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4章 扶

  少女只是專心盯著鏡中的自己，壓根沒發現站在一旁的老大爺早就嚇得臉色發白。她把自己的腦袋在脖子上扭來扭去，似乎不管怎樣，都找不到一個最佳角度。她這樣扭腦袋倒是不要緊，關鍵是，她每扭動一次，就有一股子紫黑色的污血流下來，污血早就把雪白的裙子染成了紅色。


  老頭盯著少女滿是血跡的領口，驚得張大了嘴巴，與此同時，少女脖子上的傷口咕嘰咕嘰冒出的血泡也讓他胃酸上涌。嘔——一陣噁心上來，老頭又想吐，可是他拚命忍住了。儘管少女的樣子真的很噁心，可是現在這種時候，對著她嘔吐，他還是感覺有些大不敬。


  少女扶著自己的腦袋，折騰半天，還是感覺不滿意。


  「老大爺，你可以幫我嗎？」


  「哦？啊？還是要我幫你嗎？」


  老頭嚇得渾身發抖。


  少女從鏡子里凝視著張皇失措的老頭，哈哈大笑。


  「老大爺，別擔心，我只是想讓你幫我扶著腦袋而已，你得幫我找一個最佳的角度，據說男人的眼光比較正，你應該能幫我找一個最佳角度的。」


  老頭嚇得舌頭都不利索了。


  「姑娘，這玩意有啥最佳不最佳的，不就是把腦袋重新擺在脖子上嗎？你只要把它擺正位置就行了。還說什麼正不正的？其實，誰擺還不一樣嗎？」


  老頭這麼說，讓少女很心寒，只見她美眸一眨，流下兩行清淚。


  「老大爺，你說好了要幫我的，可是實際上，你卻根本不想碰我一下，我也看出來，你就是太虛偽了。」


  老頭聽了，一肚子的冤枉，禁不住嚷道，「姑娘，你這麼說就不對了，我哪裡不幫你啊？你知道我費了多大的勁才把這兩面鏡子給找回來的？你那嬸嬸一直如影隨形地跟著我，把我折騰得夠嗆，再說，我把這兩面鏡子給拆下來，等天亮了，院領導要是知道這事，保不齊我還會被處分呢。你知道我為了你，頂著多大的雷嗎？我現在幫了你，等天一亮，我還不知道自己將要面對的是什麼呢？說不定，他們會把我解僱的。」


  少女吃了一驚，「解僱你？不會的吧？」


  老頭鬱悶地嘆口氣，自顧自地說下去。


  「我在這裡工作兩年了，這兩年裡，我從來沒出過任何差錯。可是今晚，一切都完蛋了，其實，從一開始，一切的倒霉事就有了徵兆。今晚我上班沒多久，就發現值班室里多了一具屍體。」


  少女驚道，「多了哪一具屍體呢？」


  「是一具古怪的小嬰兒的屍體，那孩子樣貌非常古怪，長的就像一隻小狐狸。


  算了，不提它也罷，其實我倒是覺得目前的這些怪事跟它無關。」


  老頭的敘述倒是勾起了少女的好奇心，「居然有長相如此古怪的孩子嗎？我倒是很想看看它。」


  「算了，別折騰了。你不是說要縫腦袋嗎？還是趕緊干正事吧。」


  「對，正事要緊啊。」


  老頭嘆氣，想起那個古怪的嬰屍，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發現那個小小的身體依舊躺在停屍床上，這才放心了。


  少女繼續擺弄自己的頭顱，老頭卻又嘆氣道，「那個小孩的屍體莫名出現之後，你就醒了，沒多久，你嬸嬸也醒了，於是你和你嬸嬸給我講你們各自的故事，由於你倆的故事各有自己的版本，所有我只好說是各自的故事。」


  少女停住手，怒道，「是嗎？那肥婆究竟是怎麼說我的？」


  老頭不想挑起戰火，只得咳咳兩聲，低聲道，「算了，我相信她說的都不是真話，還是不要再追究，眼下，一切都準備好了，你該把自己的頭顱給縫上了。」


  少女點頭，她把自己腦袋扶正，左手扶著頭顱，右手拿著針線，打算把針紮下去，可是一隻手根本難以把握針的方向和力度，她居然一下子扎偏了，紫黑色的污血從她扎破的傷口出滲了出來。她顯得有些尷尬。


  「老大爺，對不起，你還得幫我。」


  老頭惶恐地睜大了雙眼，少女笑道，「別緊張，不是讓你縫，是讓你幫我扶住頭顱。」


  「這——」


  老頭看了下自己的雙手，有些為難。


  「你不幫我扶住頭顱，我怎麼縫呢？」


  老頭嘆氣，只得走上前，幫少女扶住頭顱。也許是離得太近，他感覺少女身上腐屍臭氣似乎又濃郁了不少，畢竟，又過了幾個時辰，人死之後，屍體的腐爛的腳步並未停歇。其實，從人類停止呼吸的那一刻開始，腐爛就開始了。現在，少女身上的臭氣比之前濃郁倒也無可厚非。


  臭氣薰得老頭咳嗽了半天，少女感到大惑不解。


  「老大爺，你怎麼了？」


  老頭怕說真話會傷害她，只好胡扯。


  「沒怎麼，我嗓子有點不舒服。最近天氣異常，動不動就下雨，隔天又是燥熱的大晴天，天氣如此的反覆無常，害得我感冒了。」


  「嗯，那就含個西瓜霜含片試試，要不就金嗓子喉寶吧，其實我更喜歡金嗓子喉寶。」


  「好的，回頭我試試。」


  少女點頭，兩手並用，忙活起來。她的左手按著傷口，右手拿著針，一下下地縫了起來。這下，針線總算是聽話了，針頭不再晃動，針也每次都能落在少女想要扎的地方了。只是少女每扎一下，傷口立刻會發出輕微的噗嘰聲，緊接著，就會有一股紫黑色的污血從傷口處冒出來。再冒出血水的同時，還伴隨著更加濃郁的惡臭。最好像被她扎出來的那些小孔全都成了排泄體內屍臭的出口。


  老頭看得頭皮發麻，再聞著腐屍的臭氣，感覺自己快支持不住了，馬上就要暈倒似的。


  少女正專心地縫著腦袋，猛地看向鏡子，才發現老頭神色異常，臉色慘白，嘴唇烏紫，不由地大吃一驚，「老大爺，你怎麼了，你不要緊吧？」


  老頭強撐著，露出一絲微笑，「我沒事，你繼續。」


  少女驚道，「可是依我看，你壓根不像是沒事的樣子，你好像馬上就要暈倒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