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一一八
「娘娘,這事與我等並不相干,您不必用了這等小人去冒犯太後娘娘!」杜氏覺得這事不能這樣干,她看太後娘娘正在氣頭上呢,娘娘犯不著為了這些人去讓太後娘娘不開心。
圓圓思來想去,還是想著能說句話折中一下就好了。女人何其可憐,若真是像太後娘娘說的一樣,那豈不是沒了活路了?就是能苟且偷生也痛苦不堪了。
她讓小太監快腳跑去讓他們等一等,人照樣送去,可不要脫衣服。接著拿起酒壺又連飲了幾杯,才又進殿來。
「你怎麼去那麼久,是不是吃醉了?要是醉了,早些回去安置吧。」韋太后見圓圓面色潮紅,不由心疼道。
圓圓眨了下眼,「我還沒有大醉呢,我剛才聽說了一點兒事,想要告訴娘娘。」她湊到太後娘娘的身邊輕聲道,「太後娘娘,我剛才聽小太監說,那其中一個女人,是韓將軍的親侄女。您不喜歡她,打發了她倒是沒事,若是真讓她光著身子,只怕是韓將軍沒臉做人,又會有人誤會娘娘您呢。」
「果真?」唉呀,若是如此可不太好,韋太后不禁有一絲後悔,可旨意以下,為時已晚。
圓圓見太后動容,心裡鬆了一口氣,「我就是擔心太後娘娘您不知道,他們辦錯事了,到時候反而要怪到您的頭上,才告訴您的。」
韋太後點點頭,讓身邊人去辦。
「難為你幫我想著!」圓圓也蠻機靈的啊?消息比她還靈通?
圓圓搖了下頭天真道,「是爹打發人來告訴我的,就是提了下韓將軍跟那女人的關係。」
噢,原來是朱相公,那倒是不會錯了。朱相公老謀深算,察覺到不對,就趕緊讓女兒來告訴她,免得傷了她的體面,韋太后疑惑盡去,愛憐得摸了摸圓圓的臉,「今個兒吃了酒,天也黑了,方才有人來說,官家已經在延福宮等你了。來人啊,抬轎來,好好得送圓妃娘娘回去。」
「謝謝太後娘娘~」圓圓軟軟得握著韋太后的手搖了下,像個孩子似得打著呵欠退下了。
「嗯,你乖乖的。」韋太后滿意得看著她離開,又肅了臉道,「今日的事,不許你們再提,都退下吧。」
昭儀美人們忙應諾告退。
秦昭儀拉著陸昭儀一邊等候軟轎,看著遠遠兩行宮燈離開,不禁心酸口辣,「她倒是想走就能走,可惜我們這麼多人都得在這裡等。」
「那是當然,她有人疼,我們都是可憐沒人疼的。」陸昭儀一想到夜間,長門寂寂,深鎖宮闈,瞧著那一盞銀燈,孤眠獨宿,受盡凄涼。偶爾回味起在王府中的幾夜歡愉,簡直是如火油煎,煎熬非常。
林美人卻似無意中答了一句,「看她能娼狂到幾時!」
卻把其餘五人嚇唬得夠嗆,只覺得這林美人因為得不到聖寵,有些瘋了。
韓美跟邵美人更是忙互相攜手,乾脆兩人結伴走路回宮。
一時之間,就餘下林美人與身邊的兩位宮女立在春風之中。
「哼,一起子見利的小人,只等我如寵柳嬌花時,讓你們好好看看。」林美人腹腓,她一定要找機會,拆穿圓妃的醜惡面目。不知道圓妃在太後娘娘耳邊說了什麼,讓她面色不愉呢?定是又拿了些話來瞞騙太後娘娘,讓太後娘娘對著她們這些嬪妃全無半點好臉色。
可惡的圓妃,此人實在是可惡至極!
圓圓回到延福宮,瞧見趙構正畫畫呢,畫中人光輝燦爛,宛如洛水神妃,凌波仙子,最妙的是臉上笑容,甜甜蜜蜜,瞧著就讓人舒心。
不由嬌聲道,「這人是誰!你怎麼把她畫的這麼漂亮!」
趙構啞然失笑,不由拿筆后倒一步,把筆交給吉祥才拉過她的手道,「我的老天爺,你這醋性只怕也只有我才受得了,連自個兒畫像的醋都吃。」話是這樣說,可趙構心裡是怎麼回事,就知道他自己知道了。
圓圓不禁拿手錘了他兩下,讓他牽住手便越發好奇開來,「這就是我嗎?我有這麼漂亮嗎?」她用左手摸了摸自己的臉,也許她真能先當個禍國嬌姬?
