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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輪和彥少見地沒有露出笑容,他安安靜靜地看著她,黑色的眼眸不透一點光。


  秋奈眼波一轉,卻看到他緊抓著沙發幾乎蒼白的手指。


  「你不準備再說些什麼嗎?」秋奈擎著那枚戒指,低聲道:「這樣也太簡單了吧。」


  花輪潤了潤雙唇,輕輕咳了一聲,才開口:「我知道你有自己的主意,若是定下來了,我說再多也沒有用。」


  秋奈纖長的睫毛輕輕一顫,她低下頭,纏枝吊燈將她的眼下打出一片陰影,就像是海上升起的薄霧,被她從海上帶到家中。


  安倍晴明的離開突然讓她明白了很多道理,也讓她看淡了一些事情,她整個人的氣質也好像從春天的花骨朵到了夏天盛放,又到了秋季的收斂沉澱,無論是從女帝經歷裡帶來的氣勢,還是妖力靈氣帶來的美貌,都沉澱為她獨有的風華,那些東西被收起、化解、吸收,最終成為了她的一部分。


  秋奈翹起唇角。


  她雖然討厭離別,卻從不害怕開啟新的感情。


  每個人都是一段不同的風景,每一個男人都有自己獨特的光芒,她喜歡搜集寶石,更喜歡好好珍藏領略風景。


  「可是,我卻不明白啊,」她將一隻胳膊搭在花輪的肩膀手,將那枚戒指塞進他兩唇間,小指輕輕描摹著他的嘴唇,眼角藏媚,聲音暖糯:「你究竟是要我做你女朋友,還是要求婚呢?」


  花輪的瞳孔一縮,卻叼著那枚戒指沒有說話。


  秋奈的雙手捧住他的雙手,身子前傾,舌尖兒一探,將黑珍珠上的米粒兒卷在了舌頭上。


  他愣愣地望著她探出來的舌尖兒,身體又酥又麻。


  秋奈溫柔一笑,低聲道:「說呀,你怎麼不說。」


  花輪突然往前一頂,黑珍珠圓潤的弧度壓在她柔軟的唇上,將紅唇壓出一道痕迹。


  他眨了眨眼睛,那雙眼睛里的一切彷彿已經說明了所有情感。


  「不論,你要求的是哪一種,這顆黑珍珠我都收下了。」


  秋奈眼睛微彎,張口咬住了那顆黑珍珠。


  花輪慢慢張開嘴,輕聲道:「公主殿下,你比你想象的更加喜歡我。」


  他趁著秋奈咬住戒指沒有辦法說話的時候,慢慢舔舐著她的嘴角,含住她的唇,用舌頭勾勒著她的唇線。


  「唔……」


  「baby,」他吻著她的耳垂,慢慢搜索著她身上的敏感點,「我遠比你想象的更愛你。」


  「你答應我的事,你或許忘了,但是我卻永遠記得。」


  「請嫁給我吧,我會給你所有的自由。」


  答應過他的事情?

  秋奈的頭腦有些發暈,記憶不知道是不是在時間線穿梭中丟失掉了,她總覺得自己好像記不得了一些重要東西。


  她正在思索的時候,他卻捏住她嘴中的戒指,指尖兒在紅唇上慢捻而過,而後,他竟然雙膝跪在了她的面前。


  明明求婚時為了表達男方的鄭重,只要單膝下跪就好了,可是他的兩個膝蓋卻都磕在了地上,竟像是將自己的尊嚴也一同獻上了。


  如此鄭重其事,如此嚴陣以待。


  秋奈也忍不住坐正了身體,默默看著他。


  記憶里的花輪和彥即便是個小孩子也帶著掩飾不住的貴氣,他幾乎是那個國小里所有女生心目中的男神。父母在知道他們班級竟然有花輪集團的繼承人後,特意囑咐她要和他搞好關係,然後,她是怎麼做的呢?

  秋奈身子前傾,胳膊肘抵在膝蓋上,事業線呼之欲出。


  她看著他緊張又認真地神情,想起了自己的故意接近……小孩子嘛,故意扮純真可愛也沒有任何人會懷疑,她闖進了他的朋友圈,她成為了朋友圈角色扮演中的小愛公主,而正如她料想的一樣他也成了那個拯救小愛公主的王子殿下。


