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6.第256章 被困黃沙
現在的左維忠,看上去就像個從地獄里鑽出來的惡鬼。
左維忠張大嘴巴,不住地往外噴著狂風。他一邊噴風,一邊發出瘋狂的大笑。
由於他的腦袋十分巨大,發出的笑聲也如同打雷般的震耳欲聾。
聽了他的笑聲,我感到頭疼欲裂,我急忙捂住耳朵。
李元泰大喊一聲,「路飛,把眼睛閉上,當心黃沙眯眼。」
我定睛望去,果然看見漫天的黃沙鋪天蓋地而來。
正驚魂未定間,就見那席捲著黃沙的狂風呼嘯著刮到城牆垛口,風力之強,我始料未及,竟然被狂風一下子掀了個趔趄,我站立不穩,身子自然朝後傾倒,誰曾想,我身後就是垛口,我一個沒站穩,被風吹得摔下了垛口。
本以為我會被狂風卷下垛口,直接摔到城牆底下,沒想到這股狂風實在太過強勁,我居然被風卷到了半空,完全失去了重心的我被狂風卷得一會兒上一會兒下,我感覺自己就像個斷了線的風箏般地在天上飄來飄去。
我已經提前預見到自己的悲慘結局,什麼時候風停了,我才能啪嗒一聲從天上掉下來,摔成肉泥。至於現在,我只能像個風箏般的飄來飄去。
此時,黃沙滿天,所見之處都是黃色的沙霧。
目力所及之處全是黃沙,我看不見城牆,也看不見李元泰,唯一能看見的,只是左維忠那張懸在半空的邪惡的巨臉。
我舉起拳頭,拚命朝他怒吼咒罵他,可是殘暴的狂風湮沒了一切聲音。與此同時,他那令人寒毛直豎的笑聲還是不斷地鑽進我的耳朵。
他還在張大嘴巴,拚命往外噴卷著黃沙的狂風。
我絕望地亂喊亂抓。
現在的我除了黃沙之外,什麼都看不見。
我覺得自己簡直跟瞎子沒兩樣。
一個飄在半空失去重心而又什麼看不見的人除了喊叫和咒罵之外還能幹什麼?
我的手瘋狂地亂抓亂撓,我渴望能在漫天的黃沙里抓住一個實實在在的東西,能把我固定住的東西,如果再讓我在天上飄來飄去的話,我相信我肯定會瘋的。
不知是命運使然還是好人有好報,在我又一次伸手亂抓的時候,我居然抓住了一個光滑堅硬的東西,那東西是長長的一溜,摸上去滑溜溜冷冰冰的。
我抓住了什麼?
詫異之下,我發現這東西是穩固不動的。
我欣喜地抓緊了它。
在被狂風卷到空中折磨半天之後,我終於抓住實實在在的東西了。
那感覺簡直是太美妙了。
可是我抓住的是什麼?
這裡附近只有城牆,城牆上有什麼東西會是長長的一溜,摸上去滑溜溜冷冰冰的呢?
答案是城牆的垛口。
我為自己快要被飄在半空的感覺折磨瘋了的時候抓住垛口而歡呼。
千鈞一髮之際,我居然抓住了城牆的垛口。
老天爺終於眷顧了我一回。
可是很快,我就不那麼樂觀了。
因為我雖然抓住了城牆的垛口,不用擔心再被狂風卷到天上了,可是我整個身體依然在城牆邊上,也就是說,我的腳下是懸空的。我隨時有可能摔下去。
如果硬要做比較,儘管被狂風卷在半空雖然飄來飄去搞得我頭暈腦脹,暫時沒有性命之憂,可是現在我要是一不留神摔下去,可是很可能摔傷腿腳。這樣一比較,懸在半空反倒安全的多。
弄清楚形勢之後,我再次絕望地大喊起來。
我一邊喊李元泰的名字一邊拚命往上爬。我又驚又怕,城牆垛口的青磚想來是平時士兵們總是趴在上面遠眺,青磚被他們磨得光滑無比,根本就抓不住,我的手使不上力氣,眼見著就要因體力不支掉下去。
而且我的手之前被困在廢井裡的時候就磨出許多血泡,三天過去了,那些血泡大部分已經乾癟痊癒,可是仍然有少部分血泡尚未痊癒,一碰就鑽心地疼。
那些血泡即使再疼,我也只能忍住,因為我實在不想就這麼跌下去摔斷腿腳。
此刻的我真他喵的全是眼淚啊。
我惡狠狠地把左維忠的祖宗十八代挨個問候一遍。
四下里又全是黃沙,我什麼都看不見,只能摸索著吊在垛口上。
我以為先堅持撐住,吊在垛口上等李元泰來救我就完事了。
可是左維忠可不會這麼發善心,他看我艱難地吊在垛口上,大嘴一張,又噴出更多卷著黃沙的狂風。
這股狂風來的更加猛烈了。
無數黃沙打在我的臉上身上,疼得我直咧嘴。
是的,剛才的黃沙只是軟綿綿的眯眼。
現在的黃沙就不同了,因為風變了,風速比剛才更快了幾百倍不止。
黃沙本來顆粒不大,可是一旦加上飛一般的風速,那打在臉上身上就如同被一粒粒鉛彈或者鐵彈擊中那麼痛。
大家能想象下被沉重的鉛彈或是鐵彈擊中會是什麼樣的感覺嗎?
相信我,我並不是個嬌氣寶寶,一點痛我還可以忍受,可是此刻那些黃沙打在臉上是真的疼啊,疼的鑽心,感覺那些黃沙像是已經把我的臉擊穿了一個個小窟窿,然後它們在一粒粒地鑽進我的臉部肌肉里繼續折磨我。
即使痛的我幾乎想要縱身跳下城牆結束生命好了,可是我也不想被左維忠那混蛋看笑話,只能強忍住眼淚,不哭出來。
我知道,如果再過幾分鐘,我還沒爬上去的話,我的力氣就可能用光,等待我的結局很可能就是慘叫一聲,跌下垛口。
一想起剛才那些士兵為了躲避吃人的惡鬼們而主動跳下城牆,摔斷腿腳的畫面,我就止不住地顫抖。我會像那些士兵一樣摔斷腿腳,躺在城牆底下哭泣嗎?
我現在能夠深刻地理解那些主動跑向垛口並縱身跳下去的士兵了。
他們從垛口縱身躍下並非為了逃命而是打算自殺。
對於他們來說,如果能擺脫這無窮無盡的可怕折磨,失去生命也在所不惜。
像鉛彈或是鐵彈一樣的黃沙繼續瘋狂地擊打在我的臉上身上,我有種痛到極致之後的麻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