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救心丸
次日，周縉紳把審訊文媚兒的結果通通回報給了司馬俊，並讓他自己定奪。
司馬俊一怒之下，不顧任何人的勸阻，將告老還鄉的文顏博和沈婉婷的父親全部收押入獄，並下令淩遲處死。
司馬勳雖被冊封了太子，但司馬俊再不相信周縉雲了，以保護周縉雲腹中孩子為由，把周縉雲圈禁了未央宮。
心裏清楚，昨天趙正宇婚宴上的一切少不了她這個幫凶。
人就是這樣，很多時候都是，隻有等到失去了才會懂得珍惜。
以前，他總以為周縉雲不夠聰明，隻是認為她是沒有得到他的愛而跟伊雪小吵小鬧的。她心裏有不舒坦都是正常的，心裏覺得虧欠她，所以就任她吵吵好了。
可誰知道，就是他對她的縱容，所以今日才害了他愛的人這樣，生不能生，死不能死，像個木頭人一樣，就那麽一直靜靜地躺在床上。
幾天後，陳凱找到了秋菊橫屍河中的屍體，無奈之下也隻得稟報給了司馬俊，然後又以與紫君拜錯堂不能壞了人家姑娘名聲為由，將錯就錯，向司馬俊請求把紫君賜給了他。
司馬俊正煩心伊雪的事，也沒心情去管他的家事了，一個丫鬟而已，他要就給他了，也算是獎勵他曾經真心助伊雪脫困吧！
文媚兒的事有她父親和沈大人頂著，司馬俊怎會去為難趙宰相父子，他們本來就是無辜替他和伊雪收拾爛局被連累的，更是於心不忍。
當然，他也不希望別人在背後說趙正宇無情無義，他跟趙正宇親如兄弟，信他，依賴他，侮辱趙正宇，他會感覺那是在直接侮辱他，所以，文媚兒也就這樣被擱置在了牢房裏等死。
可伊雪這邊，無論那些禦醫再怎麽努力，雖然此刻人還活著，但已經昏迷了一個星期了，卻是絲毫沒有醒的跡象。
司馬俊每天除了上朝，處理政事，其他時間就是陪著她，如果他實在忙得脫不開身，青青和明空就會在一邊寸步不離的守著她，翠兒也會在一邊小心的照顧她。
想她了，趙正宇也會經常的過來看看她，但和司馬俊好像卻從此疏遠了不少，兩人就算遇見，坐在一起，也經常是好半天連一句話都沒有。
周縉紳也來看過她幾次，但因為是光世殿，此事又是因為自己妹妹而起，心裏過意不去，每一次來，也就是看看她，隨後就一句話也沒講就又走了。
自伊雪出事後，司馬宜急得就如熱鍋上的螞蟻，蹦著，跳著，仿佛人生再沒有了比這還更奈何的，讓他措手不及的事。
“就知道他會傷害她的，最終真的把她弄成了這樣。”生氣的，把自己的書房都砸了個稀巴爛。
他恨自己，要是那次自己不那麽衝動要帶她走，小心的陪伴著她，就像趙正宇一樣，也許她會被他感動的，那時再帶她走不就更順利了嗎？
也許他就不會被她都無奈所說服了，就不會對她放手。當初就是太舍不得她難過了，也不想讓司馬俊為難她，他才選擇退出的。
結果她還是因為他而受到了傷害，就是他的不忍才讓她受到更大的傷害。
氣歸氣，但對她的情意無法改變。招來所有他麾下所能用之人，在天下搜普著所有能救她，喚醒她的奇藥，並時常偷偷的帶人進宮給她整治。
當然，做這樣事情的不僅僅是他，司馬俊，趙正宇，甚至周縉紳也同樣在做。
可是尋遍天下名醫，吃遍天下所有的奇藥，伊雪除了臉色越來越好，其他豪無半點也沒有改變。
一個月還沒醒，他們兩個相約舉辦的殿試也都已經過了。
這天，司馬俊輕輕的躺在她旁邊把她摟在懷裏
跟她聊天，“雪兒，你知道嗎？我真的不敢相信你曾經說的話。
洪文賦那小子竟然被你說中了，他曾經接受你的引導，這次竟然真的考了榜首，你想不想見見你這個學生？
還有啊，太師的位置我已經讓秋殤頂上了，太保的位置我把它交給同樣文華滿腹的方太仆，你說我這樣做對不對！
我想著，如果你現在醒著也會這麽做的是吧！
那你說，我現在該給我的另一個小情敵什麽樣的職位呢！
也就是你那個曾經很不好學的學生洪文賦呀，他在洛陽學院可曾經是被所有夫子都拋棄的，卻沒料能遇見你，是你教育了他，並把他走歪的人生給拉回了正軌。
