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世無常、無解之劫
往事在時間的縫隙中，碎成了流沙。
「老大，老大，西區來了一個傻子！」小混混把老大帶到夜神旁邊。
「叫我逆蒼天！」
老大扯住夜神的紅毛，「嘿，新來的，知道這邊的規矩嗎？」
「朝……朝……」稚嫩的幼童瞪大了一雙眼睛，看著兩個少年人。
「老大，他說什麼？」
「造造……恩，他說知道，知道，既然知道，就把每天得到的食物上供一半，從此，你就是我逆蒼天麾下第二員大將了。」
「夜……夜神。」
「老大，他又在說什麼？」
「也，也行？廢話，不行也得行！小子很上道嘛！」老大心情很好，「走了，龍傲天！」
「好的，老大！」
「叫我逆蒼天！」
深秋，寒風瑟瑟，飄起了細雨，道上兩隻野狗撕咬搶食物吃，夜神蹣跚其間，神智不清。小混混跟在老大身後捂著肚子，看了半個時辰，不能理解老大的心思。
「連野狗都不理他，真可憐吶！」
「老大你犯戒律了，咱們是不能可憐別人的！」
「我在可憐他嗎？我在諷刺知不知道！你有沒有文化？念過書沒？你連野狗都打不過，我有可憐過你嗎？」
「老大，怪冷的，我們拿了吃的就走吧！」連野狗都打不過這種事總是放在嘴邊，怪丟人的。
老大沒搭理小混混，跳到夜神面前，沒嚇到夜神，倒是把兩隻野狗給嚇跑了。小混混縮著脖子，心道他的老大就有『狗見愁』的本事。
「帝釋天，今天這份食物，我就收下了！」老大把從野狗嘴裡奪過來的食物，一分為二，一半給了夜神，一半給了小混混。小混混雙手捧過被狗啃過的東西就吃，餓了一整天呢！
夜神接過食物不知道要幹嘛。
「真的是傻子嘿，竟然不知道吃！」小混混古圇吞棗的吃完，盯著夜神手裡的食物流口水。
老大一副小弟不省心的樣子，把夜神提溜到一間茅草屋裡，然後帶著小混混忘東街跑去，「卧雲那老頭今天不在，我們去慶西樓好好搓一頓！」
「好的，老大，就去這個什麼西樓，那老頭不在，我就放心了。」
「是慶！我最煩他那張嘴，整天忠義廉恥，仁義道德，當我三歲小孩呢，老子我是念過書的！」
「老大你不僅念過書，還會法術，那些狗都怕你！」
「那當然！」老大從兜里拿出一把匕首，「誰敢惹我，老子讓他好看！」
茅草屋裡，瞎子乞丐趴在地上不知在摸索什麼，摸索著摸索著就摸著了一雙腿，細細的。老乞丐沒想太多，以為是之前救濟他的人，摸到食物就吃。
吃了東西，乞丐繼續摸索，今年還未入冬就有點冷，他前幾天剛被安置在這間空閑的茅草屋裡，今天下了雨，本來應該更冷，可是他總是能感覺到這屋子裡暖洋洋的。
瞎子乞丐看不到，只能瞎摸索，夜神看著老乞丐慢騰騰的趴著，眨著眼睛不為所動。老乞丐把屋子摸了個遍，在一個犄角旮旯里撿到一塊圓形物品。
「就是這個！」瞎子乞丐一摸著這塊手指大小的晶瑩剔透的圓石，就感到身上一股暖意，渾身上下舒服了許多。瞎子乞丐沒聽到動靜，還以為來人已經離開了，他靠在牆角眯了會，忽然睜開眼。
一個天生的瞎子第一次看到顏色！眼睛有點刺痛。
「我能看見了！」老乞丐激動之餘看到了夜神，這是他看到的第一人。
天元區宇文家，宇文俞抱著五歲的弟弟，逗他笑。「哥哥」，宇文勛的手老是要抓他腰間的劍。
「你也太寵著他了。」竹千寒走進院子里，帶給宇文俞一個消息，「還記得西區那名眼睛忽然能看得見的乞丐嗎？」
宇文俞點點頭，當年，這件事在西區引起不少人的驚呼。
「他找上我，希望用治好他眼疾的那項物品與你換點錢。」
「他竟然會答應？」宇文俞當年也關注過那件事，故而知道那件物品的存在。
茅草屋內，老乞丐比幾年前精神了許多，但是他看起來並不怎麼開心。「你怎麼長不大呢？是不是吃不飽的原因？」
夜神這五年來，絲毫沒有變過。
「不長……」
「這個東西只對我有用，對你一點用處也沒有。」老乞丐嘆氣道，「上次那宇文家的人想買了我這項東西，我沒答應，我怕失去它，又變回原來的樣子。」
「但是我也不能眼睜睜看你一直這麼下去。」
宇文家後院，小小的宇文勛抓住竹千寒的衣角，「哥哥，哥哥呢？」
「你的哥哥在尋找一項擁有復活功能的源石。」
小娃兒仰著頭疑問：「人死還可以復活嗎？」
