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思念如水
“我以為你會隨著她去。”
此時正是炎夏，淒清的蟬鳴在不知名的角落裏肆意高歌。清清池塘裏，滿池的荷花妖豔無比。
站在醫院走廊上，閑的沒事賞看這滿園夏色，倒是一番享受。
可是現在，韓墨書卻覺得心裏異常燥熱，怎麽都平複不了。
他轉頭看向剛才說話的木奇景，繼而看向了粉嫩的荷花。
清涼的語氣不再夾雜春日的溫暖，在這炎熱裏倒是多了份清爽。
“我也以為我會隨著她去。”
韓墨書淡淡道，波瀾不驚的臉已經見不到當日的溫柔。自從慕雯事件過後，他發覺自己已經越來越不了解自己的心思了。
木奇景原本隻是無心一問，但現在他也確實好奇起來。
“為什麽不去找她？如果是擔心慕雯再找麻煩的話，我可以幫你教訓一下那丫頭。”
說這話時，木奇景的臉上帶著幾分狡猾。對於慕雯的種種手段，他現在是越來越嗤之以鼻。
早之前他就看慕雯不爽，如今看慕雯更是厭惡。若不是韓墨書在醫院裏，他甚至都不會來看望慕雯一眼。
“不是因為她。”
他跟季小風之間，根本就沒有慕雯的存在。更別說會因為慕雯而影響他們之間的感情。他是這麽覺得的。
“她沒告訴我她去了哪裏。”
韓墨書注視著遠方的荷花，荷花不堪微風的重量，向左邊偏了腦袋。水滴很快就漫過荷花。
“該不會是因為還在介意慕雯吧！”木奇景低聲猜測，臉上多半是堅信。
女人家的鬥爭是男人一輩子也不可能看透的，口是心非這一詞，木奇景覺得用來形容女人是最正確的。
雖然他覺得季小風不像是那種無理取鬧的女人，但眼看著因為自己的關係害得一個人住進醫院，又因為自己男朋友的關係被迫出國，這兩種原因的相互打擊，足以讓她心裏崩潰。
木奇景現在覺得季小風特別可憐，明明她什麽都沒有做錯。愛一個人如果要受到這樣的懲罰，那他覺得，季小風最該做的就是放手。
從季小風不告訴韓墨書她要去哪來看，他感覺季小風很有可能對韓墨書變了心。
“不知道。”
韓墨書搖搖頭，語氣裏的無奈是誰都可以聽的出來的。
自從季小風跟他說分手那天，他就不再能看清季小風的心思了。可是，季小風在臨走前給他發了那一條短信，她說她愛他。
“她……你們……真的可以這樣過四年嗎？”
木奇景本來是想問季小風是否還喜歡他，但他怕傷了韓墨書的心，於是隻好換個問題。
四年的時間，如果他們一直不聯係，一直就這樣的話，從他的直覺判斷，那是很難能走下去的。
“可以。”
韓墨書想也沒想，脫口而出。這時，他飄散開的目光漸漸凝聚到了一塊，流竄在走廊上的微風將他的頭發一縷一縷的吹起，乍一眼看去，真像是動漫裏走出來的男主。
路過的小護士不免多看了幾眼，這一眼看下去，便激得春心蕩漾。不止因為他的帥氣，還有他臉上那純粹的堅定。
木奇景就知道韓墨書會這樣說，所以他也沒有多說些什麽。兩個人的感情，最忌諱的是第三個人的多嘴。就算是身為好兄弟，他能做的也隻有鼓勵他堅持下去。
“那這四年的時間你打算做什麽？”
“等慕雯的出院後，我就進公司。”
涼寧漠走了，這是他知道的。所以涼擎天不得不讓他回公司，就算有很多高層反對，讓一個外人掌管公司是很不合理的，但涼擎天依舊一意孤行。
韓墨書本來是不打算進公司的，尤其是涼氏。但涼擎天拜托，他又不能拒絕。不過有一點讓他在意的是，涼寧漠去了哪裏？
“慕雯那個丫頭可真是害死你了。”
木奇景微微握拳，語氣裏的憤恨仿偌要劈開空氣。在現在看來，木奇景他是怎麽也想不到幾年之前，他們還跟慕雯在一起吃飯，有說有笑。
“背著別人說壞話可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
木奇景感覺自己的肩膀一沉，一雙手搭在了上麵。
就算是被當場拆穿，木奇景也不為自己現在的情況感到尷尬。
他不緊不慢的轉過頭去，看向身後的慕雯，姍姍一笑。“沒當著你的麵說算是給你麵子，等我真的在你麵前說這些話的時候，我就真的不在拿你當人了。”
慕雯看了眼木奇景，對他說的諷刺不以為意。隻是微微一笑，繞過他來到韓墨書身邊。
“陪我去逛街吧，在醫院好悶的。”
慕雯撒嬌，順勢想要攀上韓墨書的胳膊。韓墨書看出了她的動作，往旁邊一閃，退後幾步甩開了她。
“你自己去，我很累，要休息。”
韓墨書冷聲道，恢複之前在她麵前的冷漠。他看都不看慕雯，轉身就走，隻留給他一個冷漠的背影。
慕雯的目光一直隨著他的背影移動，直到後來韓墨書拐進另一條走廊，她再也看不到時，才轉過視線。
“他是生我氣了嗎？”
木奇景瞥了眼慕雯，雙手抱在胸前，臉上的不屑一顧的神情有著一種嘲諷。
