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千年難得一遇啊
孟棠短促一笑,沈玉凝感受到嘲諷的惡意:“你閉嘴!我知道你要說什麽!”
“我要說什麽?”男人以手支頜看她,眼底盛著淺淺的笑意。
沈玉凝對這男人禍國殃民的一張臉總是沒什麽抵抗力,尤其是他這麽笑的時候,明知他一肚子壞水但還是會自投羅網。
就好像那些專門狩獵的奇花異草,綻放出驚豔的絕色,吸引著蟲魚鳥獸落入樊牢。
“你是不是要說我才不是什麽千年難得一遇,像我這種一年能遇上一千!”
這是吟風頌月聽了都要給沈盟主鼓掌的地步,簡直是宗主肚裏的蛔蟲啊!
銜月宗主孟臨宵依舊保持著他那似笑非笑高深莫測的表情:“聽盟主話裏的意思,難道是在說師父的眼光不好?”
紀飛玄頓了頓,隨即瞪向沈玉凝。
“沒有!不是!我不敢!”沈盟主嚇的連忙擺手:“我不是這個意思啊爺爺!”
“哼!老頭子也不是你肚裏的蛔蟲可不知道你在想什麽!”
沈玉凝欲哭無淚,將豬骨頭咬的咯吱咯吱響,怎麽感覺自己引以為傲的口才遇到這個孟宗主就不靈光了呢!
孟棠又問紀飛玄:“聽聞師父前段時間遇到了點麻煩,內力還出了問題,不知是真是假?”
莫提雲不無警惕的看向孟臨宵:“孟宗主還真是神通廣大,劍仙已退出江湖,此事並無幾人知曉,不知孟宗主又是從何處得知?”
“蛛網是銜月宗的人。”
聽到蛛網二字,眾人皆麵露驚詫。
幾十年來,江湖上大事件的發生常常會伴隨著蛛網這個名字,畢竟這可是江湖上最大的情報組。
大到誰家男人養女人,誰家女人偷漢子,小到誰被好兄弟滅滿門還奪走家傳秘笈,因看不懂秘笈而養大遺孤讓他認賊作父。遺孤長大修習秘笈得知真相,麵對既是仇人又是養父但此刻已經悔不當初一心向善的偽君子陷入兩難,最終放棄複仇卻被偽君子一刀斃命這種事蛛網也都了如指掌!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紀飛玄內力損失的事本也沒刻意隱瞞,蛛網能查出來也並不奇怪。
“何止是出了問題,”劍仙重重歎了口氣:“老頭子練了七八十年的內力幾乎全沒了,當年能禦劍八百,現在也隻能禦劍七百九十九了!”
眾人:“……”
隻見那老頭抬起手來,以手上啃了一半的豬筒骨為劍劈砍出去!
劍氣如虹,崩裂開來,吹動眾人衣發,還震的整張桌子上的杯碗碟筷都在顫動嗡鳴。
在強大內力的統禦下,歸一殿中,但凡佩劍之人都聽到自己的劍在對這位劍仙發出回應。
就在沈玉凝錯愕之時,她袖中才得的那柄名為‘扶秋’的短劍竟然脫飛出去!
不光是她,那些少陽弟子的佩劍,包括孟棠和紀辛元的佩劍也都飛了出去。
一時間,整個歸一殿中,劍如銀河一般受那內力催動,在大殿之上流動來去!
吟風頌月,還有門口站著的石容都不覺按緊了手上的佩刀,唯恐這位劍仙一言不合也給他們召過去!
劍仙用劍很隨意,不顧眾人表情驚詫,隻用一根豬筒骨就輕而易舉的奪了所有人的劍!
這一招沈玉凝才在孟臨宵的手上見識過,他用一把扇子奪劍,跟劍仙的豬筒骨還真有異曲同工之妙。
“去!”
一聲低斥,那無數飛劍四散開來,齊齊插入殿內四根日月懸柱之上!
“劍仙不愧是劍仙!”沈玉凝激動的拍巴掌,不,拍馬屁:“這麽看來,早先失去的內力對您沒有絲毫影響!”
“怎麽沒有!有啊!”老頭子歎道:“最大的影響就是月圓……”
“爹!”莫提雲將人打斷,給他夾了一筷子魚:“這魚不吃,涼了就腥了!”
“吃吃吃!”
吟風取了自家宗主的軟劍回來遞給他,沈玉凝給白禹使眼色。
後者不解:怎麽了?
沈玉凝指指柱子最上麵的一柄短劍:“咳,我的!”
白禹恍然大悟,這才幾個縱身躍到柱子最上頭,把她的短劍取了回來。
孟棠看那劍的時候卻微微蹙眉:“你這劍……”
“爺爺給的!”沈玉凝得意挑眉:“怎麽樣,你有嗎!”
孟宗主卻不以為意,反而好整以暇道:“你叫他爺爺,那該怎麽叫他徒弟?”
“爹啊!我爹就是劍仙前輩的徒……”
沈玉凝沉默了……
偏偏那孟宗主卻繼續挑釁:“既然盟主都這麽叫了,那本宗主給辰安收個哥哥也未嚐不可。”
孟辰安看她:“哥哥?”
“閉嘴!誰是你哥哥!叫我爺爺!”
