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骯髒的女人
下午安薈打了個電話就來了，白色連衣裙，修長筆直的美腿踩著白色高跟鞋，黑色直發。低頭站在宿舍樓下玩著手機，陽光洋灑在她身上，顯得慵懶優雅。
林溯猶豫了一下，才呼了口氣走了過去，尷尬地笑了笑:「安薈……姐。」
「你還真把自己當弟了」安薈好笑，直接一巴掌呼在林溯腦袋上。
「我……」林溯一時無話。
「好啦，別和姐姐慪氣了。」安薈很自然地挽過他的手，淺淺的笑開了，斂下眸可以看到根根睫毛，如蝶翼般:「和姐姐回去吧！」
安薈的皮膚很滑嫩，儘管林溯已經告誡自己，把安薈當作姐姐看待，但觸及到她時還是忍不住心神一盪。
「姐，我就住學校挺好的」林溯雖然對安薈挺有好感，畢竟她是實打實的女神，講實話，他真心怕自己把持不住。他好歹也是年輕氣盛的年紀，時時刻刻挑戰忍耐力著實不好。
「你呀」安薈像是看透了他的想法，無奈地嘆了口氣:「你還怕我吃了你不成？上次你不去也罷了……因為」她頓了頓:「有些事情你肯定無法接受，但早晚你都要面對的。」
「什麼意思？」林溯有些奇怪，安薈的話讓他一時間有些摸不著頭腦，他沒有去她那住的理由就那麼簡單而已，這怎麼又牽扯到這麼晦澀的東西了？
「你進了仙界網？」安薈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林溯身體一僵，像是有什麼不得了的秘密被窺探了，半晌才斟酌著開口:「是。」
安薈拿出手機放在林溯面前，打開，也連著wifi，打開網頁同樣是仙界網:「三界除了人界，都覆蓋了網路，你能連上仙界網也算他有意給你的一個機會。」
林溯自然知道安薈口中的他是誰，心裡才安定了下來:「你們都能連？所以……你也是仙人？」
安薈眼裡閃過一絲黯然，又若無其事道:「不是，我只是普通凡人罷了。」語氣卻沉悶了許多:「林溯，把握住機會，別像我一樣……」
這是她第二次說這種沒頭沒腦的話，林溯心裡隱約感覺到安薈並不是那麼簡單，至少並不如他認知里那麼簡單。
「對了，姐，我還是不去你那裡了吧！」林溯突然想起這茬。
「你會去的。」安薈笑了笑，似乎很有自信讓林溯答應。
「是嗎？」林溯樂了樂。
「你有個姐姐，叫做林歡。」
林溯的笑容僵在臉上，連聲音都顫抖了:「林……林歡？」
安薈含笑點了點頭:「她可比你有能耐多了。」明明平淡的話語，聽起來卻有一股莫名的嘲諷。
「你怎麼會知道她？她在哪兒？」
「仙界。」
久久寂靜。
山上白雪皚皚，皎潔如落在雲間的月。霧氣繚繞在起伏的山間，山脈如一筆勾畫而成，淺淺墨黛，有一種虛幻神秘之美。
林溯本來以為自己會惶恐不安，沒想到到了最後一步反而平靜下來。沿著未開發過的山一直到達了祁連徒步路線的邊緣，猶豫著要不要繼續前進。他的眼睛可以看到仙氣，但若被發現不一定是好事，或許還會召開殺身之禍。
「就到這裡吧……一切隨緣。」林溯對於遇到林歡確實沒抱多大希望，在仙界找出一個刻意迴避的人，無疑是大海撈針。
他搭了個帳篷，年輕氣盛，一個人在這荒郊野嶺倒也沒多大畏懼。
第二日清晨，他被一陣絲樂之聲吵醒，叮叮咚咚的聲音回蕩在窄窄的山谷之間。似踏水無心，似雪落無痕。林溯心裡一跳，因為怕出岔子晚上連衣服都沒換，意思著睡了一晚，其實腦子裡想的挺多的哪裡睡得著。如今好不容易盼到了，就連忙起身跑出帳篷，隱藏在樹林影密的山坡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下方視野並不算開闊的山谷。
「毅行萬里，誠誠共赴……人間祁連。」隨著一個嬌俏的聲音落下，一個明艷的女子從雲霧間走出。
隔得近了些林溯才看清了她的模樣，一張小臉上細眉大眼，漆黑的眼眸如黑葡萄一般，皮膚白皙紅唇濃烈，長發蕩蕩，紅色緊身短袖及膝裙，黑色皮鞭系在纖腰上，如綻放的紅玫般美麗熱烈。
隨即，一個白衣女子緩緩的從天空上方飄然落下，飄揚的衣袂如綻放白蓮。若說前者是張揚的美，後者卻是高嶺之花一般的存在，白袍角細密的雲紋層層疊疊看不真切，似乎整個人都籠罩在月色光華里，隔了層紗般叫人看不清楚臉，一舉一動都不似世俗人，林溯不由看痴了，那般清冷的模樣無端眼熟……林溯突然記起，她應當是那個神秘的皓月上仙，玉瀧。
「上仙，可以開始了。」紅衣女子對玉瀧很是尊敬。
若林溯記得不錯，這紅衣女子應當是仙界第一世家宮家之女，連宮秀都敬重三分的女子，該是什麼樣的身份？
「玉瀧……」林溯嘴裡細細咀嚼著這兩個字，一股熟悉感再次瀰漫上心頭。
