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愧疚
自從從澳洲回來，再一次見到秦陌笙。
心髒上那種熟悉而劇烈的痛，就一遍又一遍的摧殘著她纖弱的神經。
每一次都讓她全身上下的神經末梢都撕扯的疼痛，那種疼痛仿佛深入骨髓。
江遲暖痛恨自己的不爭氣，可是卻不知道該怎麽辦。
“秦陌笙……”她輕輕的呢喃這個她熟悉的，又陌生的名字，這三個字讓她曾經深愛過，也痛苦過，掙紮過也痛恨過。
此時此刻這熟悉的三個字仿佛變得越來越陌生。
她的心，也仿佛是凋零的落葉，迷茫不知道方向。
江遲暖正失魂落魄的走在大街上，熟悉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那是秦紀言為她換的，高中的時候，她最喜歡的那首歌。
秦紀言說過，隻要他一聽這首歌就會想起她。
之前他說他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就哼著這首歌。
不過有很多很多少年細膩的心事都從來沒有和她說過，就像江遲暖曾經的心事，也都不會告訴秦陌笙一樣。
那個時候的暗戀，就像是一枚酸澀的果子。
在心裏一點一點的生長，卻似乎永遠都沒有辦法成熟，忍不住咬上一口，澀澀的，酸酸的味道一點一點的滲透進心裏，那便是青澀的青春。
那是高中的一個下午，秦紀言隻記得那天天氣很好，陽光明媚的，似乎要照進人的心裏，學校裏的學生幾乎都已經放學離開了，她不願意回家，所以經常跑到學校操場的大樹下，耳朵裏塞著耳機，聽著裏麵傳來的音樂。
那天在操場打球的秦紀言，原本沒有注意到坐在大樹下，聽音樂的她。
是他的球滾落到她身邊，他遠遠的喊她，想讓她幫忙撿一下球。
可是她一動不動，像是沒有聽見一樣，那個時候秦紀言隻覺得，怎麽會有一個女孩子這麽沒有禮貌呢？就算是不願意幫忙撿球至少也回應一下啊。
他無奈的自己走過去撿球，走進就聽見她輕輕哼著歌的聲音。
五月天的《知足》。
讓他聽見輕柔的歌聲，從她的背影後飄出的時候，那一瞬間，他的心仿佛被擊中了一樣。
他這才發現原來不是這個女孩子沒有禮貌，也不是她不想要給他撿球，而是因為她耳朵上戴著耳機，可能聲音太大了，所以沒有聽清。
他沒有叫住她也沒有看清楚她長什麽樣子，隻記得那歌聲一瞬間擊中了他心裏某個最柔軟的部位。
後來他沒有心情打球了，隻是一直遠遠的看著那抹瘦瘦的，單薄的背影，一直坐在操場上發呆，以至於後來都錯過了回家的時間，當他到家的時候，秦老爺子還生氣的責怪他為什麽回來這麽晚。
一向聽話的他，也沒有心情應付，他回到房間，在網上找到了這首歌，單曲循環聽了足足有一整夜。
“怎麽去擁有一道彩虹，
怎麽去擁抱一夏天的風，
……
那樣的回憶那麽足夠
足夠我天天都品嚐著寂寞
……”
他也不知道怎麽了，大樹下，她清脆的歌聲仿佛印進他的心裏，讓他怎麽都忘不掉。
那個單薄瘦弱的背影，也仿佛印在了他心裏。
以至於很多年以後，那個場景還依然在他心裏，沒有辦法忘掉。
那便是他們兩個的第一次相遇，可是江遲暖一直不知道。
那個時候，秦紀言不知道她是誰，直到後來他才知道，原來她叫江遲暖。
再後來，他們兩個就成了好朋友。
不過江遲暖一直不知道那一天，很多年以後，秦紀言再提起，江遲暖已經很久沒有聽那首歌了。
她也不知道，年少時期她不經意的哼著歌，卻在一個少年心裏留下了那麽深那麽深的印象。
也是從那個時候，秦紀言開始注意她，後來他越來越發現她的特別，再後來，他就喜歡上了她。
不過這一切，那個時候的江遲暖都不知道。
就像此時此刻，江遲暖的手機響起熟悉的歌聲。
江遲暖接起電話：“紀言。”
“暖暖，你什麽時候出去的？去哪裏了？怎麽沒讓司機送你呢？”江遲暖剛剛出門的時候，他在屋子裏睡午覺，所以他根本也不知道她出來了，醒過來以後不見她的人影，秦紀言問管家才知道她出去了。
江遲暖努力整理心裏的淩亂，她清了清嗓子，心裏有些慌亂，怪自己不該有那些亂七八糟的情緒，她隱隱的有種對不起秦紀言的感覺：“沒事，我隻是……我在和小小逛街，現在已經要回去了。”
“哦，是嗎？”秦紀言心裏一瞬間，仿佛被針紮似的痛了起來。
江遲暖不知道的是，秦紀言剛剛給小小打過電話，小小說她沒有和她在一起。
