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變中變
日落黃昏的春末，山林間氣溫偏低，『凝夜之華』散發微微涼意，滲入晏非的手心。
晏非仔細打量著手中『凝夜之華』，劍身玄黑，兩側各有斷痕紋路，長約三尺寬兩寸，並且很厚，不知是用什麼材料打造的，非常沉重，最起碼有二十公斤重，對他現在這個身板確實很有難度，尤其是修習劍法而非簡單的提著。在劍柄上刻有彎月圖案，旁邊有一『憶』字，看起來是一把有故事的劍。
「發獃，不教了！」怪人突然睜開眼，生氣道。
晏非聞言，苦著臉道：「這劍實在很重，能不能換一把？」
「我不教了！」怪人手一揮，晏非就感覺手上一空。怪人抱著劍，頗為愛惜，「我的劍，乖，乖，我不嫌棄……」怪人就像哄著小孩似的輕輕搖著劍。
交流已然成了兩人之間最大的問題，晏非嘆氣，他哪是嫌棄，只是這麼重的劍，難道不會影響揮劍的速度與角度嗎？雖然，這把劍的確很醜！
「師父，小饅頭錯了！」這人真的很難相處！
怪人撇過頭哼道：「我很生氣！」
「師父，小饅頭最愛吃饅頭了，早點練習完，我可以吃很多很多的饅頭！」
怪人聽后，喜道：「饅頭好吃，愛吃饅頭，給！」怪人將劍丟向晏非。不要這麼沒常識，這樣不把人捅死，也會把人砸死的，幸好晏非閃的快！
《玄華劍譜》起手式，碎風挽月：劍指懸空星垂月，步踏天華碎風葉。之前怪人擺了姿勢，晏非記得很清楚，無奈這把劍太重，晏非揮動幾次，胳膊就酸痛起來。晏非沒力氣做標準的動作，在一旁觀看的怪人不做任何評論，只在那樂呵呵地自言自語道：「小饅頭練劍，小饅頭愛吃饅頭……」
沒過多久，怪人就合著眼睡著了。
晏非手臂酸的幾乎麻木了，但是他不會放棄，十次二十次，每一次都是認真的揮動，汗水順著額頭劃過眼角，他都感覺不到。一次又一次，每當他覺得自己累的再也沒力氣舉起劍的時候，他就會察覺一股源源不斷的力量充斥著自身，這股力量又很快消散在他的揮劍之中。
是夜，風起。沒人看到晏非身上的變化，絲絲黑氣籠罩著晏非周身，又很快融入這黑暗之中。伴隨著這股不斷湧出的黑氣，晏非感覺自己更加精神了，他甚至能看到不遠處樹葉隨風飄搖的痕迹，慢，更慢了！
這種驚異的變化讓晏非不得不停下來，他下意識的看怪人，怪人流著口水，時不時哼著「饅頭」，睡的十分安穩。
黑暗中，西街詭異的氣息翻湧，茅草屋燃起的異火越燒更旺，不知在裡面支撐結界的人現在如何了。
暗夜對於汐藏封這樣的劍修來說，毫無意義，他站在天回山腳下結界的邊緣處，震驚不已，原來此處的結界遭到破壞，但是結界的力量卻無法使得這道洞口閉合。
「進去一探！」
汐藏封長驅直入，青色生命源力猶如一張示威牌，品階低的生物把自己掩藏的嚴嚴實實，將存在感降到最低，它們最近的生命特別沒保障。
黑暗中，一雙猩紅的獸眼緊緊盯著他，尋找時機將他撕碎。自打它渾渾噩噩蘇醒以來，它就控制不了自己想要吞噬周邊生靈的想法。明明不久之前，它才吞噬一隻綠油油的異獸，精神充沛的很。
「吼！」速度極快，然而對上早有防備的汐藏封，還是太慢。異獸一擊未成，自己最弱的腹部反而被劃了一道口子，鮮血直往外淋，但是異獸卻感覺不到疼痛，它的目標就是撕碎眼前這個人。
「吼！」異獸再次向汐藏封襲來。
「蠢東西！」
這隻異獸除了腹部以外，其餘部分堅如岩石，劍氣不易刺穿。剛剛被劍鋒劃過腹部之後，異獸特意護著弱點，汐藏封一時無處下手，他只想快點解決這隻沒腦子的異獸，以免引來更多無腦獸。
「難纏的東西！」
