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婆媳互甩
終於吃完一頓飯,抹了嘴,又有丫鬟送上插食,有炒白腰子、炙肚肫、炙鶉子脯……
雲小花捏了兩樣放到嘴中,府中廚子的味道的確是好,松合院的小廚房就做不出這般美味來。
三房任氏終於開口說話了,「娘,聽家主說大侄兒新婚不久,不宜遠行,那營州的生意如今正空置,沒有掌理的管事,君華認為該是為大哥分憂的時候了,同是兄弟,大哥四處奔波,為了家族勞累,著實是辛苦,而他卻守在府中享富貴,內心不安。」
「三兒媳婦倒是說的對,二兒家裡出了個讀書郎將來有個盼頭,三兒年輕左右無事,幫大哥分憂最好。」馬氏輕描談寫說著,轉頭看向大兒媳婦呂氏,「你怎麼看。」
呂氏唇角揚起,似笑非笑,「娘說的倒也不錯,只是君言的意思是讓子秦學會做生意,畢竟將來總要為晉兒分憂的,晉兒腿腳不方便,做弟弟的也不能袖手旁觀。」
呂氏話落,室內幾人都沉了臉,雲小花不動聲色的在幾人臉上掃過,心裡忍不住笑了起來,后宅婦人便要決定衛子晉的權力了,這就是衛家。
家不成家,主不成主,家主也就是個偏心的,打起衛子晉來手段竟如此狠心。
說起來雲小花是被爹娘賣了,但他們畢竟從來不曾打她,至少家裡但凡有點吃的也不會賣了她,有吃的也沒有因為她是女兒而不給她吃,上世莫氏領著她往衛家來,一路上哭哭啼啼,雲小花年少心裡沒底,恨著爹娘偏心,一路上不知說了莫氏多少刻薄的話,然而說完了,站在衛府門口,莫氏又猶豫了,最後還是雲小花自己上前說要賣身入府的。
相比於衛府,真是小烏見大烏。
那邊任氏被呂氏的話氣得大拍桌子,「嫂子倒是巧,我三房才開口呢,你就為年紀輕輕的小侄兒謀出路了,好像我這個做叔嬸的故意擋了小侄兒前程似的。」
馬氏在上座接了話,「晉兒是個有能耐的,卻畢竟年輕氣盛,沉溺美色,如今再讓秦兒接手,恐怕故伎重演,若是遇上心儀的,指不定也念著媳婦兒去了,真是不太穩妥,反觀他兩位叔叔有妻有兒,早過了那年輕氣盛的時光,做起事來只會更加沉穩。」
「娘說的是。」呂氏應和,接著又道:「可是族有族規,衛家向來以嫡長一脈為首,弟弟們幫哥哥是盡了心,只是嫡長一脈既然有人打理,也要費些心思培養的,不然將來如何接手這若大的產業。」
這話就是二房三房的痛處。
馬氏氣得臉都白了,可家規的確是這樣的,可她不甘心,家裡好不容易有這麼一個好位置,不幫自己喜愛的三兒子謀划,怎得甘心。
馬氏接著說道:「秦兒太小,再過幾年也沒甚大事,再說他三叔也只不過去幫忙,又不是不交還給他打理,真要說嫡長一脈,晉兒才真正是,將來他三叔要交還的也應該是晉兒,晉兒是犯了糊塗,但身份在那兒,年輕氣盛沒甚可怕,改好了便是。」
這又是呂氏的痛,「娘說的著實有道理,這個家將來總是要交給晉兒的,但親兄弟怎麼說也比族兄要親些的,晉兒信得過,將來幫著一起打理,晉兒若信不過,到時秦兒也會還給晉兒,再說秦兒學的多,將來為晉兒打打下手也是好的。」
馬氏被呂氏頂的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三房任氏卻急得如熱鍋里的螞蟻,又無計可施。
