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約定
“你要帶我去哪？”
坐在副駕駛座的季小風冷靜的直視著前方，淡漠的語氣跟涼寧漠有過之而無不及。
“你發生什麽事了？”涼寧漠瞄了眼季小風，直接就切入主題。
在聽到季小風答應跟他訂婚的消息時，他的第一個反應不是由內而外的高興，而是疑惑。
他承認自己很愛季小風，很愛。可是他不需要季小風的施舍，尤其是在感情上。
“沒什麽。”
季小風淡淡道，顯然不想跟涼寧漠繼續探討這個問題。
“你為什麽要帶我出來？”他不是很希望跟她訂婚的嗎？為什麽要出來。
“你怎麽了？”
涼寧漠並沒有打算要放過季小風，他的直覺告訴他，季小風出事了，而且與韓墨書有關。
即使她化了妝，也打扮的光鮮亮麗，但她從骨子裏透出來的憔悴是怎樣都遮不住的。還有那雙發紅的眼睛，一看就知道是哭過，而且還哭了很多次。
“我不是說了沒什麽嘛！”季小風顯得不耐煩了，視線由車前轉到窗外。這個涼寧漠怎麽回事，他幹嘛一直問她這個問題。
“你哭了。”
他清晰的記得季小風上一次哭是因為韓墨書，那麽這一次，也絕不例外！
“有嗎？”季小風故作輕鬆的看向涼寧漠，為了表示自己沒有哭過，她還特別輕鬆的笑了。
“你看錯了吧，我的眼睛紅那是因為昨晚熬夜熬的。”
“是因為韓墨書，你跟他怎麽了？”
涼寧漠壓根就沒有聽季小風說了什麽，他所有的注意力全部落進自己的推測裏。他隻相信自己看到的，因為在這種情況下季小風根本就不可能跟他說實話。
一下子就被戳穿的季小風感覺自己的後背一陣發涼，就像是被人用刀戳了脊梁骨。
她在也不敢看涼寧漠，再也無法裝出很輕鬆的樣子。
她看著窗外一顆顆遊走的大樹，原本想要隱藏起來的心在這一刻爆發了。
“你怎麽知道？”
她聽到自己的聲音有些沙啞，這是因為她流出的眼淚導致的。在越來越模糊的視線裏，她最終找不到一處交集。
聽出她聲音裏的異常後，涼寧漠隻是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什麽也沒說。就算他早就知道早就猜到是這樣的結果，但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擊還是令他心痛了。
他是多麽想從季小風嘴中說出這不是因為韓墨書，可是他終究是失望了。第一次他這麽痛恨自己的直覺。
在那雙深邃的眼眸裏，一點一點透露出來的是他最想隱藏起來的憂傷。這一刻他不再是冷漠的涼寧漠，不再是令人羨慕的CEO。
在季小風麵前，他是一個徹徹底底的失敗者，是個可憐的男人。
原本隻是想把季小風帶出來問個清楚，並沒有任何目標的涼寧漠，突然急轉車頭，來了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你要去哪？”緊抓扶手的季小風一臉驚恐，涼寧漠連聲招呼都沒打就這麽飄移，幸好她的承受能力還算可以，不然非得嚇出心髒病來。
“酒吧。”
這一次涼寧漠並沒有無視季小風，而是直接告訴她目的地是哪裏。
“又要喝酒。”季小風低聲哀怨著，滿臉的不情願。
昨晚依靠酒精麻醉的她，到現在都還沒有晃過神來，如果再喝酒她恐怕就真的要酒精中毒進醫院了。
涼寧漠沒有聽到季小風的埋怨，而是直接加快車速，以他認為還算可以，但季小風已經分不清東南西北的車速前進。
天色尚早，酒吧根本就沒有什麽人。感覺很無聊的涼寧漠直接帶季小風進了KTV。
這是季小風第一次與涼寧漠來這種地方，內心的緊張與不安還是多多少少有點。畢竟她不知道喝醉酒的涼寧漠會做出什麽事來。萬一就發酒瘋……她可招架不住。
一進房間，季小風就特地選了個離涼寧漠比較遠的位置。
涼寧漠看到季小風這種姿態，不由得笑了。
“坐這裏！”
他拍拍自己旁邊的位置，冷聲命令道。季小風為什麽要這麽怕他，他又沒做什麽。
涼寧漠的聲音令季小風不由得打了個顫，看著那仿佛能殺死人的雙眸，季小風咽了咽口水，乖乖坐到了他身邊。
“你心情不好啊！”
在涼寧漠身邊，季小風才可以暫時忘卻那陣從心底湧出的痛苦。望著在桌上擺成一排的酒，她果斷的拿過一瓶開喝。
辛辣的氣味刺激這她的咽喉，然後流遍全身，直到這個時候季小風才覺得舒暢了許多。
酒，真是個好東西。
“心情不好的也不止我一個。”
涼寧漠同季小風一樣，拿過一瓶酒來仰頭就喝，不一會兒就見底了。
季小風撇撇嘴，知道涼寧漠是在說她，所以她還是有點不好意思了。
“那我們就不醉不歸怎樣？”
之前還提防涼寧漠會耍酒瘋，現在她已經放下所有防備，要醉一起醉，要耍酒瘋也一起耍。
她欠涼寧漠的已經夠多了，如果可以和他一起喝醉會讓他覺得好一些，那她又有什麽關係。
涼寧漠無視掉季小風想要跟他相碰的酒瓶，自顧自的喝。
