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她的痛
看到她的眼淚,沒有人比秦紀言更難過。
他緊緊的握住她的手,企圖將自己身體裏所有的溫暖都給她:“暖暖,你不要再難過了好嗎?這不是你的錯,不是,所有人都已經盡力了,這個是沒有辦法的事。”
“不……如果我多多關心他,就算他的病沒有辦法治好,他還有兩年,三年甚至更久可以活,可是就因為我的大意和疏忽害死了他,他一定是在怪我,怪我沒有關心他,怪我什麽都不知道……”
現在的江遲暖已經徹底崩潰,完完全全沒有一丁點思考能力。
“暖暖……你別這樣……”秦紀言想要用盡全身的力氣化解她的悲傷,可是她的悲傷太過於濃烈,像是一塊堅冰,怎麽捂都捂都不化。
他輕輕摟著她,她沒有像往常一樣推開他,拒絕他,她已經沒有力氣再想任何事,也沒有力氣再推開他了,現在的她滿腦子都是明辰蒼白的有些發青的臉,和緊閉的雙眼,他就這樣永遠的離開了她,再也回不來了。
心底裏一瞬間湧上一陣難以言說的恨意,江遲暖從來都不是一個記仇的人,甚至連蘇小小都經常說她好欺負,無論別人怎樣欺負她,她總是以德報怨,經常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可是再好脾氣的人,也是有底線的,而她的底線,就是明辰,他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親人了,任何人傷害了他,她就會恨那個人一輩子。
秦陌笙……
唇齒間念著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名字,江遲暖曾經在心底裏默念過無數遍,這個男人像是她生命中的劫數,她逃了這麽多年,卻一直都沒有逃脫他。
她曾經以為離開秦陌笙以後,他們兩個會成為陌生人,就像是兩條永不相交的平行線,永永遠遠的,向著生命的盡頭,永無止境的延伸。
她從沒想過有一天,她和秦陌笙竟會成為仇人。
她的爸爸害死了他的父母,他便逼死她的弟弟,真是可悲,原來有一天,她和秦陌笙也會變成這樣。
心髒一陣疼痛,恨意一瞬間湧了上來。
秦陌笙這招真狠,他真的是徹底報複了江家,報複了她。
她該怎麽辦?一瞬間的驚慌失措,從今以後,她就失去了最親的親人,她該怎麽辦呢?心中是從未有過的孤獨,江遲暖隻覺得全世界的快樂都離她遠去,隻剩下無窮無盡的悲傷。
她不會原諒他的,這輩子也不會,他害死了她最親的人,她絕對不會原諒他。
“紀言……”江遲暖顫抖著開口,聲音裏是濃濃的無助和狠狠地痛。
“暖暖我在……”他輕輕的應著,對於她,他是真的很心疼。
她閉上眼睛,心髒像是碎掉了一樣,痛的她幾乎無法呼吸。
“我能回辰沃去上班嗎?”她輕輕的開口,“這一次我會比從前更努力,我絕對不會讓你失望的。”
秦紀言輕輕的摟著她的肩膀:“你在說什麽?我從來都沒有對你失望過,辰沃其實一直都需要你。”
“謝謝你,紀言……”她輕輕的說道。
“隻是你要做什麽?”他疑惑,不知道為什麽她突然在這個時候提出回到辰沃上班。
江遲暖深吸一口氣:“沒事……我隻是,懷念在辰沃的日子了。”
她沒有將他的想法告訴秦紀言,她知道這一次他是不會理解她的。
她不會原諒秦陌笙,他害她失去了最親的弟弟,所以她無論如何都不會原諒他的,她一定要親自把他拉下馬,也讓他嚐嚐失去的滋味。
心痛就在這空曠的走廊裏,一遍又一遍的回蕩。
……
幾天後,江遲暖和秦紀言帶著明辰的骨灰,來到了澳洲的塔斯馬尼亞島。
這是曾經明辰說過,病好了以後想要來的地方。
當時江遲暖滿口答應,隻是沒有想到,最後,他竟然真的沒有機會看看這裏的風景。
站在海風陣陣的改變,江遲暖心裏痛的無法抑製,那種洶湧而來的痛感幾乎快要將她淹沒,她抱著明辰的骨灰靜靜地站在那裏。
如果現在明辰真的在她身邊,那該有多好,可是,這一切都隻能是一種幻想了,他永遠不會回來了。
眼淚就這樣順著眼角決堤而出,秦紀言的心被她的眼淚一瞬間刺痛,他走過來,伸出手,輕輕的擦去她眼角的淚水,這一刻,胸口溢出濃濃的疼惜,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她的眼淚和她的難過,因為這會讓他的胸口隱隱作痛。