「大概，可以吧！」
天暗了下來，忽然打雷下起雨來，竹千寒抱著宇文勛走到前堂，看到一群人亂鬨哄的，便上前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竹千寒先生，大事不好了，我們家大少爺把西區的人打死了！」
多少往事不堪憶，偏偏想起卻悲涼。
西區的風沾著腥味，外面已經變了天。街道上一片凄涼，怎麼會變成這樣？
死去的人嗅到源力的味道，爬起來朝竹千寒走去。他不避不閃，每當他們走來時，就是一劍過去，毫不留情。毀去這些『噬屍』行動的根本，便構不成威脅了。
『噬屍』們倒在地上，發出恐怖聲響，竹千寒打出一道劍訣，將這些人變成了灰燼，消散於天地間。
竹千寒一路清洗，發現許多『噬屍』正有秩序的朝一個方向前進，他隱去身形，隨後跟去，來到一座破廟前。
無我之境中，晏非聽劍聲，悟劍意，外界的變化明明都進入他的腦海，但絲毫引不起他的注意。
還不夠快！
廟內，小混混驚呆了，「我滴個爺爺，怎麼那麼多活屍！」
「喳喳喳……」飛羽獸覺得還是一把火燒了比較快！
怪人有心訓練晏非，這些後來的『噬屍』全是他以源力吸引過來的，竹千寒來時，他早就發現了，見他沒多餘的動作，就不管他。
《玄華劍譜》起手式蘊含諸多變化，唯有在實戰中才能找尋最適合自己的劍法，玄華劍宗每名弟子入門必修，劍法因人而異。晏非的無我之境與眾不同，直接跳過兩個層次，由初窺門徑漸入心有靈犀。
是那不知名的黑氣么？怪人猜想。晏非進入無我之境后，這種黑色氣息就散發開來，比之『噬屍』呼出的還要濃厚。奇哉，怪人心道，自己之前怎麼一點記憶都沒有。
竹千寒沒功夫繼續欣賞下去，他心知引來『噬屍』的，必然就是廟裡的那一位朋友。
「朋友。」
「閣下有何貴幹，這個地方被我們師徒承包了，生人勿近！」怪人竄出來，瞪著竹千寒。
「朋友，饅頭還好吃嗎？」
「什麼饅頭？」怪人奇了怪了，這人是誰，「本尊和你熟悉嗎？」
晏非忙攔住怪人，「師父，都是自己人！」
竹千寒將遇到的事情說給他們聽，晏非：「這一切都與天回山的那個神秘人有關，是他用這種黑色氣息控制了他們！」
竹千寒搖頭，「這種來歷不明的氣息沒有這種作用。」
「閣下知道的挺多的。」怪人道。
「在這個當下，朋友請收起你的敵意，我只是陳述一個事實。」
「事實就是你礙著我們了！」
「西區變成如今這個樣子，你會無動於衷嗎？你是玄華劍宗的人吧？玄華劍宗的門規第一條……」
「本尊用的著你來教訓？」從來沒有人敢用門規來教訓他，就連宗主都對他避讓三分。
一言不合就要開打！晏非攔在中間，「先把事情給解決了，把人變成『噬屍』太殘忍了。」
「西區還有很多這種『噬屍』，我相信兩位一定可以及時處理掉。」竹千寒掏出一枚骨牌，遞給一旁的小混混，道：「至於你，幫我傳話給宇文家。」
「西區有不少人被『噬屍』所傷，如果不碰到橙階以上源力，發生異變的時間將會延緩一至三日，所以今夜很重要！」
「我不去，我才不去，外面很危險！」小混混死活不答應，他好不容易找到能罩得住他的人，吃飽了撐的才去冒險！
「拿著這個，『噬屍』是無法近你的身！」竹千寒讓小混混接著骨牌。
但是小混混不相信，他才不會拿自己的命開玩笑，這些人的死活與自己何干。
「想不想當一名英雄？」
「不想！這種事讓他們去做好了！我就是一頭狗熊！」小混混直接認慫。
「乖孫子，聽不聽爺爺的話？」晏非威脅道。
「我不——」
「嗯？」晏非把劍撂在他的脖子上。
「我去，我去！」
「如果你敢找個地方藏起來，爺爺我不介意手刃孫子啦！」
竹千寒：「天回山發生的事，更讓我擔心，朋友，西區就交給你了！」
「哼！」沒打起來，怪人很沒勁。
告別兩人，竹千寒就離開了，一直噤聲的飛羽獸趁怪人和晏非商量如何解決事情的時候溜了。
「乖徒弟，你的飛羽獸偷跑了。」
晏非：「腿長在它身上。」
「大難臨頭各自飛啊，哈哈哈，乖徒兒，是你接下這個爛攤子，不要怪本尊不幫你！」
飛羽獸離開破廟，直奔跛子叔家的小店，它要把寫著主人名字的那副字給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