然會讓他送她回家？如果這在平常也不是不可以，但是現在，他心裏很亂，更何況，有時候他會分不清楚眼前的人是柳葉，還是季小風。
木奇景對柳葉的話也感到十分意外，沒想到眼前這個女孩竟是這麽大膽奔放。
外麵正在下雨，要一個女孩子單獨回家確實不安全。要是他親口說出代替韓墨書送她回家的話，或許有點不適合。
事已至此，木奇景隻好作罷。不管韓墨書做什麽選擇，都是他自己的選擇，他無法左右。
看著柳葉帶著哀求的目光，到嘴的拒絕硬是被韓墨書壓下心頭。算了，送她回家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
“可以。”
韓墨書爽快地答應下，柳葉瞬間就高興的不得了。
但是事與願違，柳葉原本以為在這短短的路程裏，她會跟韓墨書同撐一柄傘，但是她沒想到站在她身邊的竟是木奇景。
韓墨書則是一個人撐著傘走在他們身後。
她家距離酒吧也就五條街的距離，根本就不用打車，步行就可以。
原本指望可以跟韓墨書進一步交流的柳葉卻打錯了如意算盤。
“木老師，韓老師有女朋友了嗎？”
柳葉瞥了眼身後的韓墨書，輕聲問出來。韓墨書不在她身邊也好。這樣，她就可以肆無忌憚的向木奇景了解韓墨書了。
“不用叫我木老師，叫我奇景就可以。我又不是什麽老師。”
木奇景忽略掉柳葉的問話，凝視著一滴一滴的雨點淡淡道。
“那韓老師他有女朋友了嗎？”
柳葉似乎並不打算放棄這個問題，再一次追問到。語氣裏可以聽出一絲的急不可耐。
木奇景歎了口氣，覺得自己今晚好像擺脫不了這個問題了。
“你喜歡韓墨書？”
“對啊，韓老師人很溫柔，很帥，簡直是當代完美男人的典範。我很喜歡韓老師，很想成為他的女朋友。”
柳葉想都沒想，就這樣直白的脫口而出。此刻她也不怕身後的人聽到。
木奇景瞥了眼身後漸漸停住腳步的韓墨書，撇撇嘴。他聽到了也好，這樣他就應該能處理好他跟柳葉的關係了。
韓墨書沒想到柳葉會說出這樣的話，在他眼裏，柳葉就像是個小女孩，像是個妹妹。他連想都沒想柳葉有朝一日會喜歡上他。
看著麵前纖細瘦小的身影，在層層雨簾的相隔之下，她的身影變得若隱若現。
一陣冷風吹來，從他眼前無情的劃過，正好刺痛他的雙眸。
韓墨書微皺眉頭，臉上有著一點不解。他沒有近視，更不會看花眼，但是為什麽他卻覺得那個身影像極了一個人。
季小風，是季小風。他們分手了，自從分手之後，他們之間再也沒有任何聯係。可是他知道，就算他們不再見麵，他們的心還是在一起的。
因為在夢裏，他總是夢到季小風在想念他。有很多時候，韓墨書都想去找季小風，請求她的原諒。
但是每當他挪出一步，腦海裏就會有一個聲音將他牽製。季小風已經有了涼寧漠的孩子，盡管他們還沒結婚，他們也是不可分割的兩個人，他不能拆散他們。
看著眼前的身影，韓墨書的頭越來越痛。他感覺自己的雙腳幾乎不受控製的往前跑，然後他看到自己抓住她的手，喊道：“季小風，不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