“暖暖,不要難過了好不好,我會一輩子陪在你身邊的,隻要你需要,我就會立刻站在你這裏,永遠陪伴你。”他輕輕的說道,聲音隨著海風的呼嘯飄散在空氣之中。
江遲暖苦笑著搖了搖頭:“再也沒有人能陪著我了。”
“還有我啊,我會一直站在你身邊的。”深邃的眼睛裏是濃濃的深情,夾雜著深深的疼惜,望向她的眼睛。
江遲暖隻是笑了笑,沒有說話。
明辰離開以後,她心上最後的一丁點光也熄滅了。
她輕輕的撫摸著有些微凸的小腹,心裏一陣刺痛。
肚子裏的孩子是她最後的希望了,也是她現在唯一珍惜的,她不能再失去他了,無論怎麽樣,這一次她拚盡全力也要保護他。
她在海風之中站了很久很久,瘦弱的身軀在呼嘯的海風之下竟顯得有些單薄。
“暖暖,回去吧……這裏風這麽大,小心肚子裏的寶寶。”秦紀言輕聲關心。
江遲暖點點頭,伸出手將裝著明辰骨灰的瓶子打開,她站在那裏,瓶子裏灰白色的粉末就這樣隨著呼嘯的海風洶湧著吹起來,一點一點的飛走,一絲一縷的流逝。
這是明辰生前一直想來的地方,現在他終於到達了這裏。
心髒上的疼痛洶湧的像是無法抑製:“明辰……對不起,這些日子以來一直是姐姐忽略了你,這是你最想來的地方,姐姐答應過你要帶你來的,隻是……”
她低下頭,眼中的悲傷像是潮水一般湧上來,海風的呼嘯,海浪的洶湧,甚至比不上她眼中的悲傷。
“明辰,這裏很美,真的很美,以後你就住在這裏好不好?姐姐這一次再也不會忽略你了,以後每個月我都會來看你,明辰……你等著我,我會替你報仇的,我會把傷害你的人,送進地獄。”
江遲暖的話讓秦紀言一陣脊背發涼,他有些慌了,開口問道:“暖暖……你想做什麽?你這是什麽意思?”
她搖搖頭,將話題岔開:“好了,我已經把明辰送到了這裏,這裏這麽美,我相信他會喜歡的,我們走吧。”說完,她轉身離開。
秦紀言皺著眉,憂心忡忡的跟在她身後。
他走在她身後,靜靜的望著她遠去的背影,心髒裏突然湧上一陣無法言說的痛,那麽濃,那麽濃。
他突然覺得麵前的暖暖似乎是變了,變得跟以前不太一樣了,變得讓他有些不認識了。
可是他又說不清是哪裏變了,隻是看著她的背影,看著她的眼睛,聽著她說的話,都覺得如此陌生,如此不真實。
她身上那種讓人舒心的氣質仿佛不見了。
現在的暖暖就像是一隻渾身長滿刺的刺蝟,豎起了她所有尖利的刺,充滿防備的看著這個世界,仿佛誰一靠近她就要將誰刺傷一樣。
秦紀言深深地歎了口氣,微微的心疼,他快步跟上去,脫下自己身上的外套,輕輕的披在她瘦弱的身體上。
心裏,酸酸澀澀的難過。
……
從澳洲回來以後,江遲暖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她不像以前愛說愛笑了,也不像以前平易近人了。
最終還是秦紀言幫她找了房子,讓她住下來,他偶爾會來這裏照顧她。
隻是,讓秦紀言有些擔憂的是她現在的狀態。
現在的她每天都把自己關在書房裏看書,學習有關辰沃的一些事物。
看來她真的是下決心要回辰沃了。
秦紀言以為她之前那句話隻是說說,況且就算她真的回了辰沃,她的能力也不差,甚至以她的能力,依舊可以回廣告部做總監,可是為什麽,她現在要這麽拚命?
他不知道她為什麽會這樣,隻是隱隱的擔憂。
這一次,她的狀態實在是不尋常,況且她現在肚子裏還有寶寶,她每天將自己關在屋子裏這麽拚命,他生怕會對她肚子裏的孩子造成一些什麽影響。
輕輕的敲了敲書房的門。
“請進。”秦紀言聽到江遲暖的聲音,推門走進去。
她正抱著一疊文件細細的看著。
秦紀言將手中熱好的牛奶端過去,放在她麵前:“暖暖,你已經坐在書房裏一上午了,連午飯也沒有下來吃,你這樣肚子裏的寶寶會吃不消的,來,把牛奶喝了,午飯的菜我已經給你熱好了,喝完牛奶以後出來吃一點。”
江遲暖此刻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手中的文件上,下意識的拒絕道:“沒關係……我不餓,放著吧,餓了我自己會出去吃。”
秦紀言皺眉:“暖暖,我知道你想辰沃,可是你拚命的同時,也要照顧好你肚子裏寶寶的身體,你這樣很容易讓他出現健康問題的,他現在是你最重要的親人了,也是你唯一惦記的,如果他真的被你折騰出什麽意外,我想你也不會好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