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第112章 再次偷聽
梁景輝把碗碟送進廚房,就動手開始洗碗。
我蹲下身子,躲在廚房窗外的草稞子里,四下里打量了一番。這個位置很好,如果來人,一縮脖子就躲進草叢了,沒人來的話,伸長脖子就可以一覽廚房全貌。
當然我還得留神賽璐珞那死賤人別再冒出來喊我,我豎起耳朵仔細聽了聽,耳房裡照舊傳出賽璐珞咯咯的嬌笑聲,顯然她玩的正嗨,沒工夫來逮我。
不大的工夫,天就暗下來,看什麼都是影影綽綽的,像是蒙著灰色的紗。
有人急急忙忙地從院外趕來,腳步聲沉重,喘息也很急,顯然他是跑著來的。
看身影和走路姿勢應該是梁景輝的父親——面具怪人。
這怪人什麼時候出去的,當然不得而知,整個下午我們都在耳房裡,並沒有去關心院子里的事。再加上賽璐珞這大嗓門在屋裡鬧騰了一下午,外面有什麼動靜也根本聽不見。
「景輝!」他一進門就大喊。
「父親,我在這裡。」梁景輝把手伸出窗外沖著父親招手。
我趕緊把腦袋縮了回來,生怕被他們發現,躲在草叢裡大氣都不敢出。
面具怪人急匆匆地從我身邊走過,並未發現我。
他的長袍碰到灌木叢發出刺啦刺啦的響聲,驚得灌木叢里的蝴蝶蜻蜓四散逃命。
面具怪人走進廚房,低聲道,「景輝,你三嬸子今晚要生了。」
啪嗒——
一隻白瓷大碗從梁景輝手中滑落,摔在地上,跌了個粉碎。
怪人說話的聲音並不大,卻驚得梁景輝摔碎了一隻碗。
連帶著我也被嚇了一跳,梁景輝顯然是被三嬸子要生這件事驚到摔碗,而我則是被碗摔在地上的聲音給嚇了一跳。
尼瑪,不就是生個孩子嗎?
這梁景輝至於給嚇成這樣嗎?
正因為這樣,我感到更好奇了,為了聽見更多的重點,我悄悄往窗邊又挪了挪。
「為什麼是今晚?」
「是啊,所以我說你不該把他們帶回來呢。」
「今晚他一定會來的,每次一有新生兒出世,他總會現身。他就是要把這裡所有的人都變成……」
梁景輝說到這裡就打住了,他說這段話的時候,不時地停頓,說話的聲音也越來越小,我感覺他像是因為緊張而發抖。
他說的那個「他」是誰?
「他」為什麼總在新生兒出世的日子現身?
既然三嬸子今晚要生,那麼不會意味著「他」也一定會現身嗎?
看梁景輝這麼害怕,我也不由地感到緊張。
面具怪人嘆口氣道,「所以說你不該把他們五個留在這裡,如果被他發現城裡還有五個外人,依他的個性,他一定不會手軟的。」
面具怪人話音剛落,就聽見耳房的門吱呀一聲開了。
緊接著,賽璐珞嬌小的身影從門內閃出來。
「路飛!路飛!你又跑到哪裡去了。趕緊回來咱們一起玩殺人遊戲啊,人少了不好玩。」
那傢伙照例是一通大喊。
我躲在草叢裡,哪敢應聲。
這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天已經黑了,廚房和耳房內都亮起了蠟燭的光芒。
在明滅不定橘色燭光的映照下,賽璐珞的身影更顯得窈窕嬌小,那張巴掌大的桃子面也格外嫵媚誘人。
說句實在話,如果她說話不那麼尖酸刻薄、而又不處處針對我的話,她也算得上是個合我胃口的、養眼的美人。
可惜的是,人無完人,人總有缺點,而她的缺點恰恰是我無法容忍的,所以我和她永遠都是死對頭。
她這麼一喊,廚房內的談話聲立刻停止了。
賽璐珞顛著小腳在院子里轉了兩圈,又跑到院外看了看,氣哼哼道,「又死哪去了,不是又掉廁所里了吧。」
「算了,別喊了,大晚上的,咱們先玩吧。」這是高鵬的聲音。
賽璐珞冷哼一聲,才回去了。
哐當——
傳來關門聲。
耳房內又傳出喧鬧聲,當然還是賽璐珞的聲音最響,看樣子他們已經開始玩殺人遊戲了。
聽著耳房重新傳出喧鬧聲,廚房裡的兩個人才如釋重負。
「父親,那今晚怎麼辦?」
「今晚我要去你三嬸家保護新生兒順利降生,儘管每一次的保護都失敗了,這一次還是會全力以赴。」
面具怪人的聲音很明顯有幾分落寞。
「父親,今晚帶上我吧,好歹我能打個下手。」
「簡直亂彈琴,今晚你留下看著那五個人囑咐他們不要亂跑,否則很危險。」
「不,父親,我要跟您一起去。您一個人對付不了他的,上一次,您就受了重傷。」
「不行,你哥哥還被他困在陣中,生死未卜。你再也不能有半點差池,咱們老梁家怎麼也得留一脈骨血。聽話,你乖乖留在家裡。」
「可是父親,您已經年紀大了,不能再去跟那個禽獸不如的傢伙去拚命了,孩兒已經長大了,該孩兒來保護您了。您就帶孩兒一起去吧。」
……
廚房內一片沉默。
我知道這一定是面具怪人在做抉擇。
良久,我聽見拍肩膀的聲音,緊接著,面具怪人開了口。
「景輝,今晚還是為父自己去的好,你留下看家,保護好那五個孩子,他們也是五個苦命的孩子,不幸流浪到此,不能讓他們受到牽連,明天天一亮,就立刻送他們出城。記住了嗎?」
「父親……」梁景輝的聲音開始哽咽,我聽得出他在啜泣。
面具怪人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道,「景輝,今晚如果我回不來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你娘死的早,我這做父親脾氣不好,成天對你呼來喝去的,希望你不要記恨。萬一我死在那禽獸手裡,記得把我和你娘的屍骨葬在一起。」
廚房內,梁景輝跪在父親腳下,早已泣不成聲。
面具怪人慈愛地撫摸著兒子的頭道,「孩子,時候不早了,爹該出發了,記住爹說的話。」
面具怪人說罷,掠起身形,飛出窗外,消失在夜色中。
梁景輝獃獃地站在窗前,望著父親消失的方向嗚咽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梁景輝嘆了口氣,熄滅了廚房的蠟燭,輕手輕腳地朝著堂屋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