小包子更加茫然,疑問給到自家老爹。
但他爹卻斬釘截鐵道:“是哥哥!”
他雙眸一亮:“哥哥!”
沈玉凝以手掩麵:“咱,咱們換個話題吧。”
孟宗主果然十分配合的換了話題:“師父是因何事失了一半的內力?可是閉關的時候走火入魔所致?”
“嗯嗯,算是吧,”紀飛玄又興致勃勃道:“當時啊,老頭子確實在閉關,本來都好好的,但是吧,這家家都有難念的經,不瞞你說,我那個兒子……”
“爹!”
“爺爺!”
莫提雲和沈玉凝異口同聲,把劍仙前輩嚇了一跳:“幹嘛!”
“爹,吃雞蛋!”
“我剛才吃了!”
“爺爺,吃豬尾巴!”
沈玉凝二話不說就往老人家嘴裏懟了根豬尾巴,動作簡直快極了,唯恐他動作更快的托出真相叫孟棠看笑話!
畢竟這段時間武林盟的各門各派在這孟宗主麵前顏麵盡失,少陽派已經是最後一片淨土了好嗎!
孟棠雖沒再追問,但沈玉凝也並不確定他是不是真的不知道。
要是被他知道劍仙前輩是為了看兒子兒媳婦吵架才激動之下走火入魔,恐怕最後一片淨土也要不複存在了好嗎!
所以,思前想後,第二日紀飛玄又叫她過去練劍的時候,她十分誠懇的表示:爺爺,您要還顧慮我,不,顧慮我哥在江湖上的地位,在銜月宗麵前的尊嚴,您能不能不要讓孟棠知道您的內力是怎麽沒的?
老頭子十分納悶,覺得此事有什麽好隱瞞的呢!他紀飛玄在江湖行走數十年,一向光明磊落!
她沈玉凝隻得用大半天的時間給劍仙前輩分析時局,言明利弊,並唾棄了一番各門各派讓她在銜月宗麵前抬不起臉,還被這位宗主惡意嘲諷的卑鄙行為!
嘲諷是輕的,最重要的是牽馬啊!讓武林盟主牽馬這種事您能忍?反正我骨頭硬!我不能忍!
為了證明自己的骨頭也硬,老頭子當場表演了一個義憤填膺,並打算替她好好教訓教訓這個徒弟。
沈玉凝高興了。
她回去沒多久,劍仙果然把孟宗主也叫去了停雲居。
她一聽說這個好消息就帶著白禹跑到海棠林外等人,等的天快黑了方見孟棠從海棠林出來,眉頭緊蹙,麵色難看,唇上更是半點血色也無。
沈盟主連忙用同情掩蓋自己激動的心和顫抖的手:“呦,孟宗主這是怎麽了?被你師父,我爺爺,給揍了?嘖!差點忘了告訴爺爺,宗主十分怕疼,該叫他手下留情才對!”
孟臨宵看著她,上前一步。
白禹連忙抬手用劍擋在沈玉凝身前,不無警惕道:“孟宗主。”
後者冷冷看了白禹一眼,沒再回應,扭頭大步離開。
剩下兩人一頭霧水,沈玉凝最後總結:“看來是真的被揍了!”
白禹高興道:“劍仙前輩給盟主出氣了!”
“我去問問怎麽揍的!”
她沿著熟悉的小路避開機關又一路小跑著進了停雲居:“爺爺!爺爺!您是怎麽揍他的啊!我跟您說,這人重不得,輕不得!他身有隱疾!受不住!”
劍仙紀飛玄愣了愣:“揍?”
“啊,您沒揍他?不是說好了給我出氣嗎!”沈玉凝不樂意了,叉腰瞪那老頭,還真有幾分女兒家嬌蠻的神態。
紀飛玄樂道:“爺爺給你出過氣了啊!我教了他一套我新鑽研的劍法!還命他一個時辰之內全部學會!學不會不準吃飯!你猜怎麽著,這小子竟然還真給學會了!辛元都用了三四天才練成!不愧是我老頭子選中的,千年難得一遇的練武奇才啊!”
“……”沈玉凝:“爺爺您好,爺爺再見!”
“哎哎哎?”
沈盟主黯淡的離開,她覺得自己快要和那海棠樹的陰影融為一體了。
所以,整個武林盟都叛變了嗎?
回後山廂房的路上白禹一直在安慰她:“您和孟宗主的交手也並非時時都落於下風,不也有贏的時候嗎?再者說來,他和劍仙前輩頂多算是一對多年未見的師徒,哪有您和劍仙前輩的關係好!”
沈玉凝一臉絕望的看著他:“劍仙已經知道我是假冒的了。”
白禹嚇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那那那!咱們現在收拾行李回武林盟還來得及吧!”
“瞧你這點出息,他又沒怪我,還說要幫我隱藏秘密。”
“哦……”白禹隨鬆了口氣,但內心還是無比緊張的。
二人正沿著小路走,忽聽前方傳來幾個人的說話聲。
“掌門!”
“嗯……新入門的劍法練的怎麽樣了?”
“還……可以吧!”
“好!”
緊接著便見少陽掌門紀年步履匆匆的沿著另一條道下山去了,他穿著一身藍衣,手上提著燈籠,隻身一人,十分低調。
而方才與他打招呼的人……
沈玉凝雙眸一亮:“那誰!陳魚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