  可是,小愛公主並非是真的小愛公主啊,她是魔女的化身,她實在故意得到他的好感,又在父親升遷離開后,立刻將他棄之不顧。


  她當初對他許下過什麼承諾來著……


  對了,好像是說——


  「王子殿下,請嫁給我好嗎?」


  瞧,她原來就是這樣的壞女人啊,從小就開始會騙人了。


  秋奈凝視著食指上被他戴上的戒指,黑珍珠在燈光下散發出內斂奢華的光芒。


  「王子殿下,請嫁給我好嗎?」


  她突然開口。


  花輪和彥好像終於鬆了一口氣,他垂下頭,吻上她的指尖,不比一隻蝴蝶停留更久,可這吻的重量卻沉甸甸地壓了下來。


  「啊,我的公主殿下,我永遠是屬於你的。」


  他黝黑的雙眸越看越像是兩顆黑珍珠,他跪在她的腿前,伸出雙臂環住了她的腰身,然後,輕輕地,用一種秋奈隨時可以反悔推開的速度靠近了她,將臉邁進了她的小腹處。


  「秋奈……藤原秋奈……秋奈公主……」他聲音悶悶的,一遍遍呼喚著她,就像是在呼喚著那塊早已經被秋奈丟進犄角旮旯里的記憶。


  秋奈將自己的手掌壓在他的頭頂,默默盯著食指上的戒指。


  她為什麼會答應呢?莫名其妙地又跳進了婚姻的墳墓?

  大概是因為他給自己洗腦太成功了……一遍遍說著會永遠在她身邊,不會離開她,會給她自由,即便是她也會相信的啊。


  其實,藤原秋奈也明白,為什麼在安倍晴明離開后,她會依次有意無意遇上他們三個人,他們也都或明或暗地展示著對她的關心和在意,無疑是男人們的小心機,希望能夠趁虛而入而已。她若是點明了未免有些傷他們的自尊,便只得靜觀其變。


  跡部景吾的賣慘……赤司征十郎的賣痴情,原來都抵不過花輪和彥的愛與自由的承諾。


  秋奈摸了摸下巴


  ……原來自己竟是愛與自由的戰士嗎?

  最重要的是比起吃過不知道千八百回的老草們,果然,還是新鮮地更有魅力吧。


  秋奈的目光帶上了一抹艷麗,她猛地朝前一撲,將花輪和彥撲到在鬆軟的地毯上。


  花輪和彥側過臉,臉頰和脖頸羞紅一片,青澀而誘人的風情,簡直就像是在對她說「我是只純良的兔子,快來吃我吧。」


  秋奈低下頭,還未晾乾的髮絲滑過他火熱的肌膚,更加讓敏感的他一陣陣顫抖。


  她發出一聲輕笑,憐愛地用鼻子蹭了蹭他的臉頰,輕聲道:「你實在太可愛了,怎麼會這麼敏感啊……」


  尾音消失在交纏的唇舌間。


  他的眼眸就像是漂浮海上的黑珍珠,明明價值連城,是人人都想要得到的重寶,卻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屬於別人了,屬於那個沒心沒肺,身上姻緣因果牽扯不斷,卻還嚮往著自由的那個女人。


  明明是你將我束縛在網上,自己卻想要自由,真不公平啊。


  花輪和彥狠狠地抱住了藤原秋奈,就像是公蜘蛛臨死之前最黑寡婦蜘蛛的最後一點微弱的反抗,又像是雄性鮟鱇魚最後一次拼力地反抗,卻最終還是與雌性鮟鱇魚融為了一體。


  兩人在翻滾糾纏間不小心壓到了沙發上的電視遙控器,電視機猛地被打開,兩人卻都沒有在意。


  電視機上卻傳來了一首童謠——


  一個女巫在城堡里遊盪,她比尖刀還要危險,確實很漂亮……她遇上一個國王,國王目不轉睛地盯著她。


  她用一根手指點了一下國王心,那是她藥水需要的……而這顆心愛上了一個人,國王的心……


  ——心啊,告訴我,國王愛上了誰?


  ——女巫啊,你詭計多端,卻不知道國王愛上的人正是你。


  花輪突然感覺一種莫名的悲哀,他彷彿成了那個國王,而女巫秋奈只是將他當成「新生」的磨刀石,她貪婪地吸食著他的愛意,嘗過鮮后又會毫不猶豫的離開。


  不,不行!


  如果,你註定要離開的話……請慢一點,再慢一點……


  花輪和彥突然翻身將到處撩火的秋奈壓制在身下。


  「……怎麼了?」秋奈不滿足地皺了皺眉,聲音卻像是裹了蜜糖和鮮花,「難道花輪同學是不喜歡我了嗎?」


  他的臉上又升起一抹薄紅,低聲道:「別在叫這個稱呼了,好羞恥的……」


  「怎麼會呢,我以為你會很樂意,我提起那個時候的事情呢。」


  「可是我那個時候根本不會想到,你會將這個普通的稱呼當作……當作……」他咬著唇,「……情趣啊。」


  秋奈繞著自己的頭髮笑著,「你不喜歡嗎?」


  「baby,你能感覺到的,我對你的渴望有多麼熱烈,可是……」花輪和彥左顧右盼,突然找到一個借口,「這種事情怎麼也要等到新婚之夜吧。」


  秋奈的臉立刻垮了下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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