“如果這是你的可憐，那我不需要。”
季小風此刻才不得不佩服涼寧漠，他的直覺簡直比女人的第六感還要準。他怎能夠一瞬間就猜到她的心思呢！
“誰可憐你了，反正我們都是傷心人，一起喝酒不正合適嗎？”
就算被拆穿了，季小風依舊保持著人不要臉天下無敵的本領，反正她不承認也沒有人可以讓她認。
“那麽是誰讓我變成這樣的？”
涼寧漠放下酒瓶開始對季小風進行反擊了，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在昏暗的房間裏好似一柄利劍，刺的季小風不敢直視。
季小風撇開腦袋，擺弄著自己的手指，還在繼續不要臉，“我……我怎麽知道。”
涼寧漠怎麽突然就變臉色了，他該不會想要在這個時候報複她了吧！不可能吧！
季小風開始四處張望起來，試圖尋找除了門以外可以逃生的地方，結果看了半天也隻有窗戶合適。
這裏是二樓，跳窗的話也就是一條腿的代價。正好在醫院裏待著也不錯，反正她不願意去學校。
“你腦子裏究竟在胡想些什麽啊，我根本就不會對你做任何事，你盡管放心就好。”
又被看穿心思的季小風此刻已經滿臉通紅，為了掩飾自己，她隻好把頭低下來悶悶的喝酒。
“我沒有亂想啊，我隻是看看周圍的環境而已。”
這麽蹩腳的理由季小風都覺得有些可笑，可是如今她也隻能想到這一個。對涼寧漠那些不該有的想法，季小風突然為自己感到羞愧，她怎麽能那麽想涼寧漠。
思及此，季小風突然愧疚滿滿。她慢慢抬起頭來，用眼角的餘光偷瞄了眼涼寧漠。他還是在喝酒，視線一直看著沒有打開的電視屏幕。
在燈光微弱的房間裏，他的影子與桌上形形色色的酒融為一體，是那麽蕭條又孤寂。在被黑暗侵蝕的臉上，季小風再也看不到那張完美無缺的臉。
他的表情還是依舊的冷漠，隻是冷漠裏還夾雜了一些季小風一眼就看出的哀傷。
她從來沒有見過涼寧漠也會有哀傷的一天，而那個哀傷的理由還是為了這個不值得被愛的她。
“對不起。”
最終，季小風還是對涼寧漠說出了這句話，這句對不起裏包含了太多意思。
她為剛才的話道歉，她不該那樣想涼寧漠。她為傷害了涼寧漠的感情道歉，她當初就應該跟涼寧漠說清楚才對。她為明明自己不喜歡他，卻還要跟他訂婚道歉。她不該欺騙她的感情。
“你跟韓墨書到底發生了什麽？”
涼寧漠再次選擇無視季小風，他認為季小風根本就沒有做錯任何事，所以不需要道歉。感情的事本來就勉強不得。
“我們分手了，我跟他提的。”
季小風如實道，事到如今也沒有什麽好隱瞞的了。
涼寧漠雙眉一皺，並沒有想象中的笑容在他臉上出現。
“為什麽？”
季小風應該很喜歡韓墨書才對，她為什麽要跟他說分手。而且他為什麽沒有因為季小風離開韓墨書而感到開心，就像當初他聽到季小風答應了這次訂婚一樣，他一點也沒有感到開心。
盡管涼寧漠不願意承認，但他依舊是感覺到了季小風是一直愛著韓墨書的。不管他們以什麽樣的理由分開，天底下再也沒有哪個男人可以進得了季小風的心了。
這是涼寧漠對季小風最直觀的感覺，所以他一點不為季小風分手感到開心。如果分手之後兩個人還互相愛著對方，那麽這種意義的分手無異於在變相的秀恩愛。
“他是我教授。”
季小風淡淡道，這是她第一次在一個人麵前這麽直白的說出自己分手的理由。
說完之後，季小風就覺得自己心裏好像沒那麽壓抑了，再喝下酒時，也不再是這麽刺激咽喉。
涼寧漠看向季小風，眼裏的震驚是真真正正存在的。
在他的印象中，季小風絕對不是一個肯在世俗觀念中低頭的人，怎麽現在……“是因為愛所以才分手吧！”
季小風不得不承認涼寧漠這一次又說對了，她自己都不敢承認的理由竟這麽被人說了出來，不由得，季小風都覺得有點可笑。
“很蹩腳的原因吧！”
季小風再次喝下悶酒，微揚的嘴角是說不出的苦澀。她不得不承認涼寧漠真的很厲害。
涼寧漠點點頭，臉上卻沒有一點釋懷。季小風還愛韓墨書，她隻不過是不想連累韓墨書所以才跟他分手，這樣的理由非但蹩腳，還很狗血。
“嗬嗬嗬……真不愧是涼寧漠，還是一點麵子也不給我。”
“四年之後你們還會在一塊嗎？”
涼寧漠這樣一問，季小風就呆住了。四年，四年後她不在是學生，就算他是教授那也沒有什麽。
四年，她怎麽沒想到！！
“我好笨啊！”季小風一掌拍到腦殼上，為自己那點智商笑了。她怎麽沒想到還有四年的時間，在這四年裏她可以變得更加優秀來配得上韓墨書啊！
想到這點，季小風就迫不及待的拿出手機要給韓墨書打電話，可是剛拿出手機她就後悔了。
跟韓墨書說分手的是她，如今要她跟韓墨書說等她四年，她根本就做不到。
“如果四年之後韓墨書不在你身邊，我會取代他的位置。”
涼寧漠沒有看季小風，直視著酒杯就把這句很有分量的話甩了出來。
季小風一驚，轉頭看向涼寧漠。他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