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3章 鎚子

  老頭看看小怪物亮閃閃的獠牙，再看看面目猙獰的醜女丈夫，嚇得渾身發抖，「可是我這停屍房裡還真沒有那玩意。」


  「混蛋！為啥沒有？」


  老頭氣得想罵娘，心說了，我一停屍房，要鉗子幹嘛使呢？可是又不敢開口，只得結結巴巴地道，「我這兒用不著那個，我這裡說白了就是旅館，比方說你們幾個，全都是投宿個一晚，明早就得騰地方了。就算是家屬有事給耽誤了，也至多是再住一晚。完事也得騰地兒。」


  多明白呀，能不騰地方嗎？這些臭烘烘的屍體，原本天一亮，就該被送去火化了。


  「混蛋！你在說啥騰地方呢？」


  「哦，我沒說啥，我就是說，我這裡就相當於一個免費的旅館，哦，不對，其實也不是免費的，醫院肯定是收取一定的停——哦？住店費用。對，沒錯，就是住店費用。」


  老頭原本想說是停屍費，話到嘴邊，抖一激靈，給改成住店費了。所幸，這醜女的丈夫也沒聽出個所以然來。


  「那就是說，你這裡沒有鉗子或者改錐了？」


  「對，真是沒有，因為我這裡用不著那個。」


  「哼！沒用的廢物。」


  醜女的丈夫一把揪住老頭的衣領，把他給拎了起來，老頭被勒得喘氣不勻，禁不住大喊救命。他朝站在一旁的醜女求助。


  「喂，大妹子，叫你丈夫把我給放了。啊喲，疼死我了，你倆可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你們欺負人的動作都是一樣的。」


  可不是嘛，之前，老頭也動不動被醜女揪住衣領，給拎起來。


  醜女勸道，「老公，你把老東西放了吧？咱跟他無怨無仇的，他這輩子也沒做過啥壞事，至多是偷過兩面鏡子，這也不算啥事。罪不至死，趕緊放了他。」


  「你一個婦道人家，你懂個屁！我現在正在教訓這老東西呢，哪裡輪到你來插嘴？你給我閉嘴。」


  老頭被勒得上不來氣，只得求饒，「我說，大兄弟，你不是就想要鉗子嗎？你先把我放下，我去給找去。」


  「嗯？你個老東西，剛才還說沒有，現在又說給我去找，你到底有沒有鉗子？」


  「哦，那個，我這裡是沒有，可是醫院這麼大，醫院裡指定是有鉗子或改錐的。」


  「哼，你這老東西，你想跑？沒門兒。」


  醜女的丈夫一揮手，老頭重重地摔在地上，不住地呻吟。他又走上前，一腳踩在老頭胸口上，老頭努力地抬起頭來，看見的是一隻蒲扇般的大腳，立刻絕望地嚎啕大哭。


  「放過我吧，求你了。」


  「放過你可以，不過，你得先把鉗子給我找來。」


  「可是鉗子這種東西，停屍房裡指定沒有，我得出去給你找。」


  「不行，你去給我找鉗子，但是，前提是，不能離開停屍房。」


  「那你叫我怎麼找？」


  老頭心裡罵道，這他娘的不是神經病嗎？都告訴他停屍房裡沒鉗子，外面有，還非逼著我在停屍房裡找，這是哪根筋出毛病了？可是現在，老頭哪敢呲毛？只得嘆口氣，無奈地道，「嗯，你等著。」然後朝著值班室走去了。


  值班室是老頭的工作間，也是老頭平時喝酒的地方，老頭一進門，聞到熟悉的酒氣，精神也振奮了許多。心說了，今晚這是造了什麼孽了，被這身材堪比熊瞎子的兩夫妻這麼折騰？關鍵是，還根本無法反抗，因為自己跟這對夫妻相比，實力相差太多，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他倆只要起手一拎，老頭感覺自己立刻變了填鴨，只有伸長了脖子喊救命的份兒。


  值班室里根本就沒有鉗子，可是為了敷衍醜女的丈夫，老頭只好假裝沒事人似的，一邊哼著智取威虎山，一邊瞎找瞎翻。翻了半天，自然是沒有，沒辦法，再翻一遍唄，演戲，誰還不會？老頭假裝找的很賣力，為了給自己壯膽，抓起桌上的酒瓶，猛灌了一口。


  醜女的丈夫不放心，當心老頭糊弄他，也跟了進來。


  「喲，老頭好雅興啊，還唱智取威虎山呢。」


  「嗨，我這不是沒事偷著樂嗎？」


  醜女的丈夫走進值班室之後，醜女和少女也跟了進來。原本就只有幾平米的值班室小屋，因為擠進來倆龐然大物，頓時變得擁擠不堪，有點轉不開身了。


  「你倆出去，男人的事，女人別管，全都站到外面去。沒看見這裡都站不下了嗎？」


  醜女的丈夫抓住自己的妻子和侄女，不由分說地往外推。倆女的倒也懂事，沒嘰歪，全都退出去了。老頭這才感覺鬆快許多，因為這三具屍體全都發臭了，剛才他們仨一起擠在狹小的值班室里，那臭味熏得老頭連眼睛都睜不開，比那糞坑的濃度低不了多少。如果醜女的丈夫不轟人，他都想開口轟人了。


  醜女的丈夫在值班室里四下尋摸，目光忽然在地上鎖定了。


  地上有啥呢，居然把他的視線給吸引住了？


  老頭順著他的視線一看，心裡不覺咯噔一下，老頭看見一把鎚子，那把鎚子是他剛才往牆上釘釘子時，用完隨手扔在地上的。當然，他之所以釘釘子，是為了在牆上掛鏡子。老頭看著地上的鎚子，不覺長嘆一口氣，今晚這叫啥事？被三具屍體折騰了大半個晚上。


  醜女的丈夫看見那把鎚子，倒是立刻走過去，欣喜若狂地撿了起來。


  「媽呀，一把鎚子。」


  老頭不好意思地一伸手，「給我。」


  醜女的丈夫牛眼一瞪，「幹什麼？」


  老頭只好堆起笑臉，「嘿嘿，我這人有個壞毛病，用完了東西，從來都不歸位，剛才我用了鎚子，忘記把它收起來了，現在我把它收起來。」


  醜女的丈夫冷笑著伸手拍掉老頭的手，「收起來幹啥？」


  「不收不是給屋裡添亂嗎？」


  老頭陪著笑臉，再次把手伸了過去。


  「不用收，這把鎚子，我現在有用。」


  醜女的丈夫緊盯著鎚子，跟看著什麼精貴玩意似的。老頭瞅著他眼神不對勁，不覺問道，「我說大兄弟，不就是一把鎚子嘛，你要它有啥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