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他變了
這個夢幾乎是他做過最痛苦的夢了。
現在已經醒了過來，可是心髒上疼痛的感覺卻一丁點都沒有減輕。
他怎麽會夢到他們兩個結婚的事情呢？
蘇姨看著他難看的臉色，關心的開口問道：“少爺，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我去給你叫醫生。”蘇姨說著，轉身就要出門叫醫生。
秦陌笙叫住她：“蘇姨，不用了，我沒有哪裏不舒服。”
“真的沒有不舒服嗎？”蘇姨依舊很擔心。
秦陌笙搖搖頭：“沒有。”
蘇姨鬆了一口氣，放下心來：“少爺你沒有不舒服就好，如果有什麽事你要馬上告訴我，千萬不要自己撐著，知道嗎？”
秦陌笙點點頭，他突然間想起來，好像在他昏迷之前，他似乎是看到江遲暖了，他不確定那是不是他的幻覺，隻是，他真真切切的記得好像有那麽一幕，他記得他聽到她的聲音，打開門她就站在門口，之後他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蘇姨……剛剛……在家裏的時候，暖暖是不是來過？”他猶豫著去還是開口問了。
蘇姨點點頭說道：“是，少奶奶之前來過，我看少爺您已經四天沒有出來了，一直把自己關在屋子裏，不是也不喝，我很擔心你所以想讓上奶奶來勸勸你。”
之前少爺那個瘋狂的樣子，真的是把她嚇到了，真的很難想象，如果他一直沒有打開門，會是什麽樣的結果。
“原來……真的不是我在做夢啊……”他以為是因為他太過思念她，所以出現幻覺了呢，沒有想到她是真的來了，這麽說是不是其實她心裏也是在乎他的，他出了事，她也是會覺得擔心的，對吧。
他費力的抬起頭，向房間裏看去。
蘇姨看著他的樣子，心裏有隱隱的難過，她輕輕的說道：“少爺，你別找了，少奶奶已經走了。”
秦陌笙眼睛裏的光一瞬間滅了，眼神裏透著隱隱的失望。
“走了啊……”他似乎能感覺到心髒上有什麽東西，正在撕扯著他，疼痛的，讓他無法呼吸。
“少爺你別太難過……”蘇姨開口還想說什麽，卻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少爺，其實不管她說多少，不管她說什麽，他的心裏都是會很難過的吧。
心上的傷口，不是別人的幾句安慰就能夠消除的。
“她說什麽了嗎？”秦陌笙問道。
蘇姨說道：“她說讓我好好照顧你。”
“沒了？”秦陌笙似乎還在期待著什麽。
蘇姨搖搖頭，甚至有些沒有辦法說下去：“……沒了……”
心髒上仿佛被人狠狠的刺了一刀，秦陌笙說不出來，他是什麽感覺，隻知道那是深入骨髓一般的疼痛。
仿佛有一把刀子在他心上最柔軟的地方，用力的挖著，仿佛要把所有的理智都掏空。
他似乎什麽都感覺不到了，隻有心髒劇烈的疼痛。
她……是真的，不再愛他了。
都怪他，他實在是太傻了，擁有的時候沒有好好珍惜，現在，失去了，後悔了，可是再也沒有辦法挽回了。
之前他一直知道她深愛著他，他甚至一直高傲的以為不管他做了什麽，不管過了多久，隻要他回頭她就一定會在他身後等著他，可是他的確是太天真了，沒有誰會永遠等著誰，更何況是他這樣，驕傲自大又糟糕的人呢？其實他知道一直以來都是他的錯。
現在他才明白，失去的東西，再追悔莫及都沒有辦法挽回了。
他就那麽靜靜地躺在病床上一言不發，隱身是黯淡無光的，像是沒有靈魂的軀殼一樣靜靜地躺在那裏。
此時此刻，他的世界裏仿佛隻剩下洶湧著的，劇烈的疼痛在心髒上一波又一波的湧上來，一瞬間將他淹沒。
蘇姨有些心痛的看著他，因為她，又在少爺臉上看到了那種絕望的悲傷，她實在是不喜歡看到他那種表情，仿佛全世界的悲傷都在他的眼睛裏。
她真的很心疼他，可是卻無能為力。
一連幾天，蘇姨都一直在醫院裏照顧他。
這幾天裏，秦陌笙一直都有些沒精打采的，眼睛裏的悲傷一直都沒有褪去。
不管蘇姨說什麽，他都沒能笑出來。
似乎，江遲暖離開以後，他的眼睛裏就再也沒有過笑容了。
一年以前在江邊，她就已經把他所有的笑容和心裏所有的幸福都帶走了。
秦陌笙心裏狠狠地痛，她這是在報複他嗎？
因為他從前對她很不好，所以這就是她報複他的一種方式嗎？
用另一種方式讓他痛苦，這一次她是真的贏了，因為他的確很痛苦，她報複成功了。
可是她對他就一點感覺都沒有了嗎？她真的不再愛他了嗎？