“他不是生你氣，而是不想跟你呼吸同一片空氣。因為他覺得髒。”
說完，木奇景也不去看慕雯被氣的臉有多紅，轉身向反方向走去。
木奇景這一番話確實讓慕雯很氣憤，那張漲紅了的臉上除了滾燙的紅，還有夾雜在雙眸裏的幽暗。
早晚有一天，她會讓木奇景看看，站在韓墨書身邊的不是季小風，而是她，慕雯！
夏天在一陣燥熱裏走過，涼爽的風迎來了火紅的秋天。
四季的變化說不上高深莫測，但真的可以算是一眨眼。
坐在涼氏高層的辦公室裏，一身黑色西裝的韓墨書看著窗外，分明的輪廓上寫滿了憂鬱。
四個月的時間雖是一眨眼，但其中的煎熬卻隻有當事人可以體會。
望著遠處街道上密密麻麻的人群，韓墨書用勁自己的全力想要看清那些人的麵貌，但他知道，即使是看清了，也不會出現他所熟悉的那一個。
許是因為看的時間太長，韓墨書深吸一口氣後，轉過身來揉弄自己的太陽穴。在季小風走後，他不知道怎麽回事患上了頭痛的毛病。每一次想念季小風時，他的腦袋就特別痛。
“如果累了就休息，別這麽勉強自己。”
穿著一身正裝的慕雯端著一杯咖啡走了進來。
看到韓墨書又在揉自己的太陽穴，慕雯把咖啡放到桌上，來到韓墨書的身後幫他揉太陽穴。
“誰讓你沒有敲門就進來的！”
韓墨書似乎並不領慕雯的情，他徑自的起身，也不去喝慕雯拿來的咖啡，直接來到窗戶邊上，注視著遠方。
慕雯早已見怪不怪，隻是懸在半空的手有點尷尬。她輕輕一笑，把手放下來後，來到韓墨書身邊。
“在想她？”
“這裏沒有你什麽事。”
言下之意就是慕雯可以走了，就算慕雯知道了他的意思，她也裝作不知道。
“你沒給她打電話嗎？如果你給她打電話的話，我想她不會不接的。”
淡藍色天空漂浮著朵朵白雲，好似是畫上去的，看起來是那麽不真實。涼爽的微風把四處飄散的白雲漸漸融合，最後竟形成一片特別大的雲朵。
雲有聚散，人有分離。
就好比他跟季小風，如今已是秋天，究竟再過幾個秋天，他才能跟季小風相見。
韓墨書歎了口氣，沒有理會慕雯的話，出辦公室了。
他為什麽沒有給季小風打電話，為什麽呢？是害怕些什麽嗎？
夜，沉沉的落下。明亮的圓月躲在雲層後麵，一點光澤不見。陰沉的夜色好似有著許多說不出的苦衷，如同賞月人。
夜已經深了，但韓墨書還在陽台上賞風景，沒有什麽睡意。
在他手邊，放著一塊手機，手機是敞開的，屏幕上季小風的名字清晰無比。
他仰頭看著月色，腦海裏時不時的想起慕雯今天說的話。為什麽不給她打電話，如果你給她打電話的話，她一定會接。
會嗎？韓墨書這麽想著，心裏泛起無數澎湃。緊促的雙眉有著說不出的掙紮。
“算了，按一下又不會死。”
韓墨書拿過手機，果斷給季小風打了電話。接通之後，他並不知道要說些什麽，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但是在他的心裏，他隻是想希望聽到季小風的聲音。
電話很快就接聽了，但是沒有任何聲音傳過來。
韓墨書不由得心裏一皺，一種說不出來的糾結又冒了出來。她為什麽不說話，是出什麽事了嗎？
“你……”
“你……”
原本都沒有聲音的手機突然傳出兩個人的聲音，韓墨書與季小風都沒想到，他們會同時說話。
沉默了好久後，兩人突然笑了出來。
笑聲過後，韓墨書還是先開口了。“你過得怎麽樣？”
他的聲音，是他的聲音。走在美國街頭的季小風看著擁擠的人群，不顧他人的異樣眼光掉下眼淚來。
是他，韓墨書。他給她打電話了！他在關心她！
季小風深吸一口氣，一把抹掉自己的眼淚，咧嘴笑了。“很好，你呢？”
她不希望韓墨書擔心她，所以很好兩個字足以讓他安心。而且，她也確實過得還不錯。在異國他鄉，除了涼寧漠在身邊，如今又多了季以恒。
一開始，她根本就不會想到季以恒會來，而且她也更沒想到，季以恒會出國留學。
如今，他們就像是家人一樣在一起生活，雖然一出門會看到許多金發碧眼的人，但除了這些，她所感受到的與國內也沒有兩樣。除了，空氣裏沒有韓墨書的味道。
“你過得好就足夠了，我這邊也不錯……”
不知何時，一陣風吹來，將層層雲霧吹開，明亮的月光一瞬間照射出來，一眨一眨的星星散發這畢生的光亮。
原本還沉悶的月色忽地就變亮了。連帶著月光之之下的人一起，變得開闊無比。
韓墨書很慶幸給季小風打了電話，這一通電話，似乎是將兩個人之間隔著的東西一下子就融合，他們之間再沒有什麽秘密。
歡快的笑聲隨著風飄到雲層之上，就算不是在同一片土地下，但畢竟是同一片天空，呼吸著的空氣想必也沒有什麽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