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殺夜變奏
破廟裡布滿了蜘蛛網,僅有一座佛像和幾個破墊子。沾滿塵埃的佛像,何以悲憫世人?這座破廟在卧雲城經歷了無數的風雨,也許曾經是某個高僧的修行居所,但是現在很少有人來此駐留。
小混混曾經是個無父無母的小乞丐,吃的少穿的短,自然而然長得瘦弱,西區的生活就是這樣,無論何時都有人僅僅為活下去,在濁世浮浪中打滾。
當他還在為冷飯和野狗打架的時候,西區來了個小混混,聽說是從天元區過來的,會點小法術,他很崇拜這個小混混,經常偷偷跟著這個人,久而久之就知道他的習慣。這個與他年紀差不多大的小混混選擇破廟作為自己的家,給自己封了個稱號「逆蒼天」。
後來,小混混就收了他當小弟,日子好過多了,偷搶爬拿也乾的越來越熟練,總之,兩人成了西區的「毒瘤」。可惜好日子沒過多久,他的老大就被一個瞎子給帶著了,自那以後,他就繼承了老大的小混混身份,繼續充當西區的蝗蟲。
自從被宇文家那個管家認親后,他就沒再來破廟這個地方了,原本以為自己可以去天元區好好過日子呢,沒想到天元區的人果然都是混蛋,老大說的沒錯,天元區的人都是狗眼看人低的勢利眼。
小混混恍惚間來到了破廟,發現裡面有人,一個瘦瘦的小少年還有一個垢面蒼髮的老頭,毫無戰鬥力嘛,小混混心生歹意。這個地方是他的地盤,無論是誰經過這,都要上交過路費,過夜也要交過夜費。
沒想到,他反被搶了!「嗝,要飯的,你!」
「酒!」怪人抱著酒罈子,嗅著酒香,咕嚕咕嚕地把酒喝光了。
「喳喳喳!」飛羽獸趴在晏非肩上,一反之前蔫蔫的神色,嘰嘰喳喳叫個不停。
怪人喝完酒,打著酒嗝醉倒了。
「留下過夜費,還有賠我酒錢,這是我從天元區帶過來的,很貴的,天元區你知不知道,你一輩子都沒法喝到的,總之很貴的!」
晏非坐在火堆前,思考自己的人生究竟哪裡出了差錯,才會錯軌來到這個世界,來到這裡也就罷了,為何他總是會遇到這麼奇葩的事情。
「小要飯的,你聽到沒有?」老的倒下了,小的更好解決,小混混走到晏非面前,伸出腳打算踢開火堆,立個下馬威,但是被少年人給攔住了。
晏非依舊坐在地上,用手擋住小混混的腿,他看了一眼佛像,勸阻道:「人在做佛在看,閣下要多做善事啊,阿彌陀佛!」
「我呸!」小混混鄙視地朝佛像吐著口水,提腳欲踩晏非的手,又被晏非躲過。他這是遇到硬角了?西區這破爛地方還有外人來?一定是他剛剛喝了酒,動作變慢看花了眼,小混混「嗝」了一聲,忽然看到晏非另一隻手裡握住一串鏈子,心道,這玩意應該能賣不少錢!
「嗝,把這個東西賠給爺爺我,我就放你一馬!」說著就要動手搶,晏非一個錯身移開,小混混收勢不止,趴在地上啃了一嘴灰。
晏非站起身,一腳踩在小混混的背上,「你爺爺我現在非常不爽,恭喜孫子你成功惹毛你爺爺了!」
「你大爺的!」小混混看到面前有一把劍,伸手去抓,結果沒能拿的起來,「一把破劍也敢欺負我?」
「乖孫子看仔細了,」晏非彎腰拾起劍,拔出凝夜之華,將劍鞘拋在空中,「珥火接住!」
飛羽獸撲棱翅膀,抓住劍鞘,「喳喳喳!」
「你們,你們……」小混混瞠目結舌,「爺爺們,我錯了!」
晏非揉著鼻子,「這把劍在我手裡還沒見過血,嘖嘖。」劍尖離小混混的脖子不到一寸,小混混嚇得直哆嗦,又怕自己亂動被劍抹了脖子,「人在做,佛,佛在看……」
「你的心中有佛嗎?」
「有的,有的,爺爺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晏非還想嚇嚇他,怪人忽然醒來,「好酒,好酒啊!」而屋外,頓時驚現數道電閃雷鳴,其中一道閃電毫無徵兆的引入凝夜之華。
閃電充斥著凝夜之華的斷紋,發出異樣光彩,不僅讓小混混直接嚇暈,也讓晏非驚訝不已,「師父?」
怪人手一揮,凝夜之華就回到自己手上,他滿意的端詳著凝夜之華,然後將其收回體內,盯著晏非,道:「我記得你,你是晏非,本尊的徒兒!」
「您老人家又清醒了?」
「嗯,你在說什麼?」
「不,沒什麼。」
「喳喳喳!」飛羽獸努力彰顯自己的存在。
怪人收回劍鞘,自言自語道:「這把劍鞘是何時找回的?」
飛羽獸還是有點怕怪人的眼神,飛回晏非的肩膀,匿了聲音。晏非不知該怎樣應對怪人,他記得當初怪人說過,如果自己太笨,他會親手了結自己的。
「還留著這條蟲做甚!」怪人一腳把昏迷的小混混給踢出破廟。
飛羽獸一雙翅膀捂著臉,好疼。
「乖徒兒,這些天,劍法學的怎樣了?」
等下!師父,您老人家教過嗎?您老人家只不過擺了幾個姿勢而已!還有,他學劍法才一天!
「啊,師父,您曾說過幫我做一把專屬的劍,」晏非從飛羽獸的脖子上掛著的袋子里取出幾隻鱗片,這個袋子挺神奇的,可以容納不少東西。
怪人不記得自己有承諾過什麼,但是自家徒兒確實需要一把劍,這些鱗片看起來雖然不算極品,鑄成新手劍還是可以的。
傍晚,允兒爹回到庚酉樓,夥計跟他搭話,他沒理會,直接上樓了。夥計心道,允兒爹今天有點古怪,一定又是想允兒想的入神了。
卧雲先生拄著拐杖在房間里等了一天,沒見玄華劍宗的那兩名弟子回來,焦急的來回走動,看到允兒爹從他房門進過,喊了他一聲。允兒爹視若無睹,筆直的走向關押那幾個失去生命源力的居民房間。
「他究竟怎麼了?」卧雲先生跟在他身後。
允兒爹打開門,呼出一口黑氣,走到被定身符困住的眾人面前,露出詭異笑容。
樓下的夥計樂滋滋地數著今天賺的錢,看到有人進來,忙招呼道:「客官裡面請。」
竹千寒選中靠邊的窗子,叫了兩道菜,末了問:「卧雲先生現在方便見客嗎?」
「哦,客官您是?」
「在下與卧雲先生曾有數面之緣。」
夥計跟著卧雲先生身邊有不少年,沒見過這個人,看其裝扮,不像西區之人,他們家卧雲先生認識的人可真多,「我去請示卧雲先生。」
「啊——」這時,樓上突然傳來一聲大叫。
另一邊,小混混摸著臉悠悠轉醒。
「嗷!」剛剛發生什麼事了,閃電,對!小混混狠狠捏著臉,慶幸道:「我沒死!」
太可怕了,他再也不要回那個破廟了,小混混一撅一拐地離開,發現周圍安靜地有點反常,這個時候,家家戶戶該是歡歡鬧鬧才對。
「他爺爺的,老子怎麼變得這麼膽小了,呸!」小混混繼續前行,看到地上倒了兩個人,脖子上斑斑血跡,小混混覺得有點冷,「什麼世道,這破地方竟然還有人比爺爺我還狠毒!」
小混混路過想了想又折回來,「反正人死了也是死了,看看他們身上有沒有錢!」他在其中一人身上翻出兩枚銅板,可惜道:「就這麼點啊。」
就在他翻另一具屍體的時候,旁邊這具屍體忽然坐起來,小混混嚇得銅板丟在一旁,驚呼道:「媽呀!」話剛落,另一具身體也「醒」了。
許是經歷的多了,小混混沒有嚇昏,連忙爬起來就往回跑。
兩具屍體呼出黑氣,嗅到生人的氣息,不約而同的後面不緊不慢的跟著。
「啊,不要跟著我,救命啊!」叫聲引來更多的屍體,小混混一路朝破廟狂奔。
破廟裡,晏非神奇的看著手中兩把銀色長劍,欽佩道:「師父,您太厲害了」。拿習慣了凝夜之華,這把劍放在手上猶如一根鴻毛。
「本尊許久沒鑄劍了,這兩把劍你將就用著,斷了一把,就用另一把,」怪人嘖嘖道,「你這隻飛羽獸不簡單,噴出的火勉強可以充當鍛造之火。」
「喳……」飛羽獸嗓子啞了,它剛剛一直噴火,嗓子幾乎報廢了,它是主人的飛羽獸,當然不簡單了,但是把它當做鍛造兵器的工具,真是太可惡了。
晏非嘿嘿道:「珥火,你終於有點用了!」
「救命啊!爺爺們!」廟外,小混混淚奔道。
「他竟然還會來?」晏非頗為驚訝。
怪人面露異色,已將大致情況收至眼底,「外面這群死人就交給你了,讓本尊看看你有多少長進。」
「死人……」
小混混一頭撞上來,「我滴個爺爺,孫子這條命就靠你保護了!」
晏非嫌棄的推開他,獨自面對「殭屍」大軍。「喳喳!」加油,飛羽獸蹲在一旁,和怪人一起看戲。
他們已經不是人類了!晏非這般暗示自己,這些「殭屍」一定是天回山那個人的傑作!可惡,他難道也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