他剛剛一直在打江遲暖的電話，可是那個時候，江遲暖在送秦陌笙去醫院的路上，整個人緊張都不行根本就沒有聽到電話鈴聲，秦紀言實在打不通，擔心之餘隻能打給小小。
此時此刻，江遲暖不知道，她“急中生智”編出來的這個理由讓秦紀言的心裏一陣難受。
可是他並沒有表現出來，電話那頭他的聲音是一如既往的溫柔，就像他平時溫柔的聲音那樣：“那你在哪裏？自己回來一定很不方便吧，我去接你好嗎？”
江遲暖說道：“不用了，我也就快回去了，坐計程車，我這裏離家已經不是很遠了。”
“哦，那好吧，你自己注意一點，有什麽事情給我打電話。”秦紀言說道。
“嗯嗯，別擔心了，我自己可以回去的，又不是小孩子了。”江遲暖說道。
掛斷電話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隻覺得更加對不起秦紀言，她不是有意想騙他的，隻是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說。
畢竟，她偷偷出來，是因為秦陌笙，雖然秦紀言也不是不講理的人，隻是她不希望他有一丁點不舒服。
剛掛斷電話沒有幾分鍾，手機又響了起來。
江遲暖接起來，是小小。
“喂，小小，怎麽了？”她開口。
電話那頭的小小有些語氣有些擔心，猶豫：“我……”
“發生什麽事了？怎麽了？你說呀。”她問道。
“小小，剛剛秦紀言給我打了電話，大概是十多分鍾到半個小時之前，他問我……你在哪裏，我當時沒有多想，就說我也不知道，你沒有跟我在一起，他好像很著急的樣子，他說你的電話打不通，後來掛斷電話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我是不是應該說你和我在一起啊？”
江遲暖愣住，心裏一瞬間湧上一種異樣的感覺。
那麽就是說剛剛她拙劣的謊言，其實秦紀言早就知道了。
頓時她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羞愧的心情湧上來。
其實原來秦紀言一直知道她在說謊，隻是沒有拆穿她而已。
她心裏有些難受，突然就覺得不知道該怎麽麵對他。
電話那頭的蘇小小有些慌了：“暖暖，我是不是說錯什麽話了？我是不是應該告訴秦紀言我們兩個在一起啊？”
江遲暖隻能說道：“沒有，沒什麽，隻是剛剛我的手機靜音了，沒有接到他的電話而已，就在幾分鍾以前我們兩個已經聯係上了，你就不用擔心了，不是什麽大事。”江遲暖安慰道。
蘇小小鬆了一口氣：“那就好，哎，說真的，剛剛在電話裏聽到秦紀言找不到你時焦急的語氣，就知道他一定很愛你，秦紀言是個好男人，你這次真的是遇上一個真正對你好的人了，一定要好好珍惜他啊，不要讓他溜走。”
江遲暖隻覺得一陣愧疚，隻能回答：“嗯，我知道的。”
“那你忙吧，沒什麽事，我就掛電話了。”蘇小小說道。
掛斷電話，江遲暖心裏更加複雜。
她真是笨，很多時候都自作聰明，以為自己很多事情都隱藏得很好。
其實如果今天不是小小，後來又給她打了個電話，她可能永遠都不知道秦紀言早就知道她的謊言，他隻是怕她尷尬，所以，在配合她的演戲。
而她卻傻傻的以為自己的小聰明騙過了他。
現在她突然就覺得，是不是其實很多時候，紀言什麽都知道，隻是從來都沒有拆穿她而已。
她深吸一口氣，叫了計程車，回家。
到了家，她輕手輕腳的走進門。
心裏有種濃濃的愧疚感，她還沒有想好怎麽麵對秦紀言，可是她又不能一輩子不麵對。
她躡手躡腳的想要回自己的房間，卻被從廚房走出來的秦紀言撞個正著。
她有些小心翼翼的觀察著他的表情。
他端著一盤水果，走過來：“暖暖，來吃水果，管家剛切好的，我還以為你還會有一陣子才能回來呢，所以就沒讓管家那麽早做飯。沒想到你回來的這麽早，餓了吧，先等一會兒吧，吃些水果墊墊肚子，晚飯一會兒就好了。”
他的臉上沒有任何一絲異樣的感覺，甚至找不到一丁點的傷心或者是憤怒。
就像剛剛他並不知道她騙了他一樣。
可是江遲暖知道，他心裏一定不可能一點波瀾都沒有。
他隻是不想讓她覺得尷尬為難，所以，一直忍著沒說而已。
她心裏一陣難受，那一瞬間，她搜索了腦海裏所有的方法，想要彌補他。
秦紀言將水果端到她眼前：“暖暖，今天的水果很甜，尤其是這個哈密瓜，你嚐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