他現在已經變成了這個樣子，變成了他最討厭的那種懦弱的人。
以前的他，從來都不會為了一個女人變成這個樣子，在他看來，女人就如衣服，常換常新，在遇到她之前，他從來都不知道為一個女人痛苦是什麽滋味，可是江遲暖教會了他疼痛的感覺。
這些天他一直反反複複的問自己，他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呢？
他自己也不知道，可能這個問題沒有人能給他答案吧？
他的身體一點一點的恢複了，幾天以後，秦陌笙接到了一條短信，蘇姨也不知道他到底接到了一條什麽信息，她隻知道，那天下午，他一個人坐在房間裏發呆了很久，她坐在一旁陪著他的時候，似乎看到了他在偷偷的擦著眼睛。
他沒有麵向她，而是把臉轉向窗戶那邊。
蘇姨不知道他怎麽了，隻知道第二天他好像變了一個人，不再頹廢了，他不再拒絕吃東西，雖然吃的很少，但是這在蘇姨看來，已經是一個很好的變化了。
他也不再像之前那些天那樣，長久的沉默一直不說話，他偶爾也會問她一些問題。
他的變化，蘇姨看在眼裏，也稍稍的放心了下來。
這樣的少爺好像一點一點的恢複了正常，之前的那個他讓她真的是很擔心。
好在曾經的那個少爺，好像一點一點回來了。
可是蘇姨沒有看見，秦陌笙眼睛裏最後一點光亮，也已經熄滅了，現在的他眼神裏沒有一丁點光彩，就像是一隻熄滅的蠟燭。
眼底裏隻剩下絕望。
沒有人知道秦陌笙為什麽突然之間變了，也沒有人知道那天下午他為什麽一直坐在房間裏發呆。
隻有秦陌笙一個人知道。
那天中午，他剛剛午睡醒來，就聽見手機的震動聲。
打開手機就看見一條短信在屏幕上跳動，署名是秦紀言。
他點開，屏幕上隻有一串話，可是那句話卻讓他的心一瞬間疼痛的像是跌入了萬丈深淵。
手機上寫著：
“陌笙，我和暖暖打算結婚了，這周末我會正式求婚，來參加我們的派對吧。”
那一瞬間，他的心髒仿佛被狠狠的刺痛了，從心髒末端最柔軟的地方，疼痛一瞬間蔓延開來，仿佛最洶湧的潮水一瞬間漫過他的四肢百骸，像是鴿子灰的羽毛一般，細細的灑在他的身體上，融進他的血液裏，和每個骨頭的縫隙裏，連帶著所有的神經跳動著疼痛。
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劇烈的痛過了。
那一瞬間，秦陌笙的心，徹徹底底的死了。
心髒仿佛被什麽東西用力的堵住，他甚至沒有辦法呼吸。
他愣住，呆呆的一個人坐在那裏一整個下午。
沒有說話，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心裏仿佛有什麽東西徹徹底底的失去了。
那個下午，秦陌笙在心裏，做了一個很重大的決定。
他沒有告訴任何人，隻有他自己知道。
他開始變得正常，就像從來沒有痛苦過一樣。
雖然這對他來說很難，甚至努力強迫自己吃東西的時候，他感覺食物在他嘴巴裏就是沒有任何味道的，可是他還是會努力的吃下去，因為他知道他一定要馬上恢複體力，他要去為江遲暖，做最後一件事情。
這件事情做完以後他們兩個就真的兩不相欠了。
這些年他欠她的實在是太多了。
秦紀言看著發出去的那條短信。
自嘲的苦笑，什麽時候他也變得這麽幼稚這麽沒有安全感了？
明明現在暖暖已經要嫁給他了，他們兩個馬上就是真正的夫妻了，可是為什麽他竟然會有如此沒有安全感的感覺呢？
心裏空落落的，那是一種害怕失去的感覺。
他一直知道，她雖然已經決定要嫁給他，可是她心裏真正深愛著的那個人，一直都不是他，而是秦陌笙。
這一點他是一直都清楚的。
所以，他腦子熱，一條短信就發進了秦陌笙的手機。
像是在故意炫耀自己的幸福一樣，也像是在告訴秦陌笙什麽，亦或是是他在用這種方式給自己尋找一些安全感，連他自己都理解不了自己的心情，他為什麽會做出那麽幼稚的事情呢？
秦陌笙沒有回他，短信就那麽孤單的，靜靜的躺在他的手機裏。
他什麽時候變成這個樣子了呢？這樣沒有安全感的他，連他自己都討厭。
身後江遲暖進了他的房間。
“紀言……”她出聲叫他，秦紀言被她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
轉過頭，看著身後的她：“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