你說，他雖然高中狀元了，但沒一點經驗，我如果給他封了大官，那他能勝任嗎？
還有，他回去後會不會把曾經書院的那些夫子都嚇傻了，以後洛陽的書院更會少了能教育好學生的夫子呀！
不過我想，你肯定是很想看到別人對他驚豔的目光對不對？
到時你也可以揚眉吐氣的說，‘這洪文賦可是我伊雪一手教出來的學生呢，他曾經差到被所有夫子都放棄了，大家看，我聖夫人是不是很厲害呀！’
然後你就可以自豪的大笑呀，開心呀，各種的讓人羨慕嫉妒恨對不對！
對了，他已經見過我了，也知道了我們的身份，他好似很意外，也向我坦白了對你的愛慕和情意，你說我該怎麽對他。
你說我該信任他對吧！你說過的，人與人之間最不可缺乏的就是信任，曾經我對朝中的人都缺少一份信任，但這次我決定百分百的信任他們，也包括洪文賦，就像信任你和大哥那樣。
其實我也知道，曾經你對我也是缺少一絲愛的信任的對吧！我知道是我傷害你太多了，所以你現在要這樣躺在這裏這樣的來懲罰你夫君對嗎？
……”
司馬俊一個人靜靜地在旁邊跟她說著，她希望她是聽得見的，隻要她聽見了，知道就好，哪怕她沒有半句答複。
自從她昏迷後，身邊就再沒有一個人可以說真心話了，偶爾的想去找趙正宇，但一想到自己曾經答應過趙正宇的事，‘保她安好’。
可如今卻把她保護成如此模樣，他就算再想去找他，有些事情也不知道該如何跟他開口了。
不敢說累，不敢說委屈，不敢再要求他為他多做什麽，與他很近，但卻突然又覺得很是遙遠了。
也許至善方丈說的對，伊雪就是維續他們三個人生命和感情的紐帶，沒有她，他們之間就會失去所有。
又過了很長一段時日，趙夫人借著司馬俊照顧伊雪太累，借著讓趙正宇帶一些補藥為名，把大夫新研製的一些可以壓製噬心蠱蠱毒的藥給他，讓他帶進宮去給司馬俊。
並囑咐趙正宇，讓他一定得說服司馬俊每天把藥吃了，其他也沒多說什麽，也不許他打聽。
趙正宇明感事情不對，但還是依照著趙夫人的話做了，也沒多問什麽。
把補藥遞給他，“這是我母親花了很多時間求來的補藥，她說你必須每天按時服用了，然後必須守著三妹醒過來，不能把身體拖垮了，這個你能做到吧！”
司馬俊接過，感謝的點頭，“替我感謝你母親的一番好意，我會按時吃的。”他都把話說在這份上了，他怎麽還好意思拒絕。
好久沒跟他說話了，他突然一句關心的話，仿佛就是他的一顆救心丸，在他悲傷頹廢的時候又看到了希望，就像伊雪醒著時的那樣。
“最近是不是很累，有沒有哪裏不舒服？”趙正宇輕聲的關心著。
“都還好，就是見雪兒總是不好，心裏著急和煩躁的很。”心裏突然酸了一下，“正宇，你當初做的是對的，哪怕她就這樣一直躺著，但隻要每天都能看著她，我就安心了。
如果沒有她，我一個人真的會走不下去的，但我真的好怕她會隨時再出狀況，怕雪兒會離開我，也怕你會……”聲音有些哽咽，他沒有再說下去。
他怕趙正宇會怪他，也怕他也會因此離開了。
趙正宇沉默了一會，道：“你也要好好的，如果三妹是你的精神支柱，那你也同樣是她的精神支柱，同樣的，你要知道，你也還是天下人的精神支柱。”
“你也是我和雪兒的精神支柱，同樣也是大晉朝的精神支柱。”司馬俊糾正他的話說道，“要不要去看看她，她睡了那麽久，肯定在夢裏都任性的想要見你這個大哥了。”
“也好！”趙正宇起身，隨他向屋裏走去。
見到那沉默著不知道有沒有感覺的人，兩人一起坐在了她的身邊，默默地注視著她，在心裏呼喚著，為她祈禱。
“至善方丈最近有沒有信件送來，他也沒有研製出更好的解藥來嗎？其他有沒有說什麽？”趙正宇打破沉默的問道。
“沒有，也許他已經知道了些什麽，在等待天意吧！他是得道高僧，心思高深莫測，就由著他吧，他肯定遲早會來找雪兒的。
他心裏很是是掛念雪兒，有一次我還無意見看見他在給我的書信上有淚痕，他對雪兒的師徒情意，真乃是這世間很多父母都難比。”司馬俊淡淡的說著，就像在詮釋著某件事一樣。
趙正宇低頭，沒有再接他的話。