「未及圓圓你本人三分。」趙構卻不是很滿意,幾年來政務繁忙,於畫技上,他倒是疏鬆了,前幾日看圓圓對於那人的畫技大加讚賞,他今日有閑來一試,雖是情意筆綿,到底未盡。
圓圓被他說的面紅耳赤,「你,你不要這麼說,你畫的這麼好,我哪裡就能那麼美了!」難道是情人眼裡出西施?他真是愛自己的吧。
趙構認真抱過她道,「真的,在我的心裡,圓圓是天下間最美最好的人。」剛才發生的事,他都知道了。明知道那些女人是送進來宮來跟她爭寵的,母后又已經下旨,但她仍然懷著一片赤誠,就是杜夫人勸她不要多管閑事,仍然勸母后只把那兩人趕回家就是了。
圓圓愛他至誠,連自己的畫像都吃味,卻也能純真得為她人考慮,實在是善良至極。
他真害怕,若是母后當初沒有下旨將圓圓接進宮來,他就會與圓圓錯過了,那他……去哪裡再能找到如此鍾靈神秀純真至善的機靈女子。
她若不是朱相公的子女,不可能被養得見識廣大膽大心細,世間女子千千萬,可惜像圓圓的,不可能再有。
「……我也是……」圓圓將臉靠在他的頸邊,小聲道。今日不念詩了?
趙構摸著她膚如滑脂,心中激蕩,有什麼比情投意合,兩情兩悅更讓人快活呢?
他低下頭,看圓圓滿面含春,許是吃了酒的關係,星眼微餳,如此並頭偎抱,雖是心甜意快,到底有些不足,不若與她衾里之春聲細細,被翻紅浪……
好險圓圓吩咐的快,加之她得寵,下人才能通行無礙,將將趕上前頭人,免除了柳惠光韓佳宜的剝衣。
柳惠光跟韓佳家原想自己這番肯定死定了,沒想到到頭來,竟還是圓妃救了她們,真是世間諸事,人算不如天算。
梁紅玉在門口等著,親自扶了韓佳宜進門,萬幸之幸,若是侄女……算了,不提也罷,以後帶著她回韓將軍的鎮地,遠遠避開盛京,為她在當地選一個俊傑出嫁就是了。
韓佳宜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剛才腳如軟綿,根本連站都快站不起來,坐到凳上,抬眼看到韓夫人,她才撐不住得哭出聲來。
「我,我錯了……我知道錯了……」宮中生活豈是那麼好當的!她真是被一時意氣激得上了腦,往日里別人苦勸她,她都當是耳邊風,沒能想得到,世事竟真是如此!
太後娘娘能夠連見都不見她一面,直接讓她滾不說,要不是圓妃攔了一攔,只怕赤-身-裸-體,她真得羞死了。
她真蠢啊,不知道天高地厚,還以為自己真能掙下聖寵來,與她鬥上一斗呢。根本沒想過,她憑什麼跟她去斗!
「知道錯了就好了,明日我們就帶上重禮,你跟著我親自去給朱夫人磕頭道謝!」梁紅玉拿帕子給她擦淚,「過去了也就去了,我料想你也明白過來了,那宮裡,絕不是什麼人都能進的,也不是什麼人都能說得上話的,圓妃娘娘能看在將軍的面子上在太後娘娘面前為你們求情,是她的本事,也是恩德,知道了嗎?」
「知道了。」人都是死到臨頭才會曉事,韓佳宜已經小死過一回了,哪裡還有什麼放肆。之後老老實實,在梁紅玉的打點下相中一位杜仲原,生的清秀俊美,兩人成婚之後,倒也過的和和美美。
柳璋這日歸家,見母親獨自泣淚,不由納罕,「娘,您這是怎麼了?」
「我的兒,你那可憐的妹妹,去了!」
「什麼!這怎麼可能呢!」柳璋自是不信,他妹妹素梅打小都沒生過病,身體康健,怎麼可能會……
「是真的,方才林家打發人來報喪,說是你妹妹得了急症,昨個兒夜裡突然就沒了。」柳夫人趴在榻上痛哭,她這是白髮人送黑髮人啊,好生生的女兒怎麼突然就死了呢,這不是生生挖她的心肝肉啊!
「什麼急症?既然是急症,昨天怎麼不來告訴我們?我立馬就去林家!」柳璋也顧不得細問柳夫人,轉頭就騎馬趕去林府。什麼急症,能一夜一日就要了人命?前幾天內子生辰,妹妹只送了禮未見人來,他已經有些不悅了,今日就說他妹妹死了!
這怎麼可能!
他妹妹怎麼會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