反觀韋氏卻忍得住氣,不知衛君逸在後面教了她多少,她乘著這個空擋說道:「都是一家人,不管誰接手都是為了衛家好,秦兒小侄也是個有能耐的,當年與謀兒兩人一同考上秀才,如今兩人都在太古學院里讀書,兩年後便要秋試,莫非大嫂決定讓秦兒放棄學業么?營州遠在千里,那邊又靠近邊關重地,胡商過界,做的都是刀尖上的生意。」
被韋氏一語點醒,堂中幾人個個心思都活絡起來。
雲小花最是無事,側首看向衛月蓉時,就見她也正厲眸看來,臉色黑如鍋底,怨念不是一點深。
雲小花好想提前走,坐在這兒簡直是折磨。
插食撤下,又有丫鬟上了果盤,雲小花左右無事又吃了兩塊蜜煎果,堂內忽然鴉雀無聲,雲小花舉眸望去,任氏居然帶著得意。
就見上頭馬氏拍向桌几,「秦兒喜歡讀書,你偏要讓他打理營州生意,世間哪有你這樣至子女不顧的母親,簡直是丟了咱們衛家人的臉。」
呂氏被馬氏說得整張臉通紅,再爭吵下去也沒有結果,有些事沒必要在明面上爭個高下,當即說道:「娘,我當然也是徵求了秦兒的意見的,不過這事兒咱們談談便罷,作不得數的,具體還得看族老們是何意思。」
呂氏向來喜歡吹枕邊風,丈夫又是衛家家主,她基本能決定個七七八八,族老們只不過是個擺設,個個還不得看族長顏面過活,大家同是衛家人,每一脈的子孫不知幾多,擠進族老行列,也想巴結族長為子孫謀得一份事來,以保他那一脈繁榮。
衛家有一個不成文的內部規定,到了一定數量與嫡長一脈越遠的衛姓親戚會慢慢地踢出衛家,與分家不同,就是衛家會保護他們,但那得到有生命危險或涉及整個家族名譽的時候,而平時族裡的分紅,以及族裡的生意就沒有他們份了。
有許多這樣的衛家子弟成了市井商人,便是來嫡長一脈的府上,還不如一個主子身邊的下人有身份,想要見族長一面那就更加別提了。
所以呂氏這話基本就是場面話,馬氏和任氏沒能得到呂氏一句實心話,心裡就有不舒服了。
韋氏今日卻是奇怪的收斂起自己的氣勢,成了普通的觀眾。
雲小花是連觀眾都不算的,完全是個陪襯。
這衛府也真是搞笑,新婦入門,明明走的是正門,卻不讓新婦奉茶,不喝新婦茶就算了,過了好幾個月了,要訓人了就想起她來,這事兒要是傳出去,著實荒唐。可是這種荒唐事放在衛家卻是極正常的,因為比之這荒唐的事還要荒唐百倍的都有。
散宴出門,呂氏向身邊的婆子低語:「今個兒就派人把小侄女接到府里來,再做一桌子好菜,夜裡家主回來得用上。」
「是。」
婆子領命下去。
呂氏就看到雲小花帶著小丫鬟匆匆從她身邊走過,見到長輩敢走得這麼快,簡直是不把她這個婆母放在眼中,剛才那簪花的事還沒有同她算呢。
當即就叫住了雲小花。
雲小花本想匆匆走掉,今天與呂氏撞花,此事非同小可,她正想回去找衛子晉算帳呢,他這到底什麼意思?
沒想還是被呂氏瞧見把人叫住了。
跟著呂氏走了一段,出了福棲院,來到一處涼亭。
呂氏忽然回身,猛的一巴掌甩了過來,雲小花怎麼也想不到呂氏會突然出手,閃躲不急,結結實實挨了一巴掌。
緊接著又是「啪「的一聲,雲小花是下意識的甩了一巴掌回去,於是呂氏也挨了她的巴掌。
八角涼亭里一時間好安靜,兩方的丫鬟都嚇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