玉瀧低垂的眸淡淡向山坡掃了過去，眼裡出現片刻怔忡，如水墨緩緩散開，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淡笑。
「上仙？」宮秀疑惑地看著面前毫無反應的女子，她著實看不透這位從人間晉陞的仙人，實力強的連她家族長老都忌憚三分的人，卻是個如此年輕貌美的女子，分明能站在雲端，卻低調的讓人無法理解……
「可以開始了。」玉瀧收回目光，緩緩拉長的聲音清冷卻極柔，不顧宮秀的目光，伸出修長的手，指節分明圓潤如極品玉骨，指甲輕輕在空氣里畫了兩下，只見微光閃現，山谷長路便變作了古樸棧道，人界此處硬生生被隔絕開來。
「多謝上」還未待宮秀說完，玉瀧已經消失在面前，她不禁扶額嘆息:「我女神還真是個奇怪的人啊！」
此時林溯窩在樹叢里真的很尷尬，他感知到了一股熟悉的仙氣出現在不遠處，便跑了過去，哪曉得看到的卻是這副場景……火紅楓葉樹下，穿著藍色寬大衣袍的男子背對著他坐在地上，懷裡蜷縮著一個衣著單薄的嬌小女子，白皙的小手軟軟地搭在他的脖子上，肩上衣衫已經凌亂半褪，漏出白皙圓潤的肩膀。他知道那男的是宮朝，但沒看見那女的的臉，只是目測不是安薈。
不由暗嘆，第一世家宮家果然是地位極高，而作為大公子的宮朝尋歡作樂，最不缺女人。他倒是不羨慕，反而渴望能有人和他像父母那般相濡以沫，相攜終老。只是目前的問題是，他不是變態，沒有偷窺激情現場的愛好啊！
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真在他糾結得額頭上一層汗時，那兩人又有了動作。只見女子低著頭將額頭抵在宮朝額頭上，緩緩跪坐起來，豐滿的嬌胸有意無意的從他身上蹭過。染了粉蔻的指甲慢慢劃過宮朝的胸口，在他小腹處停下。腦袋湊近他的臉頰，伸出舌頭輕輕舔了一下他的耳垂，在他耳邊呢喃著什麼……
宮朝突然攬著她的腰將她壓倒在地上，看著女子櫻桃般的嘴唇輕輕抿著，一副欲語還休的樣子，眼眸里似化開了春水，清純的臉上還帶著淡淡粉色，看起來誘人極了。他喉嚨不由滑動了一下，細長斜飛的眉眼暗了暗，修長的手指挑開了女子胸前薄衫，將臉埋進她的脖頸，引得她咯咯直笑……
那一刻林溯耳朵里嗡嗡作響，眼前一陣發黑，因為在宮朝身下承歡的那個女人……就是他姐姐啊！
他蹲在草叢裡幾乎無法動彈，心裡有一個聲音在叫囂著:出去啊，出去啊！你就這樣看著你姐姐被人玩弄？
是的，玩弄……宮朝這樣的人不可能給她任何名分，魚水之歡轉瞬即忘，而林歡何時成了如此浪蕩的模樣，她自甘墮落，他又有什麼資格出去？！林溯看著地上糾纏的二人，一股羞惱之意爬上心頭。眼裡瞬間布滿了血絲，拳頭狠狠地握著。他此刻只想問問林歡到底是怎麼了，才變得如此墮落！
幾乎是他要衝出去的同一刻，一股白霧將他的視野隔開，也將這片區域隔絕開來。林溯一頭扎進白霧裡，被一道壁壘狠狠地擋了回來。連退幾步才穩住，聲音顫抖著幾乎是吼出來的:「誰！」
「你何必出去，害了她也害了自己。」未見其人，清冷的聲音已如一盆水迎頭潑下。
林溯沉默了，眼睛里漆黑一片，有些事情終於搞懂，難怪安薈提起林歡是那樣輕視的語氣，她不過是憑藉出賣肉體爬到了仙界，連他都羞於承認他們之間的關係。
隱藏於霧氣里那人似乎知道他的想法，輕聲嘆道:「有些事情不能只看表面。」
林溯沒有說話，她似乎也覺得無趣，撤回了白霧，而林溯眼前畫面一轉，已經出現在祁連山口，腳邊是他的行李。
「仙界，是不容凡人覬覦的。」她的聲音還飄蕩在耳邊。
林溯低頭突然笑了，仙界……仙界！他沒看到浩浩蕩蕩的場面，卻看到了如此骯髒的場景。仙界不容凡人覬覦？他確實不敢覬覦！
連夜訂了車票回到安薈的公寓，一開門看到安薈睡眼朦朧地看著自己，捂著嘴驚呼一聲:「啊，你這模樣難道是……縱慾過度？」
林溯這些天和安薈相處下來，才知道其實她挺有意思的，但此刻卻沒有心思和她開玩笑，沉默著放下行李走進卧室，癱倒在柔軟的大床上渾身的力氣都像被抽空了一樣。他第一次體會到這種無力而渺小的感覺。腦海里回訪著林歡的模樣，越是想忘記，越是攪得他不得不寧。
「你見到了林歡？」安薈在門口看著頹靡的林溯，皺了皺秀致的眉，眼裡閃過一絲無奈。
「是」
「每個人選擇都不同，你也不必糾結。」
「我只是恨，為什麼這樣的女人會是我的姐姐！」林溯疲憊地閉上了眼睛，拳頭狠狠地砸在床上。
安薈頓了頓，直說道「她已經脫去凡身，很久以前便和你沒有半點血緣羈絆了，她是仙界的仙，而你只是一個凡人。」
即便已經做好心理準備，聽到這樣的話林溯還是心寒得徹底，在林歡眼裡，親情居然比不過她追求的繁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