青封劍連續劃出數道劍光，刻在異獸脊背相同的位置上，鑿出一個大窟窿。隨後，汐藏封又飛身立於異獸的背部上，凝聚全部內力，發出最強一招，劍身順著窟窿，將異獸串個對穿。
異獸甩開汐藏封，繼續攻擊他。
還不死？汐藏封終於發現不對勁了，這隻異獸是被控制了！
汐藏封一邊與異獸周旋，一邊留心觀察四周，他認為操縱異獸的幕後之人必定在附近。就在他與異獸戰鬥的同時，四周窸窸窣窣地傳來陣陣步伐聲，迥然有序。
黑暗中，他看的分明，這些人衣著竟然與之前遇到的昏迷居民類似。
不妙！
庚酉樓，卧雲先生與兩名夥計幫忙照看昏迷的居民。
「卧雲先生，您去歇息吧，我們兩個看顧著就好。」夥計關心卧雲先生，覺得他年紀大了，不宜過度操勞。
「嗯，也好。」卧雲先生捋著鬍鬚點點頭，關於天回山，他總算想起了什麼，那地方可不就是被宇文俞生前下令嚴禁通行的么！
卧雲先生走後不久，兩名夥計聊了聊最近發生的事，不免有點兔死狐悲。兩人聊得義憤填膺，把宇文家罵的狗血淋頭，聲稱自己若是擁有強大的力量，絕對會把他們狠狠踩在腳底。就在他們幻想著自己獨霸天下、除惡揚善的時候，板子上躺著的幾人呼出濁濁黑氣。
凋攬月倚坐窗邊，拎著酒壺發著呆，聽到有人敲門，迅速整理好衣衫，打開門，「卧雲先生有事嗎？」
卧雲先生將自己想到的事情一一告知凋攬月。
汐藏封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有這麼一天，他竟然被一群手無寸鐵、毫無內力的居民給包圍了。這些人動作僵硬，雙眼猩紅，可能早就死了。若是那群被帶回去的居民突然變成這樣，麻煩就大了，他們根本就沒有防備啊！
「吼！」異獸身上被汐藏封戳的血肉模糊，但它仍然糾纏著汐藏封，外圍眾人不斷縮小兩人戰鬥場地的範圍。玄華劍宗規定不得對手普通人動手，任何人都不得違背，基於這一條律令，汐藏封動作不由得變慢許多，但是他又分心庚酉樓，搏鬥空間越來越小了。
「吼——」
晏非正專心第三百九十九次揮劍，耳邊忽然傳來陣陣嘶吼聲，這聲音太刺耳了，與之前捕獵時聽到的類似。是了，之前他就覺得奇怪，明明他覺得那聲音離自己不遠，結果走了好長時間才到地點，莫非他的聽覺之前就變犀利了！他果然是穿越的主角！
又是一場森林野獸暴動吧！
說不定可以撿漏！野獸的肉可以吃吧！說不定就不用吃饅頭了！
有怪人在手，他不用擔心突然暈倒。
「師父！醒醒嘿，咱們去吃肉嘍！」晏非叫醒怪人。
「肉？那是什麼？好吃嗎？」怪人剛醒，暈乎乎的，當然了，大部分時候，他都是暈乎乎的。
「絕對比饅頭好吃！」
「饅頭，肉，饅頭，大饅頭最好吃，吃饅頭……」怪人不知想到了什麼，東找西找，問晏非：「我的饅頭呢？」
「饅頭就在那個方向！」晏非指著傳來聲響的地方。
怪人扯住晏非的胳膊，再次展現驚人的輕功。
「就是這個方向！」晏非這次並沒有頭暈目眩，「飛高點，再高點！」
「饅頭……」什麼時候能讓怪人戒掉饅頭？晏非心中有了一個計劃！
飛羽獸給自己重新找了個安全的地方休息，它選擇在天回山中最高的那棵樹上簡單的搭了個窩。
嗯，很不錯，就是冷了點，等他毛長起來就沒事了。羽獸滿意的躺在窩裡心想，這次應該不會有哪只不長眼的來打擾它吧！
「啊！飛起來的感覺真爽！」晏非樂道，激發了體內不知命的力量之後，他對這個世界有了全新的感覺！
「吃饅頭啦！」
「師父，小心，前面有樹，要撞上了！」晏非嚎叫道。
飛羽獸被驚叫聲嚇了一跳。「我慘！」
「師父，我們剛剛是不是撞上什麼了？我聽到好像有什麼東西掉下去了？是鳥蛋嗎？」飛的